第十九章 全家总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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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两三天又过去了，早晨，门外收稻谷的农活依然热火朝天，可屋内一家人却悠闲而又平静的喝着粥，聊着闲话，鲜少在早晨露面的爷爷也坐在一旁抽着旱烟
“奶奶，我们的稻谷和稻杆草都收回来了，今天要去干什么活？”大姐喝完粥后，托着腮，歪着头懒洋洋的问道
“我跟你妈在家晒稻谷还有晒水蛭，琼妹你带着几个小的去我们田里捡福寿螺回来啦，准备插秧了，不提前捡了，到时候又祸害秧苗”
看了看爷爷又继续道“老头子你要不就和晴妹去屋后天桥那边的塘边放笼子啦，趁犁田之前多抓些也好的，到时候插秧也就没功夫搞了”
爷爷也没反对，反而欣喜的笑着点了点头，显然对奶奶的提议很认同
收拾好后，一家人跟着领队出门各干各的了
母亲把院子打扫干净，便和奶奶合力把一筐筐的稻谷从屋里抬出来晾晒。这个看似轻松，却也是个重力活，早上得把一筐筐的稻谷抬出来晾晒，晚上还得抬回去放着。这不，没多久时，母亲衣襟尽湿，满脸的灰尘，灰尘夹着汗水把后背的衣裳都给上色了。
“三嫂，西边的地堂就不晒了，稻谷晒了这么多天，也快干了，堆厚点没啥事，先腾出块地来晒水蛭啦，早点晒干了拿去卖了赚点钱回来买斤肉都好啊”奶奶一边拖开堆着的稻谷，看了看西边还空着的地堂道
“水蛭也晒的差不多了，要不倒下地面啦，地面晒烫了就更容易干呐”母亲捏了捏水蛭干道
“嗳，晴妹说倒地面有灰尘，人家做药用的，要搞干净点儿。反正晴妹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了，都听她的”一开始一家人都不赞同，可奶奶发现烫死后的水蛭真的不能复活后，一家人的态度来了个360度转变，这让雪晴心生欢喜，暗道计划又近了一步
母亲从屋里抬了出来，在地上铺上报纸，再把水蛭倒在报纸上，叹息道“唉，水蛭也不耐晒的，你看，提回来两三大桶的水蛭晒干了才这么点，看着是大半箩筐，可也最多就三十来斤”
“唉，不然人家也给不到几十块一斤呐，这个钱要是容易赚的话也轮不到我们，我们老百姓能赚的也只是辛苦血汗钱”
“嗳，水蛭刚捞回来时，一条条手指粗，满桶乱动看着都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现在看着也是怪可怜的，本应在水里活的自由自在的，不为吃喝发愁，被抓了上来现在晒的扁扁的，死的不能再死了”母亲蹲着地面摊开水蛭多愁善感道
“嗳，要是没有用，看都不看它一眼”奶奶无所谓道
“唉，都说花钱容易赚钱难啊，老百姓一分钱都难挣咯……”奶奶又惆怅道
而远在田里捡福寿螺的几姐妹此时却吵了起来，脸红脖子粗的
“她老是偷懒，我也不干了”小五红着眼义愤填膺道
“我又不是没做，只是坐一会而已，难道还不许人歇息啊”气愤的老四瞪着眼反驳道
“你不是坐一会，你是一坐就半天”老三也实在看不过眼了，瞥了一眼老四道
“人家小五都捡得比你多，你还好意思吵啊”水娣不忿的问道
……
“老四，起来干活了，你再坐下去，明天就让你跟你二姐抓水蛭去，到时候被水蛭吸血了你别哭”大姐眼看日头越来越大，场面开始控制不了，便出声喝道
看着老四不情不愿的起来转身又道“小五你也别气了，要是老四再偷懒，我们回去就不给饼干给她吃。好了，大家都过来啦，我们早点捡满了就回去了”说完从口袋里摸出糖，一人一个，才平复了这场争执
可依然没人愿意和老四合伙，独自一人跟在后面，或者在另一边捡，好几次想上来，可却拉不下面子，看着前面有说有笑的人，显得异常的孤独和委屈
一个上午的时间也快过去了，眼看太阳就过头顶了，老四依然一个人凄凉楚楚的远远跟在后面，左一个右一个捡起来……
“老四，快跟上了，回家啦”炙热的太阳照射着大地，使人睁不开眼睛，大姐半眯着眼睛像是皱着眉头看着落单的老四喊道
这下老四有理由了，赶紧跑了过来，小孩子间也没隔夜仇，不一会，又打成一片了，一群女孩叽叽喳喳的往家里走
“唷，这几个小姑娘真勤快啊，捡了这么多福寿螺，你们田里的福寿螺都捡完了吧”在路边歇息的大婶看着几姐妹人手一大袋的福寿螺笑问道
