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睹物思人
“到咯，前面就是村口了。”看到熟悉的村子轮廓后，宋吉对后座昏昏沉沉的二人提示到。
开过蜿蜒曲折的山路，三人终于抵达了此次出门远行的目的地——芒山村。
整个下午的时间，陈青和澹曼婷都在折磨中度过，现在已经快到晚饭的时间了。在车内远远望去，好几户人家已经开始做饭了。
乡村的黄昏，有几分静谧，也有几分陶醉，令人心旷神怡。正所谓矮物疏篱四五家，炊烟袅袅日边斜。这样的风景，在临港市可是见不到。
宋吉将车停在了一块平地上，这里应该是专门停放车辆的地方，边上还稀稀拉拉地停着一些三轮车和摩托车。
“我父母住的地方就在进村不远，我把车停在这边空旷的地方，我们走进去吧。”
从宋吉的汽车停放的地方到他父母的住处，大约只需要走路五分钟的路程。
与村子里大多数的房屋相比，宋吉父母住的宅子显然看上去要更好一些。这大抵是宋吉在临港市混出了些名堂，回来帮忙翻新装修了的缘故。
平常只有宋吉父母两个人居住在此，宋吉一年到头加起来在这儿也住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因此这儿只有两层，与人们一般印象里的乡下别墅大不相同。
整栋房子建在一个较为平缓的矮坡上，在其正前方围出了一个大概有两百平米的小院子，其中种上了不少的果树。有些在这冬天已经失去了往日里的生气，只剩下三两片几近凋零的败叶还顽强地悬挂在枝头。
但即使是这样，也不能改变它们终将坠落的事实，它们已经是被淘汰的产物了。
没有了叶子，澹曼婷也就很难再判断出它们的品种为何，她是个土生土长的城里人。
宋吉走上前，用力敲着紧闭的铁栅栏门。
平常在这个时候，他的母亲都会在生火做饭，而父亲则会在院子里料理自己的宝贝果树。现在父亲病了，腿脚不便，这昔日前院熟悉的背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敲门声响了得有十几下，里头才传来充满防备的质问：“谁啊，又是那群政府的？说了不搬就是不搬，别再来了！”
宋吉的母亲看来是以为是其他人来拜访了。他无奈，之下，只得对着里头大声喊道：“妈，是我！不是什么政府的！”
此话一出，里头顿时没了声音。又过了约半分钟，只见宅子那表面油漆有些脱落的银灰色铁门被缓缓打开，一位头戴红白色格子方巾的老妇人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哎呦我的小宋子，可算是回来了！你爸就在屋里呢，快进去吧……这后头的两个年轻人是谁啊？”宋吉的母亲赶紧打开了外面的铁门，紧紧抓住了宋吉的手。
宋吉见母亲如此问着，也顺道介绍起了澹曼婷和陈青：“都是城里认识的朋友，过来一起看看您呢。”
“奶奶好。”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好好好，是朋友就快屋里坐吧，跑这么大老远过来也怪不容易的。没吃饭吧？我再多弄点菜，下碗面条给你们。”
宋吉的母亲也没多聊些其他的，拍了拍宋吉外套袖子上的灰尘，放下这些话就又回到厨房里去弄菜了，连两人拒绝的机会都没给。
态度还真是两级反转啊，澹曼婷被她这一出整得无话可说。
“我妈就是这样的人，别想太多了，快进去吧，我给你们倒杯茶喝，晚上就在我家里吃了。”宋吉赶紧代替自己的父母招呼着两人，毕竟这里也算是他的家。
陈青也笑着点头道：“宋叔，记得替我们向你的母亲转达谢意。”
当初在装修时，为人两位老人和附近邻居串门的便利，也为了方便打扫，屋内的地面选择的是朴素的水泥地，进门也不用脱鞋。
“你们先在客厅坐一会儿，我去看看我爸的情况。”宋吉也不招待什么了，这几位也不是什么陌生人。他得先去看看父亲的情况，毕竟这是他回来的主要目的。
澹曼婷见宋吉转身离开走向房间了，她就立马又站起来，在原地踏步。这两天实在是坐下太长时间了，她得多站一站，不然整个人都感觉不得劲儿。
但是陈青却没有和他一样，宋吉让他们都坐着休息一会儿，他就真的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不起来了，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边上再放上一壶茶和一个烟斗，那就是绝配。
“少爷天天坐着不会觉得屁股痛？”澹曼婷闲得无事，继续拉着陈青聊天。
