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害怕她哪天，就死于莫名其妙的意外中。

我要我的老师，也是我的爱人，平安度过一生。

纵然很多次告诉自己，不能动不该有的心思。

但大婚当日，掀开盖头的时候，对上她着了红妆的清冷面孔，我还是感觉自己的心脏漏了一拍。

平日里不施粉黛，她就有股清然超脱的气质，如今被胭脂水粉一染，有几分晃眼的美。

她只抬眼看我，眼眸宁静无波如潭水，就像此前的千百次。

“老师，我终于得到您了。”

我不能说我是为了保护她，我不能说别的。

她说我还不是个合格的帝王。

也许吧。

此事确实是我，一意孤行。

就让她以为，我仅因为一厢情愿，才把她接进来吧。

“…老师，我现在是皇帝了，还请谨言慎行。”

我只叹。

她点头，不语，也不知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总是觉得我看不透她，即使朝朝暮暮已经有过这么多了解。

我第一次见到老师的时候还只有十四岁。

刚被接入宫中一年，宫中繁文缛节，让我浑身不自在。

也恨透了我那负心的父皇。

微服出巡的时候贪图我母亲美色，一夜风流又不负责。

我母亲孤身一人带了我十二年，重病逝世的时候，才告知我身世，留下了一枚信物叫我去京都寻天子。

以前在市井之中，我经常艳羡达官贵人。

但其实真正入宫才发现，除了能锦衣玉食之外，弯弯绕绕、坎坎坷坷，和我从前似乎都没有什么分别。

甚至更加不自在。

其实我是想出宫的，能想到的偷鸡摸狗诸事都做了一遍，但毕竟顶上两个皇子都病逝，储君之位轮到我，也不会轻易将我放走。

宫中人只道是我从小跟着歌女长大，因此养成了顽劣性子，应当要找个人好好管教我。

然后我就见到了老师。

容貌清丽的女子，衣着朴素，发间一朵玉花，墨发绿簪，有股超然气度。

第一眼其实印象不错，但想到宫中麻烦的各式礼节，又因为日后要被管束而感到头大。

“老师，那书…我够不着。”

我是想着给她一个下马威的，高层的抽屉有我提前放好的黄花蛇，虽然不大，但也足以让名门贵女对此惊慌。

如果她能就此被吓跑最好。

很多年后我回想起现在这幅小孩心思，还是有点哑然失笑。

但若是没这些变故，我也绝不会被老师吸引。

因为她伸手去探，脸色微微一变，显然是摸到了异样的东西，但也不像是害怕的神情。

然后就见到她轻而易举把那东西甩出来，面无表情，掐了一把，丢到一旁，甚至还有闲情雅致整理一下鬓发。

和我预想的…怎不太一样。

恶作剧并未得逞。

她告诉我自己从前是农女，这些东西吓不到她，我其实半信半疑。

但，怎么说也没因为这事生气，甚至宽宥我不必碰这些东西，不安全。

她嗓音是冷的，语气确温和。

确实不像娇小姐的模样。

如果是她来当我的老师的话…其实，也没我想象的那么糟糕。

…不，其实还是挺糟糕的。

她教书严厉，就跟本人性格如出一辙，要求极高。

我在市井混了那么些年，虽然母亲教我识字，但终究肚子里墨水不够，储君要学的东西很多，学起来也困难。

帝王心术我还稍微有点感兴趣，摸爬滚打的时候也得留个心眼，学了总归是有些益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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