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巨变,新生
她不喜欢吃饭,甚至看到饭就想吐。
她给那个护士打了电话,让护士不要告诉别人,悄悄地给她开了点药。
她不想去医院,不想去看到滕美躺在那里面,也不想去别的医院感受医院里的氛围。
她讨厌透了那个地方,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除非是自己不知道躺着进去,否则,绝不再踏入。
那天她自己去了妈妈的墓地,在那里坐了一个多小时,她有很多事情其实都想不通,比如滕云对她的态度。
她去自言自语了好久,后来下山的时候已经她已经想开。
在烈的阳光也终于暗下去的时候。
再凶的事故,也有让人忘记的时候。
她开始准备学校的事情,她没去找滕云商议,她有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自然有钱拿。
滕云得知她动用了大笔资金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直到财务部说:太太动用的这笔钱……
“她有权利。”
滕云在她让人拿来的所有合同上签了字,即便看到裁决者是他的名字。
温柔到了温良的办公室,温良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明朗的表情:你决定了?
“嗯,我想妈妈要是知道,也会同意的。”温柔说。
温良握住温柔的手,他明白温柔的感受,也不想姐姐在在一场名存实亡的婚姻里继续下去,那样太折磨人。
“好,我拟!”
“我什么都不要,但是孩子要跟我。”
“如果要离婚,我在想,滕云会不会也不会放弃孩子?”
温柔一滞,却是没有立即回答。
是啊,无疑对他们俩来说,孩子是重中之重。
“你确定你们俩之间已经没有感情,必须走这一步?”温良再次重申。
温柔看着弟弟坚定的眸光竟然心里泛起一股又一股的洪荒。
他们之间已经没有感情?
她不清楚他,但是想到他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的样子,她的心已经凉透了。
“如果要来一场夺子大战,姐,你们俩之间势必会到那种再也无法挽回的地步,你确定你不需要在考虑?”
他刚坐下在办公桌那里没多久,然后又站了起来走到温柔面前坐下,他需要非常的确定温柔的心思。
“你先帮我拟协议,孩子的事情再议吧。”
温柔低了头,她不确定。
其实她没有跟他抢孩子的意思,她只是想亲自带孩子,他还是可以随时跟孩子们见面,甚至跟他们母子几个一起吃饭。
滕云回到以前的住处,韩西把钥匙归还他:你确定要搬回来?
滕云抬眼看韩西,却只是那么冷冷的看着。
他的眉头已经皱了有一阵子,但是一直舒展不开。
“你别忘了当初你费了多少心思跟她结婚。”
滕云不说话,只是经过这儿的一桌一凳,那些记忆已经模糊。
本来一个人的生活也不容易记起。
直到卧室的门缓缓地被打开,不,是风吹开。
他看到一个女孩子扶着额头从里面出来,抬起眼看他的时候也是惊讶的目光。
他坐在了沙发里,只是在思考。
他最近说话很少,尤其是私事,他根本不提。
“这件事归根结底也不是温柔的错,或者该说,她根本就是个受害者……”
“够了,别说了!”
滕云说。
滕教授那天难过的跟他说:我们家两条人命全是因为她,当初如果你不执意要娶她,还会发生这些事么?洋洋是一个那么可爱的女孩,你姑姑虽然性子傲慢了些,但是你们姑侄俩最相似的地方不就是那里?
滕云也在想,如果当初他们没结婚……
他好像后悔了,他觉得。
房子还是原来的房子,人也还是原来的人。
可是心呢?
心还是曾经的心么?
他清楚,不是了。
那天温柔跟允湘他们同学聚会,在酒店遇上他。
他跟几个兄弟一起去喝酒,大家到她面前她不得不站了起来,桌上的同学也都不说话,静静地欣赏霸道总裁。
“嫂子!”几个人跟她打招呼的时候还是很客套的叫她嫂子。
她微微点头,然后抬眼看他一眼:这么巧。
他看她一眼,然后又看了看桌上熟悉的人,然后看着她说:嗯。
周围众人……
这特么的是夫妻的相处方式么?
这么巧是什么鬼?
嗯又是什么鬼?
那两个如胶似漆,一见面就恨不得吃了对方的人呢?
