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
谁知道关羽下马第一件事，不是为这几人求情。
而是单膝跪在刘备和徐风面前，直接请罪道：
“大哥，军师。是关某治下不力，致使造成如此祸端。”
“关某愿自请处置。”
关羽一向以孤傲自负著称，如今却是肯当众屈膝认错。
显然是此事已经触犯他的底线。
要知道，当年关羽的家庭也是颇为富足，起码吃喝不愁，有片瓦容身。
只因乡里恶霸横行，他一时义愤，当众出手打死了欺压乡里的恶霸。
这才导致他前半生四处颠簸，隐姓埋名。
后世也将关羽称为三绝之一的‘义绝’。
关羽又怎会坐视自己属下欺凌害民而庇护。
甚至说，若非徐风出面惩戒这几人。
可能关羽发现此事，直接就要提着青龙刀挨个砍了他们狗头。
不过由关羽亲自杀人，痛快是痛快。
但却难以形成贪官污吏对‘法’的敬畏。
终究还是以人治代替了法治。
因此徐风却并没有理会关羽，反而是继续朝这几人，咬牙道：
“贪污赈济之粮，败坏我军民心，凌辱轻薄女子。”
“任何一罪，你们三人都万难脱责。”
“三罪合一，你们就算万死也难以赎罪。”
“我今日依法依律，判尔等，斩立决！”
一听此言，这几个军官都是吓得面如土灰，惊恐的喊道：
“关将军救命啊。”
“我们立下了汗马功劳，凭什么因为几口粮食就夺走我们的性命！”
“刘备！我们跟着你出生入死，为了几口粮食你就杀了我们！”
“徐风，你不过是为了收买人心，你何尝在乎所谓百姓的生死！”
“伪君子！小人！”
随着屠刀落下，几颗人头滚落于地，滴溜溜的满地乱滚。
而四周百姓也爆发出山呼般的喊声：
“刘皇叔万岁！”
“杀了这些害民贼！”
“徐军师万岁！”
在汉朝之时，虽然已有将万岁与天子联系起来的说法。
但真正将万岁限定为天子专用，还是在千年之后的宋朝。
因此众人山呼万岁，虽然略有夸张，却也没什么大问题。
徐风也看得出来，治下百官的表情各异，心情各异。
有的是心有余悸，有的则是惴惴不安，有的则是一脸欣慰。
十指尚有长短，徐风也没准备让自己治下的官员都是圣人。
只有立下严律的规则和限制，以及完善的体制。
再加上思想的时时革新，以及相应的监督与审查。
才能确保官员与军卒不会仗势欺压百姓。
“关羽！你帐下士卒借势欺人，败坏民心。虽说你未曾知晓，但也有失察之罪，难辞其咎！”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欢呼的众人，脸上的表情也都凝固了下来。
就连周遭表情各异的官员也是脸色一僵，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向了徐风。
疯了？
毫不通融，直接杀了关羽帐下的军卒也就罢了。
现在连关羽本人的责任也要追究？
就连刘备也是一愣，急忙替关羽求情：
“鸿……军师，云长纵有失察，但也情有可原。”
“毕竟咱们刚刚收服宛城不久，军务繁忙，云长也难以处处料及。”
关羽身为刘备军武将之首，所需要处理的事情自然极多。
操练兵马，处理防务，甚至需要亲自到前线视察敌军动向。
自然难以顾及自己士卒犯下的些许贪污之事。
但刘备刚说完一句，身后的诸葛亮便偷偷上前，拽了拽刘备的衣袖。
然后用羽扇挡住自己的嘴，低声提醒道：
“主公莫要求情了，徐风先生也是为了云长公。”
“云长此时定然愧疚万分，若无惩戒，反而会耿耿于怀。”
“待会儿云长甚至会自请加重罪责……”
被诸葛亮这么一提醒，刘备也才明白了徐风的深意。
惩戒关羽，一是为了安抚民心，让他们知道犯法欺民之人。
纵是位高如关羽，依旧难逃罪责。
二是为了震慑百官。
毕竟关羽与刘备的关系亲如手足，连他都要受罚。
其他百官自然不会仗着功劳和情面，敢于继续去做违法之事。
第三便是让关羽不必耿耿于怀。
哪怕是刘备，此时也可以看出关羽的愧疚自责之意。
若自己真的求情过度，让徐风不好处理，碍着自己的面子宽纵关羽。
可能关羽接下来反而会郁结于心，久久难以忘怀。
“关羽，你带兵取宛城，本是大功一件。”
“本欲待城中安定之日，对你大加犒赏。”
“但如今你犯下此过，便抹去此功，并罚你一年俸禄，职降一级。”
关羽闻言，却是丝毫不动摇的拱手道：
“军师方才说：功不抵过。”
“又怎能以功减免我之过失。”
“关某自请降职三级，纵然是罚为阵前小卒，也绝无怨言。”
徐风也是板着脸：
“律法在此，该罚则罚，当赏则赏，说一不二。”
“容不得半分商量的余地！”
“你回去之后，须以今日之失为戒，却莫因爱怜军士，而放纵军纪！”
关羽叹息一声，终于心悦诚服的说道：
“是，关某知晓。”
关羽的脾气与张飞恰好相反。
傲上而不忍下，重士卒而轻士人。
对于士卒十分关照，没有丝毫自傲，反而十分亲近。
因此关羽在军中颇得士卒之心。
后世他遭遇危难，军中士卒也是誓死相随，前赴后继。
不过徐风也想借机提醒关羽，让他收敛自己的性格，免得以后真的有所缺失。
“至于其余几名士卒，虽非主谋，只是听从军令。”
“但也有知情不报，为虎作伥之责。”
“各罚军棍三十，降级一等，记过一次。”
“若是日后再犯，定然严惩不贷！”
处理完惩罚事宜，徐风于书案之上，借着满腔义愤。
当着众人之面，奋笔疾挥，笔法苍劲有力，力透纸背。
“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其字虽说不似书法大家一般优美瑰丽，却是充满杀伐警戒之意。
笔走龙蛇，勾划如剑，仿佛冷冷散发寒芒，直刺入目，令人不寒而栗。
就连诸位官员都是为之一凛。
没料到一向温文儒雅，与人为善的老好人徐风，竟然有如此充满杀气的一面。
“将此句挂于各官政务之处，以警惕群臣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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