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沃尔达克
随着两人的意见统一，凯恩和尤希娅动了起来。
指尖一直未曾散去的莹莹白点此时迅速凝聚成光球，随着少女的一个转身朝跟在二人身后的幽灵苏飞射而去。
幽灵——应该叫做怨灵更合适——好像没反应过来他们会这么快动手，惨叫一声被光球砸中，原本凝实的身躯顿时变淡了几分。
在这里，圣女修习的神圣魔法被极大地削弱，但是其对黑暗生物固有的克制力使得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能对苏造成有效杀伤。
凯恩脚步轻错，几步便退到苏的正面。
怨灵恶狠狠地瞪着他，红色眼睛里快要滴出血来。她又转头将凌厉的目光射向尤希娅：
“你们——”
她突然抬起头，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喊。那声音无比尖细，似乎能把人的耳膜刺穿，直击脑海。
尤希娅被这突如其来的音波攻击震了一下，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格外难受。她强自稳定心神，双手手指横在胸前交错翻动，凭空编织出一张晶莹剔透的小网。
瞬息之间那只网越变越大，在空中不停翻转着，每一条丝线都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
苏察觉到网上蕴含着的纯净神圣力瑟缩了一下，转头打算朝凯恩而去。
刚转过头她便愣住，长廊之上空荡荡的，哪还有人的影子？
突然，面前静静流动的黑暗气息开始不安起来。
下一刻，若隐若现的人影携着一股力量朝她疾奔而去。
被生生冲散的灵体又慢慢在空中汇聚，苏看着面前的少年意味不明地笑起来，
“好纯净的黑暗力量，你们两个居然会走到一起。”
尤希娅的白色大网已经快要成形，不过因为受这里的影响，上面的神圣气息相当微弱。苏看了她一眼，一点点向后飘去。
这次真是失算，一男一女原本她还以为会好对付一点。那个男的实力不弱，而且本身的黑暗力量极为浓厚，所幸的是她已没有实体，物理攻击造不成什么伤害，再加上这里的环境优势，否则自己要吃大亏。
那个看上去很好说话的女孩更让自己大为忌惮，没有想到她居然修习神圣魔法——在修道院蛰伏了这么多年，这一次踢到铁板了。
大不了就先放过他们两个，想要走出这里是必须要通过修道院内部的，而一旦进到那里——能不能活着走出来就很难说了。
当机立断，她转身朝着来时的路逃去。
“啊——”
发出惨叫声的是苏，她来不及跑掉就被大网当头罩住，源自神圣力的丝线紧紧贴着她的肌肤，灼烧感一直渗透进灵魂。
尤希娅看着苏，手指舞动，然后十指交叉往后一带。
大网好像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拉扯着，直直朝前飞去。
当苏终于意识到圣女此举是要做什么时，她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惊骇欲绝的神色：
“不，不要——不要！”
尤希娅长呼出一口气。
她有些疲惫地抬手把脸颊凌乱的发丝拂到耳后——在这个地方，神圣魔法的使用很是消耗心神，苦的是她这次出逃什么魔法道具都没带——事实上，她甚至连把像模像样的法杖都没有，因为他们不认为圣女需要这个。
那个叫做苏的怨灵果然是真的害怕修道院内部的禁制，她用织成的大网直接把她带到那里，不出意外应该是已经烟消云散了。
凯恩在接到尤希娅的目光后点点头：
“我们先往前走走看吧。”
又走了一段路，少女忍不住开口：
“凯恩。”
“嗯？”
“之前在次元之门那里，你……杀掉那些士兵，怎么后来会……后来会……”她想问为什么明明已经遭到卡娜魔法钉枪的攻击，后来又离奇地消失，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想要问这个，也许是因为当看到凯恩被黑曜钉射中的时候，心脏莫名地紧了一下？
凯恩倒没有想那么多，他低下头顿了顿，淡淡道：
“也没什么，只是一种禁术而已。”这种禁术并不在魔法的范畴内，所以那些士兵盔甲上的禁魔法阵才会对他没有效果。
尤希娅又问他使用禁术会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时，凯恩却不再开口了。
禁术一旦使用是必会对使用者的身体造成伤害的，所以当很久以后尤希娅终于得知这个形如分身的禁术对凯恩身体造成的伤害究竟是哪方面时，她也终于懂得，
在这个世界上，付出与得到，从来且永远不会对等。
然而那又怎样，每个人都会在最美好的如花般绽放的岁月里遇到一个人，一个改变你命运的人，也许是不经意的瞬间，抬头时的一眼。
有些东西，从开始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结局，只是经历这过程的人，他不懂。