温柔有点尴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她却不看他了。
他们很久不见。
“抱歉我迟到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女声,又好似是穿越来的声音。
众人都吃惊的回头,温柔也震惊的转眼。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挎着白色的包包,一头长发散在肩上,消瘦的脸蛋因为画了骨感的淡妆而显得美不胜收。
是她……
温柔的心狠狠地一荡,那个女人朝她走来,然后跟她点头,并没有半点恶意。
温柔却是做不出别的表情。
就连陈晨跟允湘也站了起来。
“滕云你什么意思?”陈晨立即不高兴的瞪着眼问他。
“我们走吧!”他转头看了那个女人一眼,然后走在了前面。
那个女人跟温柔点点头然后跟着离去。
韩西跟蒋雯最后到的,也看到在大厅里吃饭的温柔,过去打招呼,谁知道陈晨跟允湘狠狠地瞪着他。
“我这是做错了什么?两位姑奶奶这么仇视我?”
蒋雯也吓的不敢说话,只是在老公身边。
“你是谁?”陈晨问了一声。
韩西觉得不对劲,心里一颤然后转头看温柔,温柔只是在举着杯子正要喝酒。
“温柔,你的伤好透彻了?”
温柔没说话,只是想要借酒消愁。
但是终究是没有。
她还有孩子在家,她当妈妈的怎么能在孩子面前醉醺醺的。
她放下了酒杯:不是要聚会?
“差点忘了,那改天再聊。”韩西说。
“柔姐我先上去了!”蒋雯说。
温柔垂着眸谁也不看,或者该说,她是抬不起眼来。
她是震惊的,而且震惊的无以复加。
韩西一上楼看到里面坐着的女人震惊的差点晕过去。
蒋雯更是以为自己见了鬼。
“你在搞什么?”韩西坐过去后立即问滕云。
滕云不说话,只是在抽烟。
韩西又看像那个女人,没有人跟她说话,她也不跟别人说话,只是对着他浅莞。
韩西觉得骨头里好像受了风,浑身汗毛都竖起来。
兄弟几个本来话都挺多的,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不聚会,没想到这一聚就这样。
都知道老大不开心,所以也没人敢放肆。
滕云更是一直坐在那里抽烟,仿佛置身于人外。
后来温柔借口说不舒服便先要撤离,允湘跟陈晨立即站起来:那我们也走了,家里男人还在等着。
说完都跟着温柔离去。
而楼上的男人就那么静静地站在楼梯口的拐角处,看着那个消瘦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门口。
他的眼神里毫无感情,正如他的轮廓,冷的像是冰山。
“温柔……”
允湘跟陈晨追了出去叫她。
“你们俩先回去吧,我自己走走。”温柔转头说,然后继续往前走。
允湘跟陈晨不敢追过去,可是又怕温柔会出事。
直到允湘看着自己大哥的车子,她才说:算了,让她去。
“可是……”
“我哥在。”
陈晨吃惊的四处张望,后来看到一辆黑色的车子很缓慢的跟在温柔背后。
“我现在支持你哥哥追温柔。”
“我也是!”
允健就那么慢慢的跟着她,看着她漫不经心的走在小路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跟了快半个小时。
她很平静地样子,好似在一个人漫步,在这个寂静而又浮华的城市里。
她的脑子里完全是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如何想的到?
她以为前面他们走的已经是不可能中的不可能,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外的意外。
他竟然给她一个那样大的惊喜。
深夜里她搂着孩子睡着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只是一打开门看着那张床,她竟然觉得胃里翻来覆去的难受,受伤的地方也阵阵的刺痛。
终究是没能走进去,去楼下玻幕前的办公桌前坐下,打开电脑找了房子。
三天后他们娘几个在市南的某小区里买了两百平米的一层的房子。
两个阿姨还是跟着她过去了,那个大房子里她不打算再进去。
那天把韩西约到咖啡厅,见到韩西她把钥匙给他:你帮我交给滕云。
“温柔,你们俩都不是小年纪了,你确定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转告他,离婚协议已经拟好,剩下唯一的一个问题是孩子的问题,我想亲自照顾孩子,孩子可以继续在滕家户口本上,但是孩子要跟着我。”
“你开什么玩笑?”
