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七七
戚敛离开的第五天，柴邈收到了戚敛为他准备的生日礼物。
是一只肌肉结实、体型外貌极为优美的杜宾犬。三个月左右，抬头挺胸间已有了傲视群雄的姿态，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陈扉说它是从德国运回来的，双亲在cku全犬种比赛里都荣获奖项，血统纯正，据说和德国总统家里那只杜宾还有点血缘关系。
戚敛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得到的这只狗，在路上又折腾了几天，才没能在生日那天准确送到。
柴邈本以为戚敛真的没准备礼物，还有些小小的失落，这种情况下砸来的惊喜直接效果翻倍，心花怒放放放放放。
他自然爱不释手，无脑下单了一大堆宠物用品，不看价格，什么贵就买什么，生怕怠慢了这只天生高贵的杜宾犬。
蒋鹄没忍住也摸了摸小狗油亮顺滑的毛皮，说：“戚总是怕你一个人孤单，所以买条狗来陪你吧。”
柴邈咧嘴一笑：“像不像我哥？”
那种“看什么看，滚蛋！”的气势，简直和戚敛如出一辙。
蒋鹄没敢点头。
柴邈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和狗的合照，顺带发了条朋友圈。
戚敛是晚饭时候才刷到的，当即脸就垮了。
照片上的一人一狗眼神都很锋利地看着镜头，柴邈微微仰头，挑着眉，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露着几分厌世的味道，又痞又帅。
如果没有配上那四个字，那这条朋友圈就非常赏心悦目——
“我和七七。”
[陈扉]：这是狗的名字？
[小混蛋]回复[陈扉]：是
[陈扉]回复[小混蛋]：好名字
[7]：？？？
这么霸气侧漏的狗，他取名叫七七？
柴邈还将头像改成了这张合照，接下来的日子，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他在朋友圈里发的日常。
无一例外，照片都是那只狗，配文都是“七七”开头，甚至还会冒出来几次“七总”。
在这样的挑衅下，正牌戚总“斗志满满”地超前完成了所有工作，在柴邈开学前回了家。
家里没人，屋子静悄悄的。蒋鹄得提前回学校准备迎新事宜，已经搬回了宿舍，张嫂应该是出门采购了。
戚敛给柴邈打了个电话过去。
“哥哥，怎么了？”
“你去哪了？”
“遛狗呢。”八月底的太阳仍旧毒辣，柴邈找了个凉快的地方坐下，给七七倒了点水喝，往后靠的那一刻，音量忽地提高道：“哥，你回家了？”
“嗯。”
“那我现在就回去。”
挂了电话，柴邈蹲在七七面前看它喝水，眉开眼笑道：“七七，回家见妈妈了。”
还未起身，七七突然叫了起来，冲着柴邈身后龇牙咧嘴，狂吠不停。
柴邈疑惑地转过头，随即皱起了眉。
他摸了几下七七，安抚它别害怕，然后攥着牵引绳站了起来，对着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冷言道：“干什么？”
“邈邈！真的是你，还以为我看错了！”柴清历表情激动，嘴唇颤抖，“你都长这么大啦，真没想到是这个样子，让爸爸好好瞧瞧！”
柴邈侧身躲过那两只想摸过来的手，“别碰我！”
柴清历面色讪讪地将手收回去，努力挤出一个笑来：“邈邈，在戚家过得好吗？戚敛对你好吗？”
柴邈一阵恶寒：“不劳你挂心。”
“你是我儿子呀，我怎么可能不念着你！戚敛没有为难你吧？”
柴邈只觉得可笑，当初家暴的时候可没见他有这样的觉悟。他们母子二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身上一块好皮都没有。
柴清历是alpha，那些掺杂着示弱、求饶的信息素就像是他的兴奋剂，越打越狠。妈妈在他信息素的影响下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死死护住身下的孩子，任凭打骂。
柴邈早就没有眼泪了，在那段暗无天地的日子里，早流了个干净。
他讨厌这样的世界，讨厌alpha凭着信息素就能让omega臣服。他想要成为beta，不会受信息素影响的beta。
偏生他还是分化成了alpha，这让他一度厌恶自己。
是戚敛将他从不停地自我怀疑中拉了出来，他说：“你的信息素很好闻。”
那时的他刚刚分化，身上全是兰花香，只好整日贴着信息素抑制贴，睡觉也不会撕下。
许是闷得太久，又是刚分化的时候，腺体较为脆弱，几天就变得红肿，周围起了大片的红疹，看着十分渗人。但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想，如果任由腺体发炎溃烂下去，是不是就没有信息素的味道了？
那日家里都没人，腺体处又实在疼得厉害，他只好将抑制贴撕下来，将腺体对着风吹的地方裸露，试图缓解痛感。
