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以血生莲
“夏夏,夏,夏油大人!!!不不不不不好了!”
金发的小姑娘慌慌张张推开和室的门跑进来时,夏油杰正慢吞吞的端着白瓷杯,一口一口啜着有些烫的茶水,漫不经心的翻阅着这段时间盘星教的收益。
“啊……菜菜子,怎么了吗?”
他从桌案上抬头,望着小姑娘露出恰到好处的笑。
“别着急,慢慢讲。”
菜菜子:“那个咲,鳞泷咲,白头发的那个鳞泷咲!”
“是,我知道鳞泷咲是谁。”
菜菜子:“不是啊,是醒过来的鳞泷咲!”
“嗯?醒了?那不是件好事。”
挑了挑眉,往茶盏里吹了口气,夏油杰回她。
“这个鳞泷咲,她傻了啊!”
菜菜子手舞足蹈的想要描绘,眼睛睁的有夏油杰两只眼睛那么大。
“……”
“啊……”被茶水烫了烫,青年抿了抿唇,表面上风轻云淡的站起,“这样啊,那带我去看看。”
——
听到房间里第三个人的声音的美美子先是愣了两秒,错愕的望向正在从柔软床褥之中挣扎起身的少女。
雪色的长发凌乱的披散着,几乎和同样素色的寝具融为一体,被白纱遮住双目的脸上大抵是茫然的。
像是察觉到有人注视着她,朝着正愣神的美美子绽开恰到好处的礼貌微笑。
——
鳞泷咲的意识逐渐被喉间传来的干渴唤醒,耳边是少女自在的笑闹声,也能听见从手机传出来的配乐。不远处的窗外有燕雀啁啾,有清风拂过碧叶。
应该是白天的。
但在鳞泷咲意识归拢后眼前却依旧是一片黑暗。
有些茫然的伸出手,指尖碰到的却是一片冰凉的触感。
也许是绸缎?
放轻了动作将它扯开一点点,手指也已经触摸到了眼尾。
还是没有光。
嗯……或许她是个瞎子。
重新将绸裹好,想出声,却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总觉得要三思,然后才能说话。
于是鳞泷咲仔细思考,最终觉得她真的没办法忍受那种干渴,急需一杯水来润润马上不行的嗓子,自觉思考过后可以说话,但还是吊着一口气,半撑起自己的身体,用最最尊敬的敬语,向那个离得不远的少女,打了个招呼,要了一杯水。
无事发生。
微松了一口气,然后用声音辨认她们的位置。
“喏,喝吧。你可算是醒了,都半个多月了,你可要好好感谢夏油大人。”
手被人牵起,是独属于女孩子柔软的触感。
然后被塞入一盏温凉的瓷杯。
试探了下温度,少女一口一口喝掉了那盏水。舔了舔唇,“谢谢,请问,你们是谁?夏油大人又是……?”
鳞泷咲谨慎着措辞发问。
“我?我是菜菜子,而且你怎么会连夏油大人都不认识啊?”
“那可是夏油嗳!是那——么厉害的夏油大人欸!”
少女清甜干脆的声音带了些愤愤,没说自己的具体身份,却滔滔不绝的夸赞着那位夏油大人。
等到她说完,鳞泷咲才不好意思的回答她:“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或许可以的话……您可以告诉我,我是谁吗……”
“……”
“……”
鳞泷咲听见两个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下一秒其中一个女孩子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下意识伸出手,却抓住了一片空气。
“嘛,我是美美子。是刚刚那位的妹妹。”
和菜菜子声音有些相似,却更加柔和一些的女声解释。
扬起的手被她轻轻握住,然后塞进了柔软的被子里面,另一只手端着的茶盏也被收走。
“你是,忘记什么了吗?”
“嗯……如实说的话,或许是忘了全部?”
前方的少女顿了顿,
美美子:“这样,夏油大人等会儿便来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就好。”
鳞泷咲动作一滞,休息吗?如果不是听错的话,菜菜子是说她其实已经睡了半个多月了吧。
没有去反驳,白头发的少女安静的靠坐在床上,听着窗外的声音。
那么,她是谁呢。
这个问题好。
之前菜菜子二人在向她介绍自己时,用的是初见的语气。但却没什么陌生感,也就是说,她们认识她,但她却不认识她们。
至于那位夏油大人,在常理下,她是应该认识的,而夏油大人,也是救了她的人。
是这样吗?
