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裁缝师柏克

阿尔法站在原地没动，略微结巴的男声又从灌木丛中传出，“喂——我说的就是你啊，为什么要假装没看见？”

        他左手伸向腰后掏出手枪，无声靠近，右手拨开灌木丛——一棵棕红色的矮树正在努力摇晃枝芽，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同时传出一道和刚才一样的男声：“路过的人啊，帮帮我吧。”

        一枚黄橙橙的子弹打在树干上弹向远处。

        “好痛！”

        矮树所在的位置升起一团灰黑色的烟雾，烟雾消散后，树木不见，转而变成一个浑身长满棕色短毛的亚人跪在地上。

        “你怎么突然打人啊，很过分耶！”亚人埋怨道，忽然低头看见了自己的模样，“……嗯？啊，对哦。因为我被施魔法，变成树了。你是为了帮我解除魔法啊。”

        那名亚人似乎和树林里那些不是一类，没有失去心智而且相对文明，头上戴了顶圆顶礼帽，点缀有苍鹰羽毛，穿了件类似披肩的衣服，腰上挎着小皮包，身材十分瘦弱，好像一把柴。

        “谢谢你，我叫做柏克，不受洞穴的其他人欢迎，被赶了出来……然后还被变成了树。”亚人说：“所以说，你真的帮了我的大忙。”不等阿尔法回答，他又匆匆忙忙接道：“还有对不起。”

        “在被赶出洞穴的时候，身上重要的东西都被拿走了，所以只能拿这种东西答谢你。”

        柏克打开腰包，取出一块半干的灰白蘑菇递给面前的少年，歉疚地低下头：“真的很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阿尔法犹豫了一下，没有从柏克手中接过蘑菇。他是抱着杀死那棵奇怪的树，那个说话的声音想法开枪的。

        阿尔法道：“我要走了。”

        “等等，等等。”柏克收回蘑菇，捏在掌心中，往前跳了几步挡在他面前：“再等我一下下，我想偷偷回洞穴，拿回重要的东西。这样我就一定能帮到你的忙。”

        阿尔法停下脚步没有回答，柏克又害怕又焦躁地原地徘徊，瘦小的身体微微颤抖：“……嗯，但是要再等一下。我还是……很怕他们……需要一点时间做心理准备。一想到他们，还有那座海岸的洞窟，我就怕得脚都动不了……”

        “那就别去。”阿尔法道。

        柏克坚决地摇头：“我、我要去，再等我一下下，我一定能帮上你的忙……呼呼……我需要一点时间。”

        “随便你。”阿尔法绕过亚人，快步离开。

        柏克在后面喊道：“等、等一下，我一定能帮上……”

        砰——！

        阿尔法转身举起手枪，手指微曲，扣动扳机，一声枪响回荡在原野。

        一块石头应声而裂，如果子弹再偏离十几公分，或许碎开的就会是他的骨头，柏克被吓得呆在原地，一时没有动弹。

        “别跟着我。”阿尔法收回枪，转过身体离开。

        半个小时后他又折返了回来。

        原地已没了亚人的身影，击碎的石头还躺在路边，还有一点蘑菇掉下的碎屑。

        回海岸的洞穴去了吗？那副样子肯定还会再被羞辱一番赶出来，那样也好。不，被知道的话……阿尔法烦躁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恢复了平常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样子。

        他召唤出托雷特，骑上马，拿出地图朝海岸的方向纵马而去。

        海岸边爬满了变异的章鱼，还有古老巨人活动的痕迹，他沿着海岸线前行，涨落不定的海水淹没了马蹄，沿路斩杀了些扑上来的怪物，搜寻了将近一个小时后遇到了一群眼冒红光的发狂亚人，再往前走一个没有任何遮挡的大洞窟出现在深灰色的峭壁上。

        洞窟里传来潮湿的寒意，阿尔法下了马，取下从海滩露营士兵那抢来的火把点燃，火焰没照到的地方隐约传来哭泣的声音。

        他走过去，那个亚人果然和他预想得一样，不仅没有把东西抢回来，还被打得满身伤痕，惨兮兮的趴在地上喊痛。

        “呜，呜啊啊……好痛哦，呜……”

        火光照过去，柏克受惊般抖了一下，动作牵动伤口疼得表情略微扭曲了一下，看清后诧异地脱口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急道：“这里很危险，快点逃吧，他们肯定会跑过来攻击你，最后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你没有抢回你的东西。”阿尔法道。

        “我……”柏克低下头说：“我被发现了……”

        “跟我来。”阿尔法道。

        柏克试着站起来，但身体传来剧痛，颤颤巍巍摇晃了两下又摔回地上。阿尔法撇撇嘴道：“爬过来”

