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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又提当年旧事(一)


“柴弋,你醒了!没事儿了吧?”一道活泼的声音带着焦急的语气从两人身后传来。

        元卿来的正好!

        他略带焦急的语气和看起来着实不怎么沉稳的姿态成功缓解了那两人之间的尴尬。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聚拢了过来。

        柴弋环视一周,见那小童安然无恙,不曾缺胳膊少腿儿的,一颗心收回了肚子里。随后,他又看了看目光灼灼的司命星君还有明显瞪了司命星君一眼的元卿,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他这一觉醒来,姻缘府中忽然之间多了这么多人?还有,元卿和司命星君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元卿看向司命星君的眼神充满了……怨愤?

        柴弋弄不明白这些,在一众人充满“关切”的目光中,他还是犹犹豫豫地说道:“嗯?我不过睡了一觉,能有什么事情?”

        柴弋现在满头雾水,不知道几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他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开口,实在不是什么好决定。

        况且他确实只是睡了一觉,算起来也不算多,七个时辰而已。

        “睡了一觉?”元卿看了又看,见他确实没有什么大事的样子,收起了面上的担忧,随后又一副怀疑的模样打量着柴弋。

        他是不相信柴弋的说辞的。柴弋向来报喜不报忧,遇上什么事情,也大都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想来这次又是因为不想让人担心才这么说的吧。

        提起这次的事情,元卿那一腔怒火再次燃烧了起来。

        “你别总是这样替别人着想,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啊,表面上人模人样儿的,背地里净干些不地道的勾当!”他一边说一边剜了司命星君一眼,这已经不能算是暗指了,这是□□裸的挑衅!

        “你不知道……”

        “月下仙人,别来无恙。”司命星君没让他把话说完,带着身后的仙童上前,抢先向柴弋开口。

        如此行径,确实是有些不地道!

        柴弋看了看一旁就要冲上前去同司命星君掐起架来的元卿,赶忙往前一步,把元卿拦在自己身后,笑着说道:“许久未见,还好还好。不知星君为何而来?”

        他忽略元卿的愤慨,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在众人面前浑水摸鱼。

        司命府与姻缘府相隔甚远,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来回路程可不短!再加上他们两个府上能用之人又少,平日里事情又多,几乎不会来往,这个“许久”可是相当的“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啊!

        就是不知道司命星君为何而来,他平日里不是很忙的吗?

        “……”许是听出了柴弋话中的意思,司命星君嘴角抽搐了几下,沉默了一阵才清清嗓子,开始自顾自地“忏悔”道:“上次姻缘秩序修复,吾进言以天道证道,将月下仙人推了出去,实在是抱歉!”

        原来是这样啊。柴弋怔了怔,没想到司命星君的售后服务保质期竟然这么久,还以为他也是为了这次的事情来的……

        不过,这样也好,他身上已经多了这么些不知从哪里来的姻缘,若是连司命星君也陷了进去……那他可该找谁支招啊?

        看来这次的事情确实给柴弋带去了许多麻烦,以至于他见到司命星君时竟然心有余悸,害怕司命星君也要向他讨段“情债”……

        只是没想到司命星君竟然还记得这件事……还以为他掌管天下人之运数,看惯了人情冷暖世事无常,早就已经变的铁石心肠,对上再不公平的事情都能够从容应对,将自己摘出去呢……

        柴弋觉得是自己想岔了,若司命星君都那样明哲保身,不管不顾,那这世道才更乱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一些,面上的笑容真心几分,说道:“原来已经数百年未曾见过了?难怪刚才一时间没能认出司命星君。”

        司命星君被他这话一噎,顿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月下仙人说话的功夫更甚从前,三两句就能把话聊死了。

        “这样的人不见也好!”元卿扒拉过司命星君的袖子,挤在两人之间,对着柴弋说。

        他年少时也曾十分敬仰司命星君,后来满心欢喜地去司命府应试,却无端被嘲讽了一顿。当时,他还觉得是自己修为低下年纪太小的缘故。

        没想到,司命星君竟然是个道德败坏的伪君子!竟然纵容府中小仙童无故给柴弋惹出了这么多麻烦。

        要不是他正好遇上,柴弋这次指不定要怎么吃下这个暗亏呢!

        曾经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生气。他自然不用拘着自己的性子好言相对。

        “嗯?”柴弋歪了歪头,目光瞥过两人,似有不解。

        或许是他这一觉睡得太久了?竟然觉得元卿与司命星君之间有股子说不出的诡异气氛……难不成,他们两个也出事儿了?

        “你别多想!”元卿十分熟悉柴弋,见他露出平日里看姻缘签时的表情,急忙出声解释道:“我们两个祖宗八代之间怎么也没可能的!你可别在这时候犯职业病!”

        刚认识柴弋时还好,那时他刚进天宫,还没被分到姻缘府,平日里的行为也同那些少年郎差不多,站在人堆里几乎不能一眼看出他有什么不同。

        后来,他去了姻缘府。自那之后,元卿每见他一次,他身上那股子姻缘府的气息就再深一分。有时他的眼神就在两人间流转一刻,仿佛下一刻就要送出根红线。

        在其位谋齐政,想来,红线团里呆久了,气质也是会变的吧……

        “你也不看看他是什么人!”元卿瞥了司命星君一眼,语气中的嫌弃更重一分,“你不是没想明白这些天的事端都是怎么来的吗?呶,罪魁祸首就在这儿呢!”

        提起这些天的事情,柴弋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移开在元卿身上的目光。

        这些天的事端是怎么来的他不知道,只是那些“情债”……他却是大约明白了,都是他欠下的!