“我只有这一个要求,让我照顾那三胞胎。我欢迎他随时跟孩子们见面,绝不阻止。”
“温柔……”
“我有事先走了。”她说完点头然后离去。
韩西站在咖啡馆门口看着温柔离开的背影只是紧拧着眉头。
滕云为什么让那个女人回来?
难道就是为了逼着温柔跟他离婚?
大街上再怎么烈的阳光,对她而言都显得那么薄弱。
她坚强的走在那条熟悉的路上,然后生活重新开始。
幼儿园室内室外的装修图都已经出来,她忙着跟设计师最后的拍板,允健去看她,像个悠闲地公子哥。
“找个地方去度假吧?”
他们一起走在一块空地,他提议。
“好啊,不过我走到哪儿都带着三个孩子,你确定你不嫌烦?”
“你放心,我对小孩子很有一套。”
“他们跟滕云长的很像。”
允健……
他笑了,温柔也笑了。
两个人互相凝视几秒,然后温柔笑着说:你真大胆,还敢这么招摇过市来找我。
“我怕什么?反正我就是个不法分子。”允健早已经习惯。
“你总该有点怕的,如果你出事,不仅是你父母,允湘,我也会很自责。”
“我不要你的自责,我只是不想在当什么劳什子大哥。”
温柔还是浅笑,两个人就那么扬长而去,朝着有阳光的方向。
允湘跟她老公在不远处哄着孩子玩,看着温柔跟允健走在一起的背影,相互凝视了一眼。
“他们能成么?”
“我敢说这是我大哥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允湘看着自己的老公,然后满足的笑。
成不成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享受过快乐过了。
这个学校还没建好,但是已经有些游乐的东西,三个小家伙在里面玩的很开心,允湘还说要让陈晨也带孩子来玩。
温柔本来一直吃饭不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天跟韩西说了那件事之后,反而好像又有了点胃口。
今天跟朋友坐在一起吃饭竟然也吃了小半碗米饭。
“你吃这么少还能活着,真为难你。”允湘一边吃一边说。
“吃饭也管不住你的嘴。”她老公说。
她笑:我是孕妇嘛,当然能唠叨。
温柔不生气:没关系,我们之间经常互损,尤其是她跟陈晨比较会损我,不损的话我还不舒服呢。
“你说你贱不贱吧?”允湘说。
“嗯,的确很贱。”心里突然一荡,想起有个人那么叫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荡然无存。
允健给她盛汤:别想了,再不喝汤要凉了。
“好!”温柔感动,然后不再多想。
“今年学校开不开张?”
“不开,等明年选个好日子。”
“啊,那岂不是还要等很久。”
“学校刚装修好总要缓一缓,尤其是给小孩子们住。”
“可是所有的材料都是环保的啊。”
“如果材料不是环保,那我就要再过两年了。”
允湘……
两个男人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两个女人一来一去的,竟然也找到了乐趣。
允健的眼神渐渐地温柔下去,看着温柔一直在搅拌着碗里的汤却不喝。
“要我喂你?”
温柔一愣。
“哥!”允湘也叫他,然后笑出来。
温柔也笑,不说话。
秋天的时候,她喜欢街边或者小路上走着。
以前是一个人,现在是四个人。
她拉着小公主跟滕贝的手,滕宝拉着妹妹的手在她另一旁。
娘几个就那么静静地走着。
“啥米?”疼爱拿起一片叶子,然后抬头一双清澈的眸子望着自己的妈妈。
“红枫!”温柔轻声教她。
“红枫!”滕爱稚嫩的声音学着。
“红枫!”两个男孩也弯身去捡,然后捡了一片又一片的,小人好似要跌倒,但是却还是站直了身子。
最后手里都要抓不住了才又回去:“妈咪,送你!”
温柔蹲在地上看着两个儿子拿着叶子给她,抬手摸摸他们的脑袋,然后笑着:谢谢,你们现在就是妈妈的小王子跟小公主,最亲爱的。
三个孩子便跟她要亲亲。
很安静,却也很幸福。
这种幸福是发自内心的。
下午温柔把孩子送到滕教授跟袁教授那里:我明天来接。
袁教授点点头:好,那我就不留你了。
温柔便也笑了笑:爸爸——身体还好吧?