下意识按照刚刚脑中突然浮现的呼吸方法试了试,肺部却传来一阵阵疼痛。
嗯……果然呢,身体出了很大问题。
没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下太久,往这儿来的脚步声已经远远传来。
如果没有错的话,大概是三个人,菜菜子,另一个步子更稳重些或许是菜菜子所说的夏油大人。
门被拉开,
虽然知道看不见什么,但鳞泷咲还是礼貌性的仰起头,将空茫的目光朝向门拉开的地方。
夏油杰步子在门口顿了顿。
弱者,是一眼就可以判定的弱者。
这是夏油杰对于这个昏睡半月有余的少女,第一眼的评价。
咒力完全被封印。
身为呼吸法剑士肺部却遭到损坏。
眼上覆盖的白纱则摆明了是个瞎子。
沉睡时间过长导致的消瘦甚至让她看上去还不如一只猴子。
正如现在,支撑在床上细瘦伶仃的腕骨,是一折就断的程度。
但就算她此时就这样仰着脸,以示弱的姿态仰视他,挂着温和却又疏离的笑意,但却无端能够让人感受到从内里渗出来的傲气和风骨。
是猴子无法相比的乖孩子。
“咲小姐感觉怎么如何?”
柔和的男声打断夏油杰的思绪。
被叫过来的新出医生自然而然进房,好整以暇的跟鳞泷咲打了个招呼。
“恩……说实话,不太好?”
鳞泷咲如实回答自己的感受。
不管是谁一清醒就发现自己成了瞎子,熟悉的呼吸方式无法运行,身体还不自觉的发冷,然后还,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都会觉得不太好吧。
说认真的鳞泷咲甚至现在还觉得自己应该是在梦里。
“仔细说说哪里不舒服?”
鳞泷咲略略迟疑:“请问您是?”
“叫我新出就好了,是个医生。”
青年轻快的回答我的问题,然后又问了一遍他的问题。
“记不清东西了,眼睛也没法感觉到光。然后是肺部,似乎在呼吸的时候会有些疼痛。另外的话,身上会一阵阵的发冷。”
一边感受身体状态,少女一边认真回复新出医生。
然后他伸手将紧裹住那双黯淡桃花眼的绸缎解开。
“这样?确实是有些难受啊。”惊叹的看了看说的轻描淡写的少女,看面色完全看不出来有哪里不舒服嘛。
白色绸缎被揭开后,他用手电筒照了照,虚无的瞳孔完全没有反应。
“彻底瞎了啊……反转术式都没法子了吧这。”
小声嘀咕后又看了看瞳仁处已经消散的血丝,检查完眼睛后大致看了看别的地方。
新出:“大体上除了瞎了又失忆了没什么问题了。感受到冷的话是因为毒素的后遗症。再加上眼睛这一块儿神经挺多,影响到记忆了。当然,或许能恢复,也或许不能。”
耸了耸肩,收拾了下医药箱就打算走人。反正说到这个程度也差不多,再多这几个不学医的也听不懂。
“另外肺部的话别用你那套呼吸法就成了。拜拜啊咲小姐。”
呼吸法……?
夏油杰点点头,放任新出拎了箱子就打算离开的行为。
察觉到新出医生离开,鳞泷咲试探着开口:“请问……?”
“你叫鳞泷咲,是我朋友的学生。但目前正被我扶养。”
夏油杰温和打断她的问题。
当然是假的,既然都失忆了。就没必要放回去为那些早就该进棺材里的老不死卖命。
悟的学生就是他的学生。
大家都是挚友有什么关系嘛。
受了伤不就得好好修养。
另一边菜菜子美美子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里的问号。
但是,夏油大人绝对是正确的!
沉稳柔和的男声向她解释。
“……啊,好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夏油的沉稳而觉得感动,但,
鳞泷咲沉默一会儿,点头回应。
在鳞泷咲大概捋顺了自己是在遇到危险后恰巧被救,正好老师陷入麻烦暂时回不来,于是被托付给他的挚友照顾后,夏油杰礼貌向鳞泷咲告别。
“那么今天先到这里,你还需要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告诉菜菜子她们。”
但少女眉突然颦起,纠结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有些难为情的开口,阻止他离开的步伐:“是这样的,夏油先生。您是否认识,有蓝色眼睛的人?”