今天一路上的路况都不太好，汽车晃来晃去的，抖得她不是很舒服，都没有心思好好聊天。
“不会啊，我习惯坐着了。”陈青觉得澹曼婷问的问题很无聊，坐着多舒服啊，干嘛还要没事给自己找事儿干。工作的事情那是没有办法，澹曼婷吩咐了他就得做，平常那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真是个不爱运动的家伙啊！再这样下去，都要懒成一条蛇了，还好有自己每天交给他工作任务，他才不至于废掉。他要是哪怕再有多一分的良心，都会对自己非常感激，并且不停地对自己献殷勤吧！
罢了，还是那句话，弟弟不懂事，身为姐姐有时候还是放过他比较好。
澹曼婷如此心想着。
“随你吧。话说回来，陈公子，以前怕是没来过这种地方吧？估摸着你成天进出写风花雪月的场所。”澹曼婷也不知道怎么问起他以前的生活，陈青也不常主动提起。想要听故事的话，只能通过这样的形式来套出他的话。
“怎么没来过，你不会觉得我那个时候很发达很先进吧？出了城，就都是这样的景象了，甚至很多地方比这里差得多。我是属于少数的有钱人。”
说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惆怅，便从自己那件风衣里拿出来那块父亲的怀表，在手里揉搓着。
澹曼婷是第二次见到它，不禁好奇地凑过来看了又看。
陈青见她这么喜欢，就干脆把怀表放在了她的手里，让她好好揣摩揣摩。澹曼婷接过后，就打开了这个怀表，左边的盖子上还夹着一张很小的三人黑白照片。
“这是你爸妈和你的合照吗？你的妈妈还挺漂亮的呢。”澹曼婷指着上面穿着旗袍的女子说道。虽然照片很是不清晰，也没有颜色，也还是不难看出来上面那女子所散发出来的非同一般人的气质，很符合她印象里的民国大城市里富庶女性的形象。
“是啊，那个时候我还小，说起来，我妈妈当年虽说不上是京城的头号美人，但也绝对能排得上号的。”陈青看着照片里的人，不停地眨着眼睛。
好久没见到她了，这辈子还能见到吗？如果自己和哥哥都不在了的话，她一个人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呢……虽然知道自己怎么想都是在做无用功，陈青还是没忍住担忧着母亲。
今天来到宋吉父母家里，看到他的母亲迎接他的样子，陈青着实是有些羡慕了。
要是能再见到母亲一面，别说像自己亲身经历的三天路途了，就算是三十天，他也会义无反顾地踏上旅程。
只可惜……
“想妈妈了？”澹曼婷知道，陈青这是睹物思人了，这块怀表是他的一个念想，提醒着他不要忘记。
“不止吧，每个家人都想。”陈青双手撑在耳旁，傻傻地盯着门外的枯枝败叶。
俗话说得好，落叶归根。可是，他现在的根又在哪里呢？客居他乡的人，终归要回到本乡，他似乎已经回不到原本的家了。
“我的家，会在哪里呢？我又能在哪里落地生根呢？”陈青说话的时候没有看着澹曼婷，他害怕被她看出来，自己的眼眶已经略微有些红了。
“有人的地方，才会有家啊。等你身份的事情弄成了之后，你就可以在这里找个好的姑娘，一起过日子，一起组建新的家庭了。这样的话，这里也就会是你的根了。身处他乡有什么好难过的，最令人感到惋惜的事情应该是你忘记了自己是从哪里来的才对，其他的并不重要。”
这算得上是澹曼婷这几年在临港市奋斗的心得了。她不是临港市的人，但是现在也把那个小小的酒吧当成了家。
“是这样吗？”陈青又确认了一遍。
“当然是了，就凭你这张脸，找对象那不是随随便便。”
要是有这样的条件还不知好歹的话，她也不知道怎么教了。实在不行，如果赚不到钱，就去做个赘婿吧，也挺好，只要他心里过意得去就行。
“在聊什么呢，我来了。”宋吉刚和父亲聊完，走出来就看到两人似乎在聊着什么沉重的话题。
澹曼婷赶紧绕开刚才聊的内容：“没什么，你的父亲怎么样？”
宋吉听完笑了出来，道：“没什么，是痛风，没有生命危险，就是情况稍微严重点，下不了床，年纪也挺大了，需要我最近照顾好一些就是。”
宋吉也没什么可能隐瞒这种事情，他要是这么说的话，问题就不大了。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作者题外话】：欢迎提出意见和建议,祝各位大朋友们六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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