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会见
四人商议好先回贝勒塞的计划后，次日清晨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卡姆兰村，向着帝国行进。
尽管事先选了一条既能避开战场又不会绕太远的路线，一路走来还是能见到许许多多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平民。四个人的力量十分有限，但尤希娅还是会尽她所能地去救济那些穷苦人民。不管是艾伦尼还是贝勒塞，这些人都是大陆的子民，都是受战争牵连的无辜者。
由于很多的必经地点都纳入了战场的范围，因此他们只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更改路线，导致最后到达贝勒塞首都时，原本与卡姆兰村的最短路程不过半月时长，这一次竟然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做了伪装混过城门守卫森严的检查，四人决定暂且先在旅店住下来，以便观察情况。
贝勒塞帝都的风貌已与他们最后一次离开时截然不同。圣维多科大教堂显眼的双尖顶如今已经残缺不堪，教堂外部也因为得不到及时整修而变得好像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佝偻着腰肢，了无生机地立在帝都中心。
喧闹繁华的商业街中，多数商铺已经紧紧关闭或是贴出了“转让”的告示，白日里一片冷清，没有人再有心思来这里购物。
宽阔的主街道两旁鲜有行人，偶尔有标有贵族徽记的马车急匆匆地驶过，辘辘声远去后又是漫长的寂静。
就在不久前，艾伦尼在连番取得胜利后派出一小队精英刺客，夜潜帝都，在苍兰广场及其他几处日常人流集中点投下威力极强的魔法爆弹，虽然被巡逻的帝国骑士团及时发现，还是有几处发生了大爆炸。
圣维多科大教堂也受到了波及，不过这次再没有人像上次的爆炸事件一样赶去修补教堂外体了。
四人在旅店安顿下来后凯恩找了借口一人出来，离开黑暗教团很久了，既然回到了首都他觉得有必要回教团去看看。
——而且，自己违反任务要求，私自带圣女逃离的事情……也该对教团有个交待才是。
心事重重地绕过巷角，少年的视线一顿，停留在一侧的墙壁上。
古朴的灰色砖墙上，被人不知用什么材质画上了一个形状怪异的图案。
旁人看来会以为是小孩子恶作剧一样画上去的，在他眼里却不是这样。
他认得那个图案，那是费罗塞普妮大人的法杖顶部，所绘符文的形状。
凯恩的脚步停了下来。
小巷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少年左右望了望，不出所料地又在前方不远处的墙壁上看到一模一样的图案。
少年面容淡淡地，抬脚走过去。
墙壁上的图案大约出现了五六次，最后一次出现在一扇毫不起眼的破旧木门上。
凯恩望着门板上的符文图案，垂着的指尖动了动，最终抬起来，轻轻敲一下。
沉闷的敲门声从他冰凉的指尖蔓延开来，木门突然无声地打开。
门那边是空荡荡的狭小院落，杂草在泥土中冒出头来，几只木桶被丢在角落里，蒙上了灰尘。
慵懒性感的女声慢悠悠地透过紧闭着的房门传出来：
“愣在门口做什么呢。快点进来吧。”
正是费罗塞普妮。
多日不见，女人的一头紫发仍旧保养得夺人眼球，阳光穿过窗子被发丝反射成点点波光，在她的身周跳跃舞动。
一袭黑色曳地长裙，裙摆随意地铺开在地面上，镂空的边摆处理使它看上去犹如一朵妖娆而绝望的黑暗之花，配上女人美艳至极的面容，呈现出致命的诱惑力。
凯恩沉默地在女人对面坐下，费罗塞普妮伸出纤长的手指在木桌上敲了敲：
“昨天不是就回来了么，怎么才想着回教团去？”
女人笑吟吟地问了一句。
少年当然知道自己一旦出现在帝国首都，行踪就必定瞒不过教团的眼线。他想了想，如实回答：
“昨天到达帝都时，打算先打探过城内的基本现状，再回教团报道的。”
女人点点头，又问：
“那你，打探到什么了么？”
“大众的消息太过杂乱，目前还没找到有用的。”
费罗塞普妮听到他这句话富有深意地勾唇笑笑：
“放在往常，民众的消息里往往含着真相。可是这一次不同——”
“真实的那一面，死死被那些人压了下去，根本没有一丝风声流传出来。”女人的指尖无意地缓缓叩击着桌面，少年静静地等着她接下去要说的话。
“国王死了……这事你该知道吧？”
“是的。很早之前就听说了。”
“这么久过去，却迟迟没有新国王登基，是因为有一个人不希望真这么做。”
话都已经讲到这里，更何况女人原本也没打算瞒他，当下开口道：
“那个人就是教皇埃洛斯沃斯。知道他为什么要阻止新主登基么？因为他不希望有一股崭新庞大的力量，去撼动他已经摇摇欲坠的教皇之位。”
“埃洛斯沃斯的左手，拜那个叛变失踪的多巴洛克所赐，再也拿不了圣光法杖。”
凯恩抬起头看了费罗塞普妮一眼。
“很意外吧？”女人轻笑。
“没想到教皇最后会被自己的狗推了一把。”凯恩点点头。
至于向来忠心的多巴洛克叛变，他倒不是多么意外。
埃洛斯沃斯脾性很差，就算在外人面前也很少给多巴洛克该有的面子，有时候在他眼里下属和狗没两样。
即使这样多巴洛克还是数年如一日地忠心不变，要说他没有点其他的想法，谁会信？
“先不说这些，凯恩。”女人却突然正了脸色，“教皇失利对我们是好事，现在有比这个更加要紧的事。”
“您说。”
“你不要回教团去，千万不要。最起码暂时不要回去。”费罗塞普妮一脸严肃地开口，“这几天内整个帝都都是我手下的人，你先不要走出那个你们住下的旅店，躲一躲。”
“……躲？大人，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这次女人面色复杂地看了他许久，才缓缓摇头：
“违背教团命令私自与圣女逃离帝国，我可以不予追究，但是今天这件事你要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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