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托普斯
“我永远不会相信你。”阿尔法起身往树林边缘探了探，疏朗的枝丫尽头连接着他们来的那片湖泊，湖水里远远躺着几具尸体，从肤色和外形看是几名带翼混种。
死在这里，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杀了他们。
阿尔法回头道：“出来太久了，该回去了。”
库洛洛应和道：“好，我也回去了。”
很快，他们离开了那间破屋，将那片由灌木与幼树筑成的小树林抛在身后，回到那片荒草摇曳的河谷地，地上开满了不认识的小花，要不踩到几乎不可能。
阿尔法跨上马，回头看向库洛洛，“你要自己回去吗？”
库洛洛眨眨眼，往前走了几步，那些茂盛的野草长得快有他小腿高了，轻轻划过腿肚有些痒，“你带我一程吧。”
阿尔法点头答应，又继续说：“到了白金村，你就下来自己走。”被看到太丢脸了，虽然具体说不清哪里丢脸，但就是丢脸，老师一定会笑说他和库洛洛关系不错。
他们关系哪有不错？明明离刀剑相向差得只剩一个时机和理由，随时能心无障碍杀了对方的关系也叫不错？
库洛洛跨上马，还未说出那个谢字，阿尔法便双腿一夹马腹，一骑绝尘而去。
白金村。
西索轻轻环着她的肩膀防止她滚下去，腿有点麻了，他也没想到她居然真的睡着了。有些可爱过头了，就好像藏了一肚子坏心思的坏孩子，想骗大人说自己睡了，等大人一走就马上跳起来玩，结果躺下不到三秒就全身心沉入美梦中，可爱得让人发笑。
但每当他觉得她有点儿过于孩子气，她又会突然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成熟，好像先前的只是一场幻觉。西索低下头仔细端详着那张疏于打理的脸，除了那双凌厉的眼睛，算不上顶级美女，他有过许多比她漂亮性感得多的床伴，在很久之前。但都只是床伴，转头后连具体的面容和名字都想不起来。
不过和她一开始也只是想玩而已，越有难度、越具挑战性，得到时越好玩。求婚也是，虽然很生气，但她杀了最喜欢的玩具，那她就是剩下里面最出色的，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何况她还没有停止成长，将来一定会成长到令所有人惊叹的程度。西索心里闪过些阴暗的念头，想毁掉的欲望随之而来，那具健美青春的身躯正熟睡着，那柔弱无依、全心信赖的模样诱发了更深一层冲动，很难说清是为了什么。
怀里的人动了动，似乎睡得不太舒服，西索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躺得更舒适，怀里的人却彻底醒了，揉着眼眶坐起来，还没睁眼那张总是喋喋不休的嘴又开始说话了，一开口便是：“我梦见我当上艾尔登王了。”
“我的王城里空无一人，所有人都消失了，我占着王位不肯松开，被钉死在椅子上……”
西索挑了挑一边眉毛，“谁钉了你？”
“不知道，我就看见几颗骨钉穿过我的手脚躯干，像钉上帝一样把我固定在王座上，我的血流干了，他们还替我戴上王冠。”云霄迷迷糊糊嘟嚷，放下手臂，左右看了看，“阿尔和库洛洛呢？”一下子清醒，“不会去抢我的大卢恩了吧？”
西索半眯起眼睛，想说些什么，但云霄已经火急火燎的站起来，仔细看了他被冻伤的手臂，确定没事后放下心来，拉着他小跑，“我们快去找他们，绝不能让他们先得到，把大卢恩给我！”
可恶，她竟然真的睡着了，她的本意只是想堵住自己的嘴和脑中那些奔流的念头而已。全怪西索太温暖了，让人忍不住犯困，一定是这样，全都是他的错。云霄在心里将自己摘了个干净，一股脑的把自己的失误丢到西索头上。
跑出村庄的时候，西索忽然出声问：“我要是不想你当王呢？”
云霄停下脚步，奇怪的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脸色逐渐变得惊恐，“你在说什么傻话？”西索想像玛莉卡踹了荷莱·露一样踹了她，自己当王吗？王位竞争者加一？
西索脸色沉了一下，话到嘴边还是绕了个圈子，“我就是不想你当。”
云霄顿觉头大，正要开口，眼角余光瞥见阿尔法和库洛洛回来，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迎上前去，“我正要去找你们，我没错过什么不该错过的吧？”
她试探警惕的模样明显得瞎子也能看出来了，阿尔法冷着一张脸，那副无精打采的厌世样和平常全然一致，“没有。”
“nice。”云霄精神奕奕地挥了下拳，突然在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情况下抱起西索拔腿就跑，“拜拜，你们自己想办法过来吧。”前面就是那片毒池，西索腿上被腐蚀的痕迹她刚过去就看见了，只是他不提，她也没有说。
