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凯萨尔
穿过那片树林，霍尔干峡谷的全貌渐渐显露在三人眼前。
一眼望去大片空旷的土地，两旁是高耸陡峭的山壁，凌厉直插入云霄的峰岩，静静地注视着这些外来者。
山谷寂静得有些可怕，凯恩闭上眼睛，从掠过耳畔的微风里仔细分辨着不一样的声音。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
“左边有人。”
循着声音找过去，是掩映在丛丛树影后的一间木屋。木屋前有一只体积庞大的黑熊，像是一个突然的闯入者。此时它正呼呼地喘着粗气，对面前的人类男子发出威胁似的吼声。
站在他们的角度，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那个男人的长相。一头深红色长发遮盖住深色衣甲，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厚重却随意地搭在脖颈上，彰显出主人的强大实力。数尾暗色长羽自腰间束带垂下，双手交握着一把长刀，刀刃泛出冰冷嗜血的光。他戴着黑色的皮质面具，掩盖住大半张脸，露出的双眼在面具之后静静地与黑熊对视。
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狂野危险的气息，就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伺机而动，等待着可口的猎物。等到猎物一旦露出破绽，迎来的就是彻底的灭杀。
面对黑熊的挑衅，男子向前跨出半步，高高举起长刀，然后斜斜地劈了下去。
肉眼可见的刀光迅速凝聚成一道利刃，直穿过黑熊身体，上一秒还生龙活虎的黑熊轰然倒地。
他收回武器，冷漠地低下头俯视着尸体，声音低沉浑厚：
“跑来打扰我，今天就拿你当晚餐好了。”
说出这番话，他转过头，直视不远处的三人，抬起长刀轻轻扛到一侧肩膀上，紧抿着的嘴角居然微微翘起。
“终于来了。”
凯恩皱起眉头，径直走上前去：“你说什么？”
“……没什么。”男人摇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是来找我的吗？”
“不是我，是我们。”说话间尤希娅与卡茵也已经走了过来。圣女的眼里还有挥之不去的惊叹：
“您就是兽人长老口中那个强大的人类男子吗？我们是按照地址来拜访的。”
男人看向她，然后微微颔首：
“没错。你们叫我凯萨尔好了。”
尤希娅刚要张口，被他打断。
“进去坐一坐吧。天色已经晚了，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见三人站着没动，凯萨尔低笑起来，声音里含着某种说不清的情绪：
“害怕我算计你们吗？我要是真这么无聊，现在就解决掉你们岂不轻松。”
说完，他深深看了凯恩一眼，转头走进木屋。
少年看着他的背影在门口消失，才缓缓开口：
“进去吧。”
木屋里的家具摆设都十分简单，除了桌椅床一类的必需品外几乎没什么其他东西。卡茵好奇地左右瞄瞄，然后悄声对尤希娅道，
“这个人好厉害，他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应该是的。”
“那……我们今晚是先住在这里吗？”
“先在这里住一晚吧，”耳力很好的听见卡茵的窃语，凯萨尔回答道。“天色已经很暗了，就算有什么事现在也办不了。更何况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来，那件事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凯恩仔细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听见凯萨尔的建议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只有尤希娅仿佛察觉到什么般深深的看了凯萨尔一眼，替众人下了决定。“那就住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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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希娅静静地从木床上坐起来。
窄小的窗子外，可以看到月亮高高地悬挂在夜空里，夜风带着凉意吹进房间，又让她的头脑清醒不少。圣女披了件衣服，下床。
外面静悄悄的，凯萨尔坐在木屋外的台阶下，借着月光沉默地擦拭着手中的武器。尤希娅走到他身边，抬头仰望那轮皎月。
“为什么不去睡觉。”男子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在周围的静谧中显得格外突兀。
“失眠了。”她轻吐一口气，静默了一会而，她微低下头看着凯萨尔深红色的长发，“你是不是认识……凯恩？”
凯萨尔擦刀的手一顿。
“我还以为你会问得含蓄点。”凯萨尔轻笑一声，继续擦拭刀柄。
“含蓄或是直白，我的问题终究是这个，不是吗？”
“那么我的回答是，不认识。”
“但你给我的感觉可不是这样的。”圣女把外袍裹、紧了紧，看着凯萨尔深夜的寒风吹得她有些冷。
“今天吃晚饭的时候，你一直盯着他看，连卡茵都察觉到了。”
“……这和你有关系吗？”
少女沉默了一会，轻声回答：
“当然有关系了，凯恩可是我的护卫骑士。”
凯萨尔听闻猛把擦拭的布扔到一旁，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面罩上露出的眼眸泛着冰冷排斥的光，暗红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下，高大的身材更添显了压迫感：
“您的护卫骑士不是鑫迪那个森林精灵吗，什么时候变成他了？嗯？尊贵的贝勒塞圣女大人？”
尤希娅闻之僵在原地，感觉血液都几乎要停止流动。
同样在这个漫漫长夜难以入眠的，可不只是尤希娅一个人。
卡茵紧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偷偷看着身旁近在咫尺的凯恩，浑身抖个不停。
我可是……我可是…………天呐，如果奶娘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气得晕厥过去的……怎么说我也是……我……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跟一个大男人躺在同一张床上……何况我们今天才刚认识啊……
卡茵内心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终究还是没忍下去，轻手轻脚地侧身爬起来，然后使劲缩到小木床的一角，在黑暗中面对貌似正睡得安详的少年怒目而视。
绝不能便宜了他……就算我现在逃出来了，那我也是尊贵的魔法……咳，学徒啊……怎么能……不，说什么也不行……
卡茵位置不动，轻轻地躺了下去，尽量与少年保持较远的距离，睁着明而亮的大眼睛看看这看看那，终于还是敌不过困意的来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看似平静的夜晚下，却涌动着汹涌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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