“嗯!”袁教授点头,却也是很难受。
温柔送走孩子下了楼,一个人背着包往外走。
他的车子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她上了一辆车子里,那车子不是她的,也不是他的。
他看的不真切,但是也知道。
温柔去找温良,温良把拟好的离婚协议给她:你看看。
允健坐在一旁等着她,她认真的看着离婚协议上。
下午从滕教授那里出来的时候她差点就哭出来。
但是眼泪在眼眶边缘挂着,徘徊了好久,甚至哽咽了好几次,却硬是忍了回去。
“就这样吧,你直接拿给他就好。”温柔看完后还给他说。
温良点点头,也没打算让温柔跟滕云见面了。
“你们俩怎么会一起过来?”温良看向允健,他没什么门户之见,但是允健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
“我们俩怎么就不能一起过来?”温柔站起来,然后背着包要走。
“是啊,我们俩怎么就不能一块过来。”允健也说,还淡淡的笑着。
温良觉得这个人有点陌生。
但是他救了自己姐姐好几次,温良便只点点头,没说话,只要姐姐开心,跟谁在一起他不会多嘴。
滕云抱着孩子在窗前站着玩,不一会儿在沙发里陪爷爷的小女孩去旁边拿起自己的粉色小包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片枫叶。
“爸比!”滕爱一步步的挪动着好不容易走到滕云身后。
小手朝上伸着,精灵般的眸子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爸比,要把枫叶送给他。
滕云转眸,一滞,随后抱着儿子蹲下身:这是我们滕爱去捡的吗?
他少有的笑了。
“是妈咪,枫叶给爸比。”滕爱说,然后钻到爸比怀里。
滕云听到妈咪两个字,眼里一霎怔愣,转而就又微笑着:好。
他接过,然后看着那片枫叶突然回不过神。
心里当然不是滋味。
袁教授在沙发里坐着,看着那父子女四个在一起的样子,不自禁的叹息。
但是转头看着自己闷闷不乐的老公,袁教授又不敢说多。
滕教授抱着大孙子:滕宝跟爷爷去书房。
滕云抬眼看了眼滕教授,却也没说话。
“爸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还是那样,整天抑郁寡欢,晚上睡不好,早上心跳就特别快。”袁教授说。
“你们没碰到?温柔那会儿来送孩子。”
“我看到她了,她没看到我。”他淡淡的说了声,也不想多提。
“其实我仔细想了想,这些年温柔经过这么多变故也不容易,滕云,你确定你将来不会后悔?”
这样的话不论是滕云还是温柔,近来都没少听。
滕云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抱着女儿站了起来。
“爸比。”滕爱嘟着小嘴叫着就去亲他。
滕云不自禁的又笑了一声。
袁教授走过去牵着孙子的手看着儿子怀里的小公主:我们小公主最贴心了是不是?
洋娃娃似地小女孩笑着然后又倾身去亲奶奶。
“嗯,我们小公主真好,今天小辫子绑的这么漂亮是张奶奶还是王奶奶绑的啊?”
“是妈咪!”滕贝抬头看着自己小妹,一脸的光荣。
“妈咪绑的!”滕爱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特别有气场。
袁教授又笑了一声,滕云却还是没说话。
“妈咪绑的真好看。”袁教授故作可爱的说。
“妈咪棒棒哒,妈咪饭饭——不好!”
小女孩伸了伸大拇指,竖着小嘴说,然后又想到妈咪吃饭不好,然后又难过起来。
只是说话不好,好不容易把那几个字说全。
“妈咪,药药。”滕贝也说,然后拽拽爸爸的裤脚,就用那么天真的眼神看着爸比,似乎是有所求。
滕云低头看着儿子的眼神里,嘴角微动,但是最后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袁教授转了头:我去厨房看看。
后来她开始下厨煮饭了,虽然已经一把年纪。
却是一转头就落了泪。
回家的路上温柔一直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靠在车窗,当她去袁教授那里希望能见一见滕教授的时候,她却是连家门都进不去。
尽管袁教授说的很好听,但是,终是不让她进去那个门。
到了事务所弟弟又给她那份协议,她貌似只是在看一份寻常的协议,仿佛并不在意,甚至还说笑。
可是……
心脏滚烫滚烫的,让她连喘息都要小心翼翼。
允健也不说话,知道她心里不会无所谓,知道她在装腔作势,但是拆穿她只会让她更难过。
他不是滕云,他不会把她逼到那个死角让她放肆的吼叫,他只是默默地在她身后。
到了楼下车子缓缓停好,他转头看她,她依然那个姿势,坐在那里仰望着窗外。
但是他往外瞧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而她的眼里,像是有些期盼的东西,是对什么?