然后就被戚敛发现了。
戚敛还是那副高傲得不可一世的模样，冷冰冰道：“为什么不说？”
柴邈有些不好意思：“你在家啊……”
戚敛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不说？”
柴邈心想他那么讨厌自己，应该也不会告状，便如实说道：“我不喜欢信息素的味道。”
低下头的时候，他好像听见戚敛叹了口气，随后无奈地牵起他的手，往房间里走去，“为什么不喜欢，你的信息素很好闻。”
可以说，那是他真正意义上与自己和解的一天。他开始接受自己，开始庆幸自己是alpha，因为他能闻到戚敛信息素的味道。
他绝不会用信息素压制omega，更不会借此让戚敛投怀送抱。
戚敛就是那个性子，但谁都不能当着他的面说戚敛一句不好。
“没有谁，比他对我更好。”柴邈眼里闪过一丝讥诮，“毕竟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柴清历慌了，大叫道：“我是你亲爹！没有谁比我们更亲！”
七七又冲他叫了起来，柴邈拉着它移到了身后，不屑道：“我一直觉得你和廖家兴他们才是一家的，一样的让人恶心！”
臭味相投，所以不觉得这样的女婿有什么不好，乐意之至地将女儿推入深渊。
戚敛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柴邈随意抬起眼，食指放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再开口时已然换了个语气，撒娇似的，“在路上呢，马上就回。你听，七七叫你呢……走路嘛，就是慢了点……我又没有四条腿……真的快到了。”
柴清历的声音刚到喉咙眼，就被柴邈一记凶狠的眼色逼了回去，表情有些不自在。
柴邈打完电话，又变回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别在这上演什么父慈子孝的戏码，你不嫌丢人我嫌，也别拿所谓的父子亲情绑架我，我唯一需要感谢的，就是你没把我们母子打死，让我有机会活到现在。”
柴清历没想到柴邈会这么说，当年廖梵带他走的时候，还仰着白花花的脸，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脆生生说了句“再见”。
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那个不记仇的孩童，变得这样咄咄逼人。
“戚家父子都不是好东西！”柴清历恶狠狠道，“抢了我老婆，又抢我儿子！我什么都没有了！”
“啧。”柴邈放出信息素，直冲柴清历而去，s级alpha的信息素只在瞬间便将他压制得身形越来越低，最后只能两手撑在膝盖上，低着头，艰难地喘气。
“被别人压制的滋味好受吗？你不是自诩没缺过omega吗，他们没给你再生个儿子？别再烦我，小心我，放狗咬人。”说完，柴邈转过身大步离去，“七七，走了，妈妈该等着急了。”
这个湿地公园离家里不远，这样的天气也没什么人出来，柴邈加快了脚步，越走越快，最后和七七一同跑了起来。
去他妈的亲爹！他这辈子有哥哥一个人就够了！
戚敛刚开门就被拥进了怀抱，许是出了汗的缘故，柴邈身上的信息素的味道更浓了。
他一脸嫌弃地想挣脱，却被抱得更紧。
“跑回来干什么？一身汗，臭死了。”
“跑回来见你。”足足抱了几分钟，柴邈才不舍地放开。
戚敛低头看了眼端坐在门前的杜宾犬，柴邈立马蹲下去，指着他，和七七说道：“七七，这是妈妈。”
“汪！”七七像是能听懂人话似的，噌一下扑到戚敛腿上，两条后腿一噔一噔的，仰着头看他。
柴邈笑道：“哥哥，它很喜欢你，你摸摸他的头。”
戚敛伸出手在狗头上摸了两下，笑骂道：“你才是它妈妈。”
关上门，柴邈边走边说道：“不，我是爸爸。”
“我可去你的，什么便宜都让你占了。”戚敛去厨房洗了个手，“合着我买条狗回来又坑了自己是吧？”
柴邈正热得厉害，头上冒汗，打开冰箱就想拿瓶冰水，被戚敛一把关了冰箱门，“刚运动完别喝冰水，拿常温的喝去。”
“那我不喝了，洗完澡再喝冰的。”柴邈最受不了在大夏天喝温水，早上起来空腹都会灌口冰水。
戚敛说：“就你这糟践法，肠胃迟早出问题。”
柴邈这才回了上一个问题：“那你是爸爸，我当妈妈也行。”
戚敛被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逗笑了，“给狗当爸爸，这是很荣幸的事情？”
柴邈看着他：“我能让你当真正的爸爸。”
“……”戚敛赶他去洗澡，“谢谢，还没这个打算。”
柴邈还真想了想，咕哝道：“再等等吧，我也没准备好。”
这天还能不能正常聊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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