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傍晚醒来最无助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要不是因为研研，早跟你离婚了！”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待在一起呢！”
顾研还没进门就听见一阵吵吵声，正准备拿钥匙开门，对面的李阿姨打开门。
“研研回来了！你爸妈吵了一天了，你快进去劝劝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顾研愣愣地点了点头。
开门进去，地上一片狼藉，他们俩都愣住了。
“回来拿点东西。”顾研进屋拿了本书，然后拉着行李箱走出门去。
本来打算回家住几天的，现在看见家里这个样子，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叶子，你到家了吗？”顾研独自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秋风瑟瑟地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刚到，怎么了？”
“我……”一听到叶林的声音，憋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你在哪呢？等着，我来找你。”
挂断电话后，顾研自顾自地在长椅上哭着，也不管旁人时不时投来奇怪的目光。
回到家后，叶林才开口问到，“他们又吵架了？”
顾研无奈地点了点头。
“研研来了！”叶林爸妈刚好下班回来，看见了沙发上的顾研。
顾研看见他们回来后，立马起身，“嗯，叔叔阿姨好。”
“随便坐啊，把这当自己家。”
叶林起身去帮她爸妈拿手里的东西。
“今天店里生意不错，晚回来一点，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们做点吃的。”
“没吃呢，饿死我了都快。”说着话，叶林推着爸爸妈妈进了厨房，顾研一个人在沙发上坐着。
“爸妈，我跟你们商量个事呗……这两天，研研住我们家，可以吗？”
“可以啊，你们俩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正好聚聚，你快出去吧，别让她一个人待着。”
“好嘞，谢谢爸妈。”
叶林刚走出厨房就听见了顾研的手机铃声，“接吧，他们也担心你。”
顾研看了眼手机，“喂……我在叶子家……”正准备挂掉电话，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们要是想离婚就离吧，不用考虑我，我已经成年了，能养活自己。”说完挂了电话。
转过身，对叶林耸了耸肩。
在叶林家待了几天后，准备回学校，在回去之前回趟家拿了点东西。
进门跟上次回来一样，乱糟糟的，一点没变，顾研把家里收拾干净后就走了。
回学校的路上，“我觉得你应该跟他们好好谈谈，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他们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与其这样天天吵吵闹闹，还不如分开，各自过得安宁。”
“你还是好好想想吧。我到了，先走了啊，拜拜。”
顾研看向窗外，我又何曾不想他们在一起呢！
顾研刚回到宿舍就接到电话，下了楼，“你现在没什么事吧，带我转转你们学校呗。”
顾研一眼就看穿了，她哥这两天忙得不得了，哪有时间陪她逛，“说吧，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哥吧，最近创业遇到点困难，需要一个懂计算机的人，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朋友？”
顾研思考良久，掏出手机，“伍铭，最近干吗呢？”
“有事就说。”该说不说，三年同学，不是白当的。
“我哥最近在创业，需要一个计算机人才，想了想我身边的人，也只有你……学计算机。。”
“人才不敢当，哈哈，谦虚谦虚。”
听见电话那头的笑声，顾研真想给他一巴掌。
“那请问您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可以可以。”
说完顾研赶紧挂了电话，不然真怕自己忍不住骂他两句。
“他叫伍铭，这是他电话。”
“行，那我先走了啊，你嫂嫂还等着我呢。”刚帮完忙就跑，顾研大骂，“你也太没良心了吧。”
“下次请你吃饭，拜。”
顾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真想踹他两脚。
回到宿舍，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八卦，“顾研，刚刚楼下那个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我哥。”
“你哥好帅啊，多大？有女朋友吗？”
“放弃吧你，我都快有嫂嫂了。”顾研一副你来晚了的表情。
“苍天啊，老娘都大三了，居然还是单身，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沈潼在宿舍里咆哮。
“为什么要谈恋爱，是电视不好看，还是零食不好吃？”话虽这样说，可谁不希望能遇到那个愿意为他穿裙子的人呢？
“我的研研呐，你为什么如此修身自律，保持节操，不迷恋于红尘的呢？对了，你快过生日了吧？”
顾研点了点头。
“终于，我们宿舍最小的一个也要奔三了。”
“但我还是最小的！”顾研一副不怕打的表情凑到沈潼面前。
生日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室友们正在宿舍为她准备一场惊喜！
刚从图书馆回来的顾研一推开门就看见她们端着蛋糕，唱着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快快快，许愿，许愿。”
顾研低下头，闭着眼睛……
本以为这个生日跟往常一样，平平淡淡地就过去了，却没想到，老天跟她开起了玩笑。
“一禾，你爸突然要做一场手术，今天回不来了，你给他把饭送过去。”
“好。”
另外一边的顾研，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却不敢按下接听键。
“你好，请问是顾研吗……这里是人民医院，请问是顾一民和严莉家属吗？”
“是。”
“他们刚刚出了车祸，现在在我们医院，情况比较严重，你赶紧过来一趟吧。”
顾研愣了一会，手里的杯子早已掉落在地上。
“怎么了，没事吧？”
顾不得他们的担心，顾研抓起书包就跑了出去，一路上担惊受怕，不敢多想。
“喂，研研，没事吧？”刚跑出学校，沈潼来了电话。
“没事，我今晚可能不回宿舍了，你们睡吧，不用等我。”
“行，你有事打电话啊。”
下车后，顾研飞奔进医院，“请问刚刚送来的两个车祸受伤的人在几楼？”
“叫什么名字？”
“顾一民和严莉。”
“五楼。”
