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对老师，从来不设防…”

他声音渐小，缓慢阖眼。

“只是不知，老师这是为了…”

我看着他肩头燃了半截的红烛，将烛火吹熄。

“没什么，睡个好觉吧。”

塌上秦牧沉沉睡去，我在床头守了一会，正欲离开寝宫，手臂却猛然被人抓住。

“娘亲...不要走...”

我愣了一下。

即使如今成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帝王。

他还是那个孤独又脆弱的小孩啊。

“...睡吧。”

我抬手轻轻的拥住他，在他床边坐下。

我知道他一直以来记挂着的只是娘亲，这么小的年纪被接回宫中，什么都不懂，面对这些，对他来说也未免太过残忍。

“…老师。为什么要离开我…”

少年阖着眼，不知梦到了什么东西，喉咙中溢出几分呜咽的梦呓。

“为什么你可以走的那么洒脱…”

我怔住。

冰凉的泪珠自他眼角滑落，我伸手为他拭去，缩回来的时候顿了一下，摸了摸他的脸。

就如此守了一夜。

百感交织。

是。

我当时是主动离开秦牧的。

那次之后我和秦牧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他偶尔会写信给我，讲他身上遇到的种种事情。

比起师生倒更像是挚友。

直到他对我表白。

19.

“藏了什么？我看看。”

那日，我推门进他书房，眼尖瞥见他撑着头靠在书桌上，袖中拢着个东西，只当是难得乖巧开始温习功课。

走上前去却发觉书本大小不对，蹙了下眉心。

他神情掠过慌乱，抬手往身后一掩，欲盖弥彰，我一瞥时分明看到封面是美人的画本，眼尾嗪了几分愠意，抬手去夺。

“小孩子不学好，看这些东西？”

我把他压在椅背上冷声。

“平日里叫你看的四书五经看到哪儿去了？我记得这会儿你应该温习功课才是。”

“…老师，我不是小孩子，我十六了。”

秦牧抬手反扣住我手腕，少年身上的温度从手心传到我指尖。

电光火石间，我猛然意识到，我僭越了。

是太长时间与他的相处使我放松了，下意识把自己摆在与他平等的位置上，甚至没有想象过我这些行为可能会产生的误解。

我便是再迟钝也知道，秦牧目光里透着几分情愫，那过于炙热的的目光令我过于不适应。

没关系，时间久了就淡了。

于是我不动声色退后一步，距他远些。

他发现了。

“老师，为什么待我这么生分？”

“…殿下，别多想。”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曾经学过的诗句里有这么一句。

那都是享受美好时光之人才敢这般，我么…，哪敢尽欢啊。

我不相信他对我这份喜欢能长久，更何况，我不会喜欢上比我还小五岁的小孩子。

所爱隔山海可平，隔岁月长河难平。

我那时只是垂眼缄默地看着他，翻开了桌面上摊着的《论语》。

“明天是锦绣节，很热闹的节日。”我突然听到他很轻地开口，“老师，我这几天功课完成的很好，你不准备给点奖励么？我想去看锦绣河畔的灯火。”

“殿下若是想去，陛下会让您出宫的，随行的也会有很多侍卫。”

“灯火在今夜。跟他们在一起没意思，老师，你陪陪我。”秦牧面上有些祈求的神色，“就这一次…”

东栾的传统，带心爱之人去锦绣河畔看灯火，得到祝福可以白首不相离。

“殿下，好好学四书五经罢。”

我婉拒。

于是他点头，眼底逐渐黯然。

20.

其实，我对锦绣节的了解也仅限于知道，这种人多的场合我通常不怎么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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