        他看了看有些愧疚的司命星君和一旁别过头面无表情的玉衡星君。

        这两人也都是当局者,一起听,应当也没什么关系。

        “其实……”柴弋犹犹豫豫后下定决心,正准备开口道清楚事情的原委,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了。

        司命星君身后的那位小仙童拉扯过挡在他身前的司命星君,昂首挺胸,闭着眼睛,应当是在壮胆儿。

        “月下仙人不用再问,此事错在我一人,即便是当年我刚刚化形心性未定性格跳脱,也不该胡乱将那几根红线攀扯在你身上,害得你经此遭难。我已写好了诏罪书广发出去,此刻,仙人的名声应当是全了。我此次来,是来向您请罪的,你看,怎么处置我合适。”

        这小童还是百年前的模样,乖巧可爱,性格活泼。柴弋一时间只顾美色,没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只大概得出个“任我处置”的结论。

        于是,四周寂静了片刻,柴弋先是弯起嘴角,面带喜色,疑惑之中正准备“狮子大开口”要让这小仙童在自己的姻缘府住上一段时间。

        他话还没说出来,却后知后觉地品味出了仙童话中的意思,一腔欢喜就这样扑了场空。

        小仙童方才说,这段时间的事情是他做的?

        柴弋愤怒!

        坏人名声的事情他怎么做的出来!还顶着这样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日后该怎么面对人世间那成千上万的美色啊

        柴弋痛惜!

        不对,当年的天道证道是他一手操办的?他……他,他说他当年才化形,那……他是天道?

        柴弋震惊!

        震惊之余,柴弋有些恐慌,他当年竟然对着天道犯花痴!

        他急忙收拾起自己震惊的面容,“你,您……不敢当!”

        他的语气有些错乱,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到他胸前的小孩儿,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对他发脾气还是应当尊敬一些。

        “天道化形!”

        站在一旁的元卿和玉衡星君一样震惊,只是玉衡星君并未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而元卿却高声叫喊,随即似是发觉自己有些失态,忙伸手捂住嘴巴,往柴弋身后退过去,再不开口说话。

        “我已经不是天道了。”小仙童看向柴弋,又重复了一遍,“我已经不是天道了。”

        一旁的司命星君敛眸垂首,算是默认了。

        天道之所以是天道,是因为它面对这世上发生的事情,总是能够做出最合适的选择,让事情符合它的规则。

        一旦出现什么它的规则解决不了的事情,天道就不再全能,会自动毁灭重生。

        只是度梼有些特殊,他是此次天道降生以来就带有的变数,他的存在就是规则本身,天道无法将他毁灭,就只能把他分离出来,让他化形,不过是这世上多了个能够影响他人运数的生灵罢了,比之自毁重生,代价小了许多。

        “月下仙人,所以,你不用因为我的身份宽恕我。”度梼扯了扯柴弋的衣角,仰头看着他。

        柴弋也看着他。

        他能够感受到他与度梼之间的因果,从前只是觉得这小孩儿十分合眼缘,现在想来,应当是他当年修复姻缘秩序,与他之间有了因果,阴差阳错地导致了他的降生吧。

        这几日他劳神劳力,知晓前因后果自身也有些混乱。

        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若是说愤怒,他自然是有的。只是当年的事端起因是天宫之中诸仙不满,说辞是他自己的资历不够,能发展到近日的模样,想来诸位仙人都没少在背后出力。否则千百年来都不见得会往天宫来一趟的诸界大佬怎么会前后脚赶到,其中毫无阻拦?

        所以,若是要惩罚谁,他一时之间还真的找不出来,至于度梼……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他们之间本就有这么一层关系,他起的因,自然便结了果,这没什么好说的。

        何况,小孩子家家的,又能如何惩罚他?

        那些仙人就更不用说了,大多都是长辈,混了这么多年,人情世故懂得都懂。又没有直接对柴弋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连交谈之间都没有什么出言不逊,如何定罪!

        怕是这次还是要打碎了牙往嘴里吞,辛苦自品。

        “我确实愤怒忧心,任谁忽然之间多出几段坏名声的情债来,心情都不会太好,所以,你倒是说说,我该如何罚你?”

        柴弋差不多把事情顺了一遍,度梼确实有错,可他实在不知道究竟如何罚他。一时间,也只能把问题推回去。

        大不了,度梼自己说完后柴弋再无关痛痒的批评教育几句,加上一些可有可无的屈辱条例就是了。总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度梼也配上几段没由来的姻缘?这实在是不像话,他还是个孩子呢!

        “我……我……”度梼挠了挠头,也是十分纠结。司命府中没什么活人,他一直以来也没犯过什么大事儿,或许有些是他做了,但是没被发现。以他不过百年的那点儿可怜的社交经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惩罚他人。

        毕竟,司命星君对他的处罚,最狠也不过是收回一院子的木头人,让他亲力亲为,不用任何法术将司命府撒扫干净。

        不过,好在他从前还是天道的一部分时见过的事情多,类似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他们当时是怎么处理来着?

        度梼想了想,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不如……游街示众?”

        他有些不太确定。

        天宫何其之大,仙府相隔甚远,想来一一认过去也不大可行。

        若是借用凌霄宝殿?

        ……

        那就更不可能了!天帝虽说平日里对他有几分尊敬,可到底那里还是他们平日里议政的地方,平白无故地在那里讨论这样的事情!

        他抬头看了看周围几人抽搐的嘴角和一言难尽的表情,也觉得这办法不好。

        “那……公开判罚,秋……秋后处斩?”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天界之中没有四季,诛仙台倒是可以用,但是……处斩?斩得了吗?

        柴弋觉得他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本来是想让这事情变得简单一些,怎么让度梼这么一说,事情就变得诡异又恐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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