“温柔!”他轻轻叫了一声。
温柔回过神,然后看到到了家:哦,抱歉。
就那一声抱歉,略显仓促尴尬的,允健皱起眉。
“谢谢你送我回来,那我先上去了,改天在请你上去坐。”
他没强求是因为看到她刻意闪躲的眼神里有着悲伤。
她大概不会想让他看到那些。
不知道为何,以前的时候恨不得一直瞅着她,而现在她跟滕云要离婚了,她也不再排斥他,他却一下子不敢上前。
温柔下了车往楼上走去,低头的时候长发从扫的脸上有点不舒服,她抬手拢了一下,然后继续往上走去。
晚上她洗完澡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长发,突然升起一股那样的念头。
第二天袁教授一早就给她打电话:“小柔,让孩子再呆一天可好?你爸爸还没跟他们亲热够。”
“我今天正好也有些事情要做,就这样吧。”温柔答应。
上午自己一个人逛街,然后走到一家理发店门前停下。
眼神里闪过些许复杂的情绪,然后她还是低头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
温柔抬眸,看着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站在那里,其余的在忙。
“美女想怎么弄?”
“剪短吧!”
她说。
然后去洗头,然后剪短。
很多很多年,她的头发一直是长的。
后来怀孕的时候她有想过理短,但是他喜欢抚摸她的头发,她便一直没舍得。
如今,也不用担心他不高兴或者难过了,她坐在镜子前,看着理发师把她的头发毫不留情的剪掉,理发师问她要不要染,她说不用了。
只是看着镜子里换了发型的自己。
就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眼睛就模糊了。
竟然也无法顾及在陌生人面前,两行热泪就那么流了下来。
理发师只是抬头的功夫,看到她在流量,一下子收住剪刀。
“美女你要是不舍的,我再给你接长。”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说,然后低了头,任由眼泪流干。
很丢人吧。
但是比丢人更重要的是要重新开始。
她的心很难过,煎熬。
做了个很蓬松的发型,还算大方,只是她开心不起来,甚至比以前更不开心了。
她一个人继续走在街上,然后看到服装店就进去逛逛。
后来也有些收获,只是无论如何,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她那张卡是他给她办的,留的也是他的手机号,她没花出去一分钱,他的手机都会响一声。
温柔不知道,但是他在办公室里看着一条条的信息,却是许久无法投入工作。
他的办公室门口已经换了男秘书,韩西去找他的时候打了个招呼,然后打开门就看到他在看着手机发呆。
“那天你老婆让我把一串钥匙交给你我忘记了。”其实他只是在考虑要不要劝劝温柔。
滕云微微抬眸,然后看着韩西放到眼前的钥匙,那是他们家的钥匙。
“她搬出去了?”