拐过一个转角，两人均是愣了一下。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和之前的长廊差不多样子的通道，与之不同的是这条通道两侧墙壁上不再挂有人像壁画，而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显得干净了许多。每隔一段距离都放有落地式的石雕烛台，上面的蜡烛早就燃得干干净净。
通道不算太长，弥漫的黑暗气息也比之前淡了不少，站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通道尽头，是个分岔路口。
同样的，也可以看到尽头处的拐角，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们倚坐在那里，露出一半身躯。
凯恩想了想，对圣女悄声道：
“您在这里不要动，我过去看看情况。”
说完，他的身形动了动，消失在空气里。
距离那个背影越来越近的时候，少年才终于看清他的全身。
身上的铠甲多是兽皮和一些不知名的材料拼接而成，没有严实地挡住全身，而是豪迈地露出大片扎实的绿色肌肉，汗水肆意地流淌，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上下起伏。
高耸的大鼻子上穿过一环金属圈，鼻孔呼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上面，整个人站起来估计有两米高——这是一个在帝国很少出现的兽人。
此刻他的状态看上去并不太好，身上有些小伤口，铠甲也破损了几处，一把边缘锋利的大型双刃斧躺在一边。兽人没什么形象地坐在墙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嘟嘟哝哝地抱怨：
“活见鬼！这么多……打的过才怪……”
凯恩走到跟前看看他，又转头看了看岔路口的一边。
靠近兽人休息的这条路上，空无一人，不过能够比较清楚地听到奇怪的嘶吼声，和肢体摩擦地面发出的声响。
不远处有敌人，而且数量还不少。
得出这个结论，少年又低头看了正一脸苦相的兽人一眼，做出了一个决定。
沃尔达克刚休息了一阵子，正要起身时耳朵动了动，随后警觉地朝发出声音的后方望去。
一男一女，两个人类正朝他的位置走来。走在前面的少女见他转头，素净秀美的脸上露出笑意：
“打扰了您的休息，真是不好意思。”
凯恩落后尤希娅半步距离，手指按在腰间露出一半的匕首上，稍有不对立刻攻击。
大大咧咧没什么心机的兽人见状也不生气，呵呵一笑，声音洪亮：
“在这个地方见到人类，真是意外啊。你们是被困在这里的吗？”
尤希娅注意到他说“是被困在这里的吗”没有用“也”，想了想，答道：
“哥哥和我来艾伦尼的城外游玩，结果正好撞见两个魔法师在……决斗，我们被魔法波及，不知怎的就晕了过去，醒来就发现身在这个诡异的修道院里了。”她说到这里停了一瞬，试探地问道，“兽人先生，你知道出去的方法吗？”
沃尔达克显然没有对她的话深入思考——自然也不会发现这番解释的漏洞。他痛快地回答：
“叫我沃尔达克就行，我就住在这附近的钢之兽人部落。被魔法波及，你们真是可怜啊，我当然知道出去的路，只是……”沃尔达克颇为苦恼地挠了挠脑袋。
“有什么问题吗？”
“通往出口的路现在被一群该死的怪物占领着，数量太多，我一个人根本打不过……”他说着说着又抱怨起来，“真是的，明明上次进来巡逻时没有这么多的啊，这下好了，要玩完了……”
尤希娅看他的样子，不由得抿起唇角微微笑起来。
如沃尔达克所言，那条通往外界的路的确被一群形状可怖的怪物占领着。它们个个拥有庞大肥胖的身躯，既像手又像脚的两肢从体侧伸出来，支撑着身体在地面上快速地滑动，体液使得所过之处留下一条长长的痕迹。
这种怪物卖相很差，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实际上只会张着一张大嘴发出“赫赫赫”的嘶吼声的它们本身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之前也是因为过多的数量才给兽人沃尔达克造成不小的麻烦。
有凯恩和尤希娅的加入，三人互相配合，尽管花费了一点时间，还是成功走出了通道。
沃尔达克对于这两个救命恩人很是感激，在听到他们想要尽快回去的愿望之后皱起浓密的眉毛：
“我也不知道回去的办法啊，不过部落长老应该对这方面知道的比较多，你们可以跟我回去问问他。”
凯恩和尤希娅对视一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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