还没等护士反应过来，顾研就往楼梯跑了去。
“请问是顾一民和严莉家属吗？”
“对。”
“请跟我来。”跟着护士到了手术室门口，“请稍等。”
护士进了手术室，接着出来一位医生，手里拿着一张纸。
“古医生，这是顾一民和严莉的家属。”
“医生，请问我爸妈怎么样了？很严重吗？”顾研两眼泛红，却不敢哭出来。
“情况有点复杂，需要手术，手术之前需要你签字。”
顾研签完字后，医生扭头走进了手术室。
“妈，爸在几楼？”
“五楼。”
古一禾在寻找他爸办公室的路上看见她一个人坐在手术室门口，像极了找不到回家路的小女孩。
“研研，你嫂嫂给你买了个礼物，估计明天就能到学校，你注意看一下短信。”
顾研拿着手机哭着，声音不住地颤抖，“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两三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的灯仍然亮着。
唐池拿过来一些吃的，“放心吧，会没事的，你先吃点东西。”
“不想吃。”
又两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顾研急忙站起来，“医生，怎么样？”
医生叹了口气，略表歉意地说，“请节哀。”
顾研一下子懵了，努力忍住眼泪，一双眼睛大大地瞪着医生，“什么意思？”
“病人出血过多，我们已经尽力了。”
顾研双腿发软，只能靠在唐池身上。
唐池搀扶着顾研来到手术台前，想用双手去触碰他们，拉开白布的瞬间，手却止不住地抖。
古医生回到办公室后，“你怎么来了？”
“妈让我给你送饭过来。”
古一禾见他爸有些沉默，“怎么了？”
“刚做完手术，一对夫妻去世了。”
古一禾也沉默了，扫了一眼手术承诺书，看见了她的名字——顾研。
“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处理点事，今晚就不回家了。”
“好，您注意身体。”
在经过手术室门口时，古一禾往里面瞥了一眼，只看见她哭倒在地上。
等顾研冷静一会后，顾医生拿过来一张纸，“这个需要你签字。”
顾研看着那张写着“死亡证明”的纸，双手不住地颤抖，颤颤巍巍地写下了“顾研”两个字。
签完字后，顾研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刺鼻的酒精味无处不在，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请问谁是顾研？”
顾研一抬头，看见两位警察，“我是。”
“我们是调查你父母车祸的警察，麻烦你跟我们去一趟警局。”
来到警局，给他们倒了两杯热水。
“我们调出了你父母出事那个路段的监控录像，你要看一下吗？”
顾研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接过电脑。
在比较模糊的监控里，顾妍母亲嘴里不停地说着话，时不时地动手去抢方向盘，显然，他们在吵架。
“由于那天下雨，路面比较湿滑，再加上那个路段最近在施工，车子失控撞上了护栏，然后……”
顾研用力地用手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走出警局后，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这个夜那么寂静，那么漫长，那么无助。
“放心吧，天会亮的。”唐池用力抱着妹妹。
“哥，我想带他们回家。”
顾研回到家，还是上次离开时收拾的样子。
顾研去了客厅、厨房、卧室，努力寻找他们的足迹，可怎么找也找不到。
听到敲门声，顾研过去打开，“你怎么来了？”
“你哥给我打了电话。”叶林看着她疲惫的模样，有些心疼，过去抱着她，“没事，研研，你还有我呢！”
“放心吧，我没事。”顾研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不想让她担心。
最后，她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直到被电话吵醒。
“研研，姜老师让你给她打个电话。”
“好。”
挂断电话后，“姜老师，我家里最近出了事，可能需要请一段时间的假。”
“什么事？请多久？”
“父母去世了，具体需要多久……我也不知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节哀，那你好好处理家事吧，学校这边我帮你请假。”
挂断电话后，顾研又睡了过去。
直到下午，傍晚时分，暖暖的阳光照进屋里，不知为何，每次在这个时候醒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总是很孤独。
之后为二老举行了葬礼，那天来了很多人，唯独他们没有来……
那一整天顾研都没有哭，只是很累，送完客人后，自己回到家，倒在沙发上，再醒来已分不清是黑夜还是黎明。
“研研，开门，是我。”
顾研起身向门边走去，打开门，“你怎么来了？不上课吗？”
“我都实习了，上什么课，你不会傻了吧。”
叶林一进门，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叶林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扔到厨房，拉开窗帘，顾研疑惑地看着她，“你要干嘛？”
“我就知道你没吃饭，专门来给你做吃的。”
“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你要是把自己身体搞垮了怎么办！你就别管了，去睡会吧，这两天肯定累坏了。”
这次顾研没有睡，而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做饭，边看着边流下了眼泪。
“怎么了？”
她擦了擦眼泪，“没事。”
顾研看着一大桌子的饭菜，却下不去口，“以前每次回家，我爸都会给我煮鱼吃……”
叶林看了看桌上，“我不会煮鱼……”
“每次回家，他也都会去车站接我，不管多晚，不管多累，只要我一个电话，他立马出现在我眼前，从来不会爽约……”
顾研拿起旁边的酒杯，一口干了下去。
“我妈跟我说，他们结婚的时候，我爸一点儿也不懂事。”边说着，边苦笑了一下。
“有了我以后，我爸才开始慢慢懂事，也承担起了父亲的责任……其实我爸是很爱我妈的，只是我妈不太理解他爱的方式，后来慢慢把这种爱变成了争吵。”
“上次我回家的时候，跟他聊起了这件事，我问他打算怎么办，他说等我毕业再说，其实我知道，他不想分开！”
说着说着，顾研脸上的泪水已经快流成河了。
“奶奶去世之前，他们也会经常吵架，那时我爸还会跟她吵两句，奶奶去世之后，他像失去精神支柱一样，已经不想再吵了。”
顾研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似乎有些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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