哦?蓝色眼睛?五条悟吗。
都失忆了还记得他?五条悟对她这么重要吗?
夏油杰眯了眯眼,没讲话。
没注意到夏油杰的停顿,鳞泷咲张了张嘴,“是那种很好看的,很特别的蓝。”
“嗯……阿咲问这个是?”
“因为我觉得我应该是有个男朋友的。而他有着漂亮的蓝眼睛。”
少女直白回答。
……
?
夏油杰手一抖,手中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眼睛因为震惊瞪大,什?
怎会如此?
五条悟你这个悖德教师!是禽兽!
“这个啊……我认识的人里面似乎没有蓝眼睛的哦?阿咲是记错了吗?”
夏油杰的嘴角勉强扯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却骤然犀利起来。
好你个五条悟,果然,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欸……这样吗。”
虽然有些失落,但鳞泷咲还是打起精神告别,“既然这样的话,这段时间麻烦夏油大人了!”
“没关系哦,那阿咲就好好休息吧。”
白发的少女轻轻点头。
走出鳞泷咲房间的夏油杰看了看庭院里撒下的阳光,突然皱眉。
说起来,他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
另一边,
五条悟打了个喷嚏。
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被藏在眼罩下,锖兔打出来的淤青。
难不成鬼杀队那边还在骂他?
这件事确实是他没遵守好当初的诺言,但烂橘子那边他可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松的翻过去。
烦躁的啧了下舌,他可不接受自己的学生被一帮烂橘子算计。
“抱歉,都是因为我的原因……”
黑发的少年低垂着头,额发在光下给他脸上覆上一层阴影。
乙骨忧太低头,向狗卷棘道歉。
胖达强行笑着打岔,“忧太你在说什么啦……”
“不,就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被高层……”
说到后来,乙骨忧太翡翠色的眼底划过悲伤的恨意。
但依旧愧疚的,打断胖达的话。
“现在说这个没意思吧,”
禅院真希就像平常一样锤向乙骨忧太的脑袋。
“说到底,都是上面那群老不死的错。”
清冷的声音也像淬了刀子,同样是对那群人毫不掩饰的厌恶。
那天的凌晨,他们带着鬼杀队用最快的速度赶来,却只看到了满地、满地的血。
早已不见的恶鬼。
破碎的日轮刀。
和孤零零掉落的雪花形刀锷。
便是连尸骨也未曾留下。
最后那个有着肉色发的前辈笑着安慰他们:“你们已经很努力了,没关系的。阿咲自进入鬼杀队便早已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了。”
但那双银色眼眸,却像是揉碎了冬日池塘里那枚冷月,是冷到血液里的悲伤。
然后那位前辈带着歉意的微笑,追着那个情绪将近崩溃的黑长发少年冲出去的背影离开。
一对姐妹向他们仔仔细细打听那只鬼的消息,得知那只鬼有着白橡树的发色,七彩的眼睛时,同时露出了温柔却包含着愤怒的笑容向他们道谢。
最后那枚刀锷连同破碎的刀刃被碳红发色的少年小心收起,与队友陆续离开。
他们都是与阿咲相处十多年的亲友,承载着与他们相同甚至是更沉重的悲伤。
狗卷棘沉默着撩起额发,仰躺在长椅上。
他从医护室醒过来,看见却的是同期悲伤的面容。
不是玩笑。
他姐姐没了。
是才与他相处堪堪半年的姐姐。
“鲣鱼干。”
他回应乙骨忧太的道歉。
光直射在他眼底,刺激的眼睛发涩。
不是乙骨忧太的错,不是在这里任何一人的错。
他只是觉得,为什么那个时候他不能再强一点呢。
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的。
对他们的算计,他会讨回来。
亲手讨回来。
狗卷棘站起来拍了拍乙骨的肩,拉上了领口的拉链,一言不发离开。
(https://www.tyvxw.cc/ty53862374/42300455.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