抱着西索趟过那片毒水，云霄感觉自己好棒棒，直到胸口中了一箭……不，中了一张纸牌。
“……你干嘛打我？”
西索平静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丢给她一个冷冰冰的眼神，“谁要你多事~”
“多事……”云霄气歪了嘴，感觉自己又吃了一次爱情的苦，小小的吸了口气道：“好吧，是我不好。”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但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按照常理她应该生气，但生气到什么程度才比较合适？思考这个也挺麻烦……“我原谅你了。”捡起那张牌还给他，“你也原谅我怎么样？”反正只是浅浅一道血痕，放着不管隔天就能结疤。
西索盯着她一股怒气冒起，随即压下，别过头不再看她。云霄一头雾水，想来想去没头绪，干脆放弃。
才刚走进白金村，这又要出来。
阿尔法和库洛洛，还有托雷特跨过湖面，见到等在一处乱石堆上的两人，气氛难得安静。四人沿着地图指引的方向，走了很长一段水路，到达学院门前镇的时候天又暗下来了。
云霄一直没有说话，时不时看一眼西索，阿尔法盯着她，越瞧越觉得两人不对劲。前面就是学院，库洛洛提议先到附近废弃的教堂修整一会儿。
但教堂里不止有他们。
破损的玛莉卡雕像下，右侧墙角的破旧木椅上坐着一个光头男人，垂着脑袋似乎在打盹。身上穿着一身素色长袍，款式与在废墟地牢见过的那位女魔法师很像，不过没有头罩，腰间系着两根打结的麻绳，十分朴素。
“你们是什么人？”男人听到脚步声醒来，抬起头问，下巴蓄了一圈短箱式胡。库洛洛道：“路过的旅客，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打扰你了。”
“哦没事……”那人放松戒备，着重打量了他们的眼睛，问：“你们是不是褪色者？”
库洛洛远远点头。
“既然是的话……”那人忽地站起来，重又坐下，尴尬问道：“方便分一些卢恩给我吗？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我曾待过卡利亚皇家魔法学院，在那里学习辉石魔法。只要你们分卢恩给我，我可以……”
他止住话音，双手搓动，更加尴尬，“我会的只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低级魔法，不如这样吧，关于这片土地的事情，我把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你们，只要十卢恩。”
这回轮到库洛洛一行人尴尬了，别说十卢恩，一卢恩他们都拿不出来。威逼拷问套取情报，平常未尝不可，但现在……库洛洛看了看到现在为止一言不发的云霄。
云霄迎着他的视线，撇撇嘴，“等我一会。”说完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便带回一块最小的卢恩碎片，抛给库洛洛，“下次自己去找。”
“哪来的？”阿尔法凑过去问，他想问的其实是另一件事，但总要先说点别的。
“肯捡就有。”云霄道：“战场拾荒不丢人。”
库洛洛接过那枚价值两百的小卢恩碎片，走向墙边那人。
“这么多？感谢啊，太感谢了，你们真是好人。”那人喜不自胜，当即就要兑现诺言，“我叫托普斯。照我们说好的，我会告诉你这片土地我知道的所有事。”
他走出教堂，遥遥指向群星之下的那座宫殿：“从这里往北边看，有看到修建在山上的建筑吧？那里就是卡利亚皇家魔法学院，辉石魔法师的学问殿堂。”
托普斯面容渐渐凝重：“但是学院已经封闭了很长一段岁月，为了贯穿不介入碎片战争的信条，学院在面向王城的东门，还有通往这片土地的南门一同设下了魔法封印，直到现在都还没解开。”
“只要没有辉石钥匙，就无法进入学院。”
库洛洛奇道：“你也回不去？”
托普斯神情黯然，深吸了口气道：“……对，我也回不去。”
他颇为伤怀地望向那座学院，“像我这种低阶魔法师，辉石钥匙不是我能奢求的物品。施展封印的时候，我恰巧离开学院，我已经回不去那座学问殿堂了。”看向库洛洛，“所以说，你们先去找辉石钥匙吧。”
“没有辉石钥匙，就进不了学院，进不了学院，就到不了黄金树王城。你们褪色者应该都是去向王城，以成为艾尔登之王为目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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