        说完，他不顾阻拦举着火把进去洞窟深处。洞窟里的构造和之前走过的那个被狼人统治的洞窟很像，只不过里面换成了穿着小皮裙，带着小皮盾，看起来像某种猴类亚人的生物。

        他开枪打死了见到的第一个亚人，然后捡起那名亚人的刀，拿在手上掂了掂重量，稍微使用适应了一下，一路砍杀，将亚人身上的东西搜刮得干干净净，随意丢弃在路边。

        他一路杀进洞穴最深处，闯入首领的居所。两个体型异于常人高大的亚人站起来，身上绑着许多像长牙的东西，手握两把匕首。

        阿尔法召唤出狼群，双手握刀。两柄利刃迎面劈来，那亚人曲腿弓腰，几乎有他两倍高，阿尔法举刀格挡，将身一旋反劈回去。那亚人下腹中了一刀，另一名亚人又补上，刺向阿尔法胸口。阿尔法往侧边避开，又往后绕，反刺他后背。

        先前中刀那名亚人想涌上，又被一头狼咬住后腿，只得反身回击，挥动匕首逼退前面的一头，后背又有一头扑上，爪子刺进皮肉撕出一刀后背。阿尔法左闪右避，牵住另一个，敌退便追，敌进便走，忽快忽慢，一下接一下将亚人刺得皮开肉绽，血不住外冒，却又都不至立即致死。

        两名亚人首领同时被牵制，三人三狼分作两边缠斗在一块，又斗了十几个回合，一个被狼群撕咬得血肉模糊的亚人先倒在地上，另一个被砍、劈、刺了几十刀的亚人狩猎也倒在地上。

        阿尔法在他们身上搜刮了遍，又找了山洞，除去一些苔藓、蘑菇、章鱼卵外只有一套缝纫工具和一根造型像鱼刺的缝衣针。

        柏克慢慢拖着双腿从坑道里爬进来，沿路都是族人的尸体，他看见了倒下的两位首领和其他死去的族人。

        “你，你杀了他们？你为什么杀了他们？！”柏克惊恐又混乱地看着他，身体不断发抖，脑袋暂时反应不过来，“别、别杀我……”

        阿尔法摊开手掌，将那套缝纫工具和针递给他。

        柏克有些茫然地低头看向掌中之物：“咦？这该不会……我的缝衣针！”呆愣地抬起头问：“你是为了帮我拿回来吗……？”

        阿尔法翻过手掌将缝衣针放到地上，掏出装有红色药剂的小瓶子，不由分说地递到他面前，“喝下去。”

        “这是什么……？”柏克惶恐不安地双手接过瓶子，手臂抖得厉害，呼吸几乎停滞。

        阿尔法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盯着他等他喝下去。

        柏克近乎绝望的望着那张没有一点表情的脸，闭上眼，仰起脖子张开口往嘴里灌。未知药水进入口中的瞬间，身上所有的伤口都愈合了，疼痛不再。

        “还给我。”阿尔法伸出手掌，柏克表情微变，将瓶子轻轻放回去，眼泪忽然如豆滚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阿尔法放好瓶子，恬不为意地道：“传火，有人希望我这么做，不做也行。”

        柏克犹自哭了一会儿，眼泪鼻涕乱淌，他抓起地上的缝衣针捧在掌心道：“我的母亲是裁缝师，这是她的遗物，我想成为像母亲那样的裁缝师，所以……所以不可以轻易死掉，对吧。谢谢你，我真的很高兴。”

        “对待抢你东西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抢回来。”阿尔法整理了一下衣服，丢掉那把破刀，举着火把走向出口，“我要回去了，别跟着。”

        “我一定会成为像母亲那样好的裁缝师。”柏克在后面喊。

        破碎时期的裁缝师？只怕会死得很快。阿尔法想，他们这一路过来连正常人都少见。

        一番耽搁下来，天色已经渐渐晚了，太阳早被黄金树遮蔽了光辉，金绿色的云层略微黯淡了一点，空中飘散的金色落叶更明亮，像硕大的黄金流萤，他骑上马不紧不慢地离开海边，沿途猎杀一些怪物，夺取他们的卢恩。

        …………

        迷雾森林，云霄了然地“哦”了一声，继续往前走，一边追问：“什么样的魔法？在你学会那个魔法之前的事，方便告知吗？”

        库洛洛简洁地复述了一遍离开后遭遇的事。

        “保时捷。”云霄道：“你运气真好，它寄存着一些法术，但不是所有保时捷都有。”

        不止魔法，祷告、战灰也会掉，但那没必要和库洛洛说，现在他们看不到人物属性面板，没有加点方向和限制，不做区分统称为魔法不失为一种方便的做法。

        云霄按下兴奋问：“你知道你学会的是什么魔法吗？”

        如果只是需要开启游戏面板的魔法和祷告不能使用，只靠保时捷获取，他们仍大有可为。更何况他们还可以使用特殊武器的战技。

        库洛洛回道：“神谕大泡泡。”

        “泡泡魔法……”云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古怪，抬起双手做出吹竖笛的动作：“你确定是叫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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