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混沌时代
每个人生来都是不一样的。
不同的命运决定了不同的方向。
生也罢，死也罢，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她不一样。
她是这次任务的目标，却是一个不能杀死的任务目标。
他接任务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个。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对自己职业的一种讽刺吧。
他不喜欢这个任务，甚至于到了讨厌的地步。
但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圣女让他对她的看法有了改观。
没有给人高高在上不食烟火的感觉——如果圣女是那个样子，他会连和她多说一句话都欠奉。
她善良，并且聪明。只有善良不聪明的女人会拖后腿，只聪明不善良的女人会让人远离。只有两者都恰到好处才会让人心生好感。从这一点上讲，那帮家伙倒是难得的聪明了一回。
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森林里迷失的小鹿，对任何事物都警惕但是抑制不住天性的纯善；想要靠近却又小心翼翼，在真正遇到危险时勇敢和坚强会给她面对的力量。
所以才会在她第二次恳求他帮助狼人时作出那样的回答——
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经过连番的耽搁，两人回到矮人部落时已经是深夜。
这时的部落相比之前安静了很多，但是仍然有击打锻造声连续不断地传来。
把圣女安置在矮人医生那里，凯恩片刻不停地找到了部落首领。
首领在听了他的讲述后喜出望外——甚至没有派一个矮人去矿山那边看看事实真相，就激动地握紧他的手连连摇动。
“真是太感谢了，人类客人！矮人一族将永远铭记您的恩德！”
凯恩抽出手，开门见山道：
“魔法石呢？”
“哦，对，看我这记性，哈哈，高兴得把这事给忘了……矿脉里的魔法石数量充足，您就放心吧，我们绝不食言。”
凯恩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离开之前脚步停了停，放下一句话：
“不用谢我。”
静谧的夜空中繁星点点，哈肯沙漠在夜色下显出几分神秘，远处伶仃的树影孤立着，像一只只不说话的眼睛。
车轮印在沙漠里一直蔓延到很远，印记旁边的脚印歪歪扭扭地深陷。
尤希娅坐在木板车上冥想，手臂上包着纱布的伤口已经处理好，干净质朴的棉质长裙在夜晚的沙漠中很好地起到了防寒的作用。夜风拂起深棕色发丝，衬着沉静秀美的容颜，引得车旁受命护送的几个矮人偷偷地瞟了她好几眼。
当了解到那些狼人们原本都是人类，而且被二人用净化石原石全部恢复原貌之后，矮人首领更大声夸赞他们是“难得具有怜悯心肠的英雄”。后来两人提出要连夜赶回卡姆兰村，首领也十分热心地主动派遣了几个年轻力壮的矮人勇士负责护卫，直到把他们安全送回村庄。
木板车在沙漠中平稳地行驶，矮人零散地分布在周围，恰好把坐在中间的圣女围成一个圈。
一只哈肯沙漠特有的毒刺仙人掌凶猛地朝他们一行人蹦跳着冲过来。
还没等仙人掌靠近，一道紫色光芒又快又急地划破浓密的黑暗。
仙人掌扑通一声倒地，长长的口子裂开，暗绿色液体溅到四周，发出嗤嗤的腐蚀声，白烟徐徐。
没有人说话，圣女还是一派平静，几个矮人面面相觑。
他们用眼神传达着此刻内心的苦闷：
有那个人类男子在，就算有危险也根本轮不到他们啊！
毒刺仙人掌的突袭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矮人们与木板车继续上路。
圣女身上带着伤，快速行进会加快木板车的颠簸，有可能造成伤口二度开裂。因此他们赶路的速度并不快，等看到房屋的轮廓时，天边已经出现了第一缕霞光。
与矮人们道别之后，显出身形的凯恩与圣女慢慢走回村子。
村庄的女人是勤劳的，太阳还未升起她们就已经开始了新一天的打扫。
农夫妻子看到二人的归来很是热情地开门把人迎进来，待看到尤希娅手臂上的纱布时吃了一惊：
“我的天呐，这是怎么啦？不是说去隔壁村走亲戚吗？”
尤希娅不好意思地笑笑，“途中出了一点意外，被沙漠里的生物袭击了。”
“你们可真不小心，哥哥也是的，要保护好妹妹啊……”大婶絮絮叨叨地把两人带进屋，要给圣女处理伤口的打算在听到她说已经找医生上药包扎了过后也熄了火，说去准备早饭便关上了房间的木门。
