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负如来不负卿

“红叶让我告诉你，她不后悔等你。”林薇继续说道。

        叶天南听完，心头大震。

        “她怎么样了，她还好吧？”叶天南艰难问道。

        本来回来就该第一时间去找她，因为自己懦弱，不敢面对她，怕她已为人妇，一直刻意没有去打听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自己看吧，都在那封信上。”林薇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叶天南颤抖着双手，拿出信来，打开信纸，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娟秀的字体浮现而出：

        “天南，见字如晤，

        与君一别，已逾十年，心心念念，莫敢相忘。

        君既从戎，以身许国，红叶本不该再做它想。

        奈何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五年之约，君或玩笑，我却当真。苦等多年不见，我心伤矣。

        再过几日我将嫁为他人妇，今生与君再无缘分。

        然红叶本性情中人，既衷情于君，岂能再许他人？

        别无他法，唯死而已。

        纸短情长，所未尽者，尚有万千，于君梦中，再诉衷肠。

        人本有一死，君若见此信，请勿伤怀。

        ——红叶绝笔。”

        寥寥数百字，行行见血，字字诛心。

        “红叶，对不起，我来晚了。”叶天南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在信纸上。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恍惚中，他仿佛看见一袭红衣站在那枫叶林下，她哀怨的眼神在看见他那一瞬间，又化作了笑脸，仿佛多年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红叶她一直在等你，五年之期过了，你还是没有回来，她没有关于你的任何消息。我曾劝过她，让她忘掉你，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可是她忘不掉你。”林薇叹了口气，盯着叶天南缓缓说道。

        “你去当兵没多久，红叶去了金陵的一所大学。大学期间，不少人追求她，可她没有理会过任何人。”

        “大学毕业后，她本可以留校，她说她要等你，选择回到了江州，在我们高中时候的学校教书。”

        “后来，她家里为了和江南第一家族武家联姻，把她许配给武家二公子武天赐，她一直不肯回家。上个月，她家里派人来了，要把她带回去完婚，她不愿意，来人就强行把她带走了。”

        “她被带走的前一天，把这封信给了我，让我以后交给你。”林薇看着叶天南，发现他已经泣不成声了。

        “她临走时说，她等不到你了，但是她不后悔。她让我把这枚戒指还给你，让你忘了她。”

        “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只有她相信你还活着。你没死在战场上，为什么不跟她说清楚？”林薇越说越气愤，萧红叶本来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她是大家族的千金，追求她的人不在少数，可她偏偏对叶天南死心塌地。

        “既许国，何以许卿？”叶天南喃喃自语。

        林薇听了很生气，对着他愤怒地吼道：“叶天南，你这个孬种，懦夫。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去见她？红叶这十年为了五年之约，等了你一个又一个五年，吃了多少苦。现在你回来了，居然不去见她，你对得起红叶吗？”

        “她的婚礼就在半个月后，你要是还有点良心的话，就去见她一面，和她当面说清楚。不管是什么结果，我相信红叶她非常地想见你。”林薇说完转身走了。

        叶天南一个人站在原地，脸上的绝望和遗憾已经被喜色所取代了。原来，一切都还来得及，红叶还没有嫁人，她一直在等着自己。他仿佛又看到了红衣的身影，她站在枫树林下，向他走来，“你回来了！”眉间所有的哀愁一瞬间都化作了欢喜。

        这一次，他不会失约了。

        他也曾想过要回来看看，看看心底的那袭红衣是否一切安好，看看她是不是过得快乐。但是东境战事一起，烽火连天，他怎么能为儿女私情放下自己肩负的责任呢？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在战场上，多少次生死边缘徘徊，与死神擦肩而过，都是心中那个身穿红衣的身影给了他生还的希望。是她，让他坚持着，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看到信的时候，他以为红叶已经不在了。

        所幸，一切还来得及。

        他回来了，他会用一场盛大的婚礼，来告诉她，告诉所有人，她没有看错人，她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他拿出那个做工粗糙的银质戒指，在手上摩挲着，喃喃低语：“红叶，等等我，我一定会来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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