“是啊,已经好一段日子。”韩西说。
滕云没说话,垂着眸扫了一眼钥匙,然后抬手拿起来就打开抽屉放在抽屉里,然后把抽屉立即关上。
动作之快,一气呵成的。
韩西就站在那里看着,看了一会儿后他才说:温柔让我交代给你几句话。
“说。”他打开一份文件,漫不经心的看着,声音也清淡的很。
“温柔说她找温良拟了离婚协议,还说你们之间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三个孩子,她想亲自照顾那三个孩子,但是她不会阻止你跟孩子见面,也不会跟你抢,只希望你答应让孩子跟她住。”
滕云的眸子终于滞住,然后把文件合上,脸上一下子寒气逼人。
抬眸,冷冽的眸光朝着韩西射去。
“你别这么看我,是你逼她的。”韩西说,也不高兴。
“她还说什么?”他又静下来,冷冷的问了一声。
“还说你要是有什么异议也可以亲自找她谈。”
“不必了,你告诉她我同意。”
不多久秘书打了内线:老板,有位姓温的律师找您。
滕云的眉心皱了下:让他上来。
淡淡的一声后许久都没再有声音。
韩西也没再说话,温良来了,竟然这么快。
“我看我不必打电话了,你可以直接跟她的律师谈了。”
温良很快拿了律师证,并且迅速成为一名有信誉的律师,但是他没想过他跟温良有一天以这种方式见面。
温良推开门进去的时候看到滕云一个人站在窗口抽烟,叹了一声还是走了进去。
“滕总!”温良叫他。
滕云一下子想起曾经温良就这么叫他,反正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好不容易让他改了称呼叫姐夫。
没想到,还有叫回去的那天。
“我是受温柔女士之托前来把离婚协议给您过目。”
滕云用力的抽了一口烟,然后转头看着自己的小舅子。
“你先放在那儿吧。”滕云说。
两个男人坐在沙发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桌上的咖啡都要凉了,温良看不透,才问:你明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我姐的错。
“我姐前阵子患上了厌食症,她的胃一直不好。”
滕云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点了根烟。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就早点签字让她重新生活吧。”温良说。
办公室里依然只有温良的声音。
“你姐姐最近是不是在跟允健交往?”
“他们是常常一起吃饭,不过我不知道是不是交往。”温良说
不是用一个律师的身份,而是一个还没过期的小舅子身份。
他其实希望他们不要离婚,毕竟容艳临走前有交代。
虽然事情到了这一步。
但是他知道自己姐姐心里想什么,也觉得滕云不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
“我签字。”滕云说。
温良抬眸,吃惊的望着他。
滕云却起了身,到了自己办公桌那里坐下,然后拿起笔打开协议。
看到最下角,然后在自己签名处迅速的签上自己的名字。
温良震惊的看着那一幕,他甚至来不及阻止。
温良从他办公室出去以后还想不通,而办公室里的人却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手里的笔不知道怎么掉在了地上。
温良打车回去的路上还在想,滕云竟然就那么签了字。
而他又该如何给姐姐打这个电话?
明明两个要和好的人,为什么一下子就要离婚了?
他拿着那份协议回到家,家里就他一个人,他坐在沙发里,落寞的继续思考着他想不通的问题。
温柔接到温良的电话,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姐,他签字了。
温柔没说话,她本正在逛街,之后缓缓地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就那么挺直着后背站在那里。
眼神里空洞的再无光芒,只剩下一团失落的晶莹。
她看不清眼前的方向,她看不清自己的心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好像不再跳动。
她有想过他会签字。
但是她没想到这么快。
后来一辆车子经过,她一转头,手里的衣服不小心扬到天上,车子距离她不到十公分的地方经过,她一个转身,一头短发没怎么变化,变化的是她的脸色,苍白。
温柔那晚去接孩子,袁教授带着孩子跟她一起下楼。
“柔柔,我知道你这阵子受了很多委屈,但是离婚的事情千万要三思啊,你们之间总会熬过去的,只是这一两年……”
“妈,我们离婚了!”
温柔抬头,当她说出那话的时候她的眼里也满是泪光。
一下子袁教授说不出话,只是呆呆的望着温柔。
之后温柔转身抱着孩子上了车,袁教授站在那里直勾勾的根本无法移动。
离婚了?
回去的路上她稳稳地开着车子,看着车后座三个任天由命的小孩子,便是尽快收起了自己失落的心。
袁教授回到家看着滕教授在看报纸,不自禁的叹了一声,走过去:他们离婚了。
滕教授的眼眸微动,却只是转瞬,又认真看报纸。
“你现在高兴了?”袁教授说。
“我可没逼着他们离婚。”
“你这还叫不逼?”袁教授气急,说完就起身回了房间。
滕教授放下报纸,却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离婚又怎样?还能在一起?”
他已经不看好儿子跟儿媳妇那场婚姻。
不是因为温柔不好,仿佛在他的心里,温柔从来不曾出现过了,那个害的他家破人亡的女人,注定没有好下场。
晚上阿姨哄着孩子睡了之后也回了房间,她一个人在厨房里打开了一瓶红酒。
给自己倒了一杯后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望着酒杯发呆。
连喝杯酒都需要三思的人是有多么可怜?