尤希娅坐在桌边，看着他手一挥，简陋的桌子上出现几块零散的纸片，已经泛黄。
“这就是小埃克给你的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她问道，手指小心地拈起一片细细察看。
片刻，她放下手里的东西，面色有些凝重。
“这上面的是混沌时期的通用文字，提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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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时代据今已经过去七千多年，当今除了已经很少出世的精灵族尚有族人亲眼见证过那个时期的荣耀之外，人类，矮人，半兽人都只是从书本上粗浅地窥到混沌时代的大致面貌。
那是个充满战争与死亡的年代，战争和死亡意味着绝境，同时也意味着机遇和新生。
那是个可以证明神灵真实存在的年代，代表着绝对对立的黑暗与光明二位神祗，在当时最后一场旷世之战——混沌圣战中，亲身降临，带领各自的子民在大陆上刮起一场无形的飓风。
那是个黑暗力量最为强大的年代。黑暗生物随处可见，与光明分庭抗礼，就连一直踞于地狱的几大魔王，也时不时跑到地面上来凑凑热闹。
用生灵涂炭已经不能描绘那个年代，没有力量的人民比蝼蚁还要卑微，辛勤劳作大半辈子，最后却死在一场战争的波及下——有可能是几位魔王心血来潮的黑暗风暴，有可能是哪个禁忌魔法带来的山体崩塌，甚至在人们心目中代表着至高仁慈的七大光明使徒们，联手施展大范围神圣魔法时也根本顾不得这些凡人——多少人因为体质承受不住浓厚的神圣气息从而爆体死去，又有多少人被召唤出的上古魔兽一脚踏成肉泥……
在那个年代，没有力量，就连活下去都是奢望。
越是局势的压迫，越能激发人们潜意识里的能量。数不清的英雄勇士脱颖而出，成为一颗颗耀眼的天边星辰。
直到后来，这些英雄们渐渐成为战场之上的中坚力量，其中以素有“四贤人”之称的四位人类英雄最为杰出。在混沌圣战的尾声时期，两位神祗不相上下，难解难分之际黑暗神借着诡计一举击败光明神，受了重伤的光明神被迫回到神界调养生息，自然是没有空闲再来管那些凡人。
黑暗神自己也是受伤不轻，却狂妄得意起来，想要毁灭整个艾诺迪亚大陆。战争的结果，以黑暗神被四位英雄以生命为代价联手封印而告终。
而那四位——即之前尤希娅与尼罗妮蒂谈话中提到的——“元素圣座”阿多尼斯，“秩序者”艾尔德，“圣光蔷薇”劳拉，和“冰雪之心”布莱恩，也因此一役被心怀敬仰的后代人尊为“四贤人”。
混沌圣战后，世界一片靡涂，了无生机，用了近百年光景才渐渐缓过来。由于众多英雄大多死伤，其余幸存者也已被战争耗尽了命数，在之后的魔法时代里再难有照亮大陆的星辰出现，人才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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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提尔文……”尤希娅双手交叉撑住下巴，一脸若有所思。
凯恩抬起头看她：“能够读出这上面的内容吗？”
“很困难。”她如实回答，“这上面的字迹由于年代久远，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如果我没猜错，那个木头盒子上应该是加持了某种能够延缓时间流逝的魔法阵，可是依旧敌不过数千年时光。”
“您确定这些文字是出于混沌时代，而不是有人仿造？”
“应该是那个年代流传下来的没错。这些纸张是魔法时代之前就已经失传的入梦纸，本身带有极淡的香气，阅读者会不知不觉被带入幻境，很难再走出来。”
尤希娅认真看着手中泛黄的纸片，“但是由于时间太久，入梦纸也失去了效用。”
“只是，”她微微蹙起细眉，“现在我也不能辨认出这些字代表着什么内容。贝勒塞的皇家图书馆藏书众多，等我回去找找资料，或许可以阅读它们。”
凯恩听闻后只是点点头“那就等回到帝国在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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