“多抓些福寿螺回去喂养鸭子，鸡子，等到过年养肥了，宰杀了就不怕没的吃嘞，我都要去抓些小鸡回来养才行，让家里的几个小的去捡福寿螺回来”一个大叔笑道
看着雪琼姐妹抓这么多回去，乡里邻居倒不会很奇怪，都以为捡福寿螺去喂养家禽，而雪琼一家姐妹众多家穷也是闻名于附近，家里没有多余的粮食喂养家禽，也是合情合理的。这倒省了雪琼一翻口舌解释，笑而不语，礼貌打过招呼擦身而过
“你别看生的女儿多，女儿勤快多几个也没所谓，现在把田里的福寿螺捡了，到时候插秧就不会祸害秧苗了”
“是啊，只是小的时候花点心思照顾，到了七八岁了懂事了也就不怕了，再让她读到初中，就能出去赚钱了，你们看她们还不是，这么多姐妹估计读完小学供不供得起都难说，到时候肯定是出去打工赚钱了，一人每年给个一千来块，都能在家做地主了”
“呵呵，要是家里揭不开锅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你也不想想那么多个，到时候倒贴的嫁妆都要给多少，说的容易”……
回到家时，母亲和奶奶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白米饭，水煮菜心，一盆肥猪肉也都摆在桌子上用罩子盖住了，对于饿的肌肠咕噜的姐妹们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美味的了
奶奶看着几姐妹们囫囵吞枣的两大碗米饭下肚后才缓过神来，叹暗道，老人说得没错，半个小子吃穷老子，现在又是长个子的时候，六七月更是饥饿交迫的时节，再加上平时难见油水，而米饭是填饱肚子的唯一食粮，每年虽把所有的田都种了，可交完粮税也所剩无几，远不够一年的口粮。唉，也不知道地里的蕃薯能不能挖了，挖些回来填下肚子也好的
“外婆，福寿螺可以喂鸭的吗，我们回来的时候，那些人以为我们捡回来是喂鸭子的”水娣嚼着猪皮津津有味问道
“嘿，你都没听过，以前我们的老人经常说吃得田螺就是鸭，鸭子饿了什么都吃啊”奶奶笑道
又笑道“到10月份的时候买几个鸭子和鸡子回去养啦，到时候你们去捡些田螺福寿螺回来喂大了，过年可以宰来吃”
“唉，晴妹都还没有回来呢，日头过午了，饿坏了，去好远地方的吗”母亲站在门口往外瞧了又瞧
“一说曹操，曹操就到”奶奶笑着看爷爷推着自行车和雪晴走进院子，走出门槛扶着单车让爷爷卸下两大桶水蛭。又道“晴妹，你妈刚刚还在念叨你，你们怎么搞得这么迟才回来”
“快去吃饭啦，饭菜都凉了”母亲轻声道，看着雪晴进屋吃饭便转而去厨房烧水
“嗳，把放白水塘，水井岗后面笼子的水蛭都收起来了，再放把笼子放回去，就耗得久了”爷爷喘着气一气呵成卸下来然后两手各提一桶提进家门，放天井下，洗把手，用毛巾把把脸，到厅上坐着吃饭
“今天捞回来的都没有前几天多啊”奶奶坐在一旁笑问
“嗯，抓了又抓，怎么可能天天都会有这么多的，等太阳下山了拿几个笼子到潭末塘那边了，后面的几个塘都抓不到多少了”爷爷大口大口的趴着饭道
而奶奶余光中看小七蹲着天井边上伸手下去玩，吓出了身冷汗大声喝到“嗳，不能伸手下去的，桶里的是水蛭，会吸血的”
“水凤，拿给脚盆给外婆啦”奶奶连忙走过去把靠天井边上的桶往里面挪了挪，以防小七一不留神又伸手下去玩
而大姐吃过饭后便带着三四五六和两个表妹坐在屋檐下忙着挑着福寿螺肉，听到叫声，水凤连忙跑回去
母亲也把烧开的水滔出来，装到桶里提到天井，又继续回去加柴添禾了
奶奶弯着腰把快要满出来的水蛭倒了大半到脚盆里，接着便把热水加进去，再把凉了的水倒出来，再加热水进去，循环好几次确认水蛭死透了，才捞出来，分开好几次沥干水倒到外面铺着塑料袋的地堂上摊开暴晒，西边的地堂晒了满满一地的水蛭，颇为壮观。
从雪晴第一次卖了水蛭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周的时间，几乎每天都会上演这样的情景，车水蛭回家，捡福寿螺回来，母亲负责烧水，奶奶负责烫水蛭，接着大姐带着几个小的挑福寿螺肉各忙各的，井井有序。为了能多抓水蛭，情绪高涨全家出动，看着一天天晒干的水蛭，几个小的更是欢欣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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