房子里太安静,明明已经不是曾经的大房子,可是还是那么安静。
安静地让人人受不了几乎发狂,却又只能拼命的克制着。
滕云拿了钥匙回到家,看着家里的一切都没怎么变,上楼打开主卧的橱子,她带走了自己的衣服,还有儿子女儿的一些玩具。
她竟然搬走了。
还记得有次他们吵得厉害,她把戒指都还了他,但是她也没离开家。
但是这次……
温柔端起酒,还是一口饮尽了。
她忍不住,一昂首,便是将所有的红酒都饮了。
所有的烦恼好似都要顺着那口酒咽到肚子里。
也只有这个时候,孩子们都睡了,她像是一个独立的人,然后喝些酒睡一觉。
明天,孩子们什么都不会知道。
滕云靠在床头看着他们俩的照片,眼神里一点光彩都没有,只是凉薄。
他的手机响起来,袁教授自己在房间里悄悄地给他打电话:你真离婚了?
“签了字。”袁教授气的挂了电话,一个字也没再说,脸色却是不好。
滕云挂了电话之后起身坐在床沿,双手撑着床沿上低着头,就那么静静地一个人带着。
仿佛这下半身要孤独终老了。
却又只能这样任由事情发展下去。
温柔会那么果断的放弃濮阳瑞丰,会那么看不上赵峥,他会不会是她心里的第三个人渣?
温柔的事情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在跟他说了,包括她身体不好,生病之类,以往陈晨跟允湘早就气不过打电话,可是自从这件事后却是谁也不再跟他通信。
所以他对温柔的事情知道也不多,甚至,连温柔理了短发也不知道。
直到那天下午两点半,他们俩被律师通知可以去办手续,俩人再见面的时候却是谁也不认识谁的样子。
她穿着黑色的高跟鞋,黑色的裤子,白色的风衣,一头短发尤为显眼。
是的,他差点认不出来。
若不是太熟悉她的气息,她的走路上,她的身型。
原本要到腰的长发,突然刚刚到肩膀,她的颈又长,看上去整个人更骨感了许多。
但是他却觉得陌生,就连她的眼神,虽然她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并没有仇视,也没有太激动。
“好久不见!”温柔背着包关了车门朝着他走过去。
她很主动,像是以前主动要求工作的时候那样主动勇敢。
“什么时候剪的?”他问了一声,声音很低,也很淡。
“前两天。”温柔说。
他没再说话,只是又把她打量了一遍,这样的她多了些干练却少了些温柔。
他移开视线先往上走,她也没再看他。
两个人好似没什么留恋了。
只是说那几个字的时候,心没有难过的抽动吗?两个人一起来到离婚的地方,工作人员让他们去调解室。
“不用了,我们已经私下协商好。”温柔直接说道。
就连滕云都忍不住转眼去看她,她却很坚定。
工作人员看惯了离婚的人的嘴脸,当然温柔的也不少见。
离婚的时候,大概都差不多吧。
有的人歇斯底里,有的人什么也不说只签字。
从此以后便是再也不相好的关系。
签完字温柔拿了证件便是走在了前头,真是任何留恋都没有的。
滕云走在她后面,看着她那消瘦的身影,竟然还走的那么快。
仿佛是赶着结束这一场去开始新的人生。
大家都知道,女人突然剪短头发大都是要从头开始的意思,他想,她肯定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竟然没有追上去,当他出来的时候,站在台阶上看着她开着车子离去。
他竟然只能那么看着,仿佛他们并不熟。
温柔的车子转弯后却停了下来。
没有人能看到车子里有个女人正在难过的哭泣。
没有人会看到她几乎要崩溃的样子。
竟然这样轻易,他们就从夫妻到了前夫跟前妻。
竟然……
以后各自的人生,谁也不能再插手谁的事情。
她竟然那么难过,她明明该如释重负。
可是胸腔内突然激动的那么厉害,她像个傻瓜一样趴在方向盘上哭起来,声音断断续续却再难停下来。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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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们擦干泪一起加油吧!
相信前面是美好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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