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零七端倪
好在不等周晓寰发狂，把她抬着木板的手拍掉，马车又进入了树林里。
“现在真的凉快了，”陆云烧熨帖道，“就是手有点酸。”
周晓寰冷着脸哼了一声。
四周越发的寂静，鸟叫声都鲜不可闻。就在这样瘆人的寂静中，陆云烧突然道：“进入壶瓶山了，应该很快就到目的地了。”
周晓寰忽然害怕起来了，便扯了扯陆云烧的袖子，“你说他们抓我们到底要干什么？”
陆云烧纠正道：“是你，不是我们。”
周晓寰一噎，想起来这大小姐是自投罗网，和她这被特意捞住的小鱼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于是认命地改口道：“那你说他们抓我做什么？”
“土匪寨么，一般都会缺个压寨夫人。”陆云烧委婉道。
周晓寰目瞪口呆，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水汪汪地，感觉下一刻眼泪就要流下来一样，陆云烧已经做好了说些安慰人的话的准备，却不料这丫头下一句便是：“你说寨主长得怎么样？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陆云烧：……不是，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听你这话，还挺想嫁进土匪寨啊？”陆云烧无语道。
周晓寰瘪了嘴，嗫喏道：“那我不得自己抱点希望啊，做最坏的打算，等到事情发生了，也不至于绝望不是。”
“你还挺会安慰自己。”
周晓寰沾沾自喜，陆云烧却一碗冷水泼过来：“那压寨夫人也不一定是最坏的情况啊，要是他们炼魔功，需要豆蔻少女作药引子，放血剜肉怎么办？”
周晓寰红润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注视着陆云烧黑白分明的眼睛，忽然反应过来，“不对，若是要入药，他们直接绑了我就是了，何必好吃好喝地供着我，还怕我寻死，所以压寨夫人的可能性更大。”
陆云烧瞥她一眼，夸赞道：“头脑还挺清醒。”
周晓寰挺直腰杆笑道：“我们周家的孩子打小就聪明。”
陆云烧笑了笑，把目光看向车窗外。
树林荫翳，叶下泄出一缕缕阳光，空中的灰尘随着马车的前行被搅乱，下沉又升起，就像是她过去的十八年，屡屡跌落谷底，却又没有选择地漂浮上岸。
她静静地望着窗外，马车转过一个路口，朝上方驶去。
她放下了车板。
下一刻马车毫无预兆地一停，二人猛地向前冲，才稳住身形，前面的门板就打开了，露出刘可宁刻薄的脸。
“下来。”
……
邢潜趴在枝繁叶茂的树干上，看见马车停下来，走出来两个女子，被驾车的人蒙上眼睛缚住双手，然后树林里又跑出来两个人，背上她们，动作迅速地窜进树林里去了。而原先驾车的人则继续驾着车往东走。
他当即尾随上，足尖轻点在树枝上，没有弄出一点声响。
他已经在这个路口盯了两个时辰。
这条大路自西方沧州粟县而来，往东通向彬州，从此处再走几里便是进入壶瓶寨的必经之路。他猜想寨中人知道有官府的人盯梢，便必定不会从那条路走，而是会选择此处。此地有一条砍柴人上山的路，极为平坦，也够隐蔽，若是他，也会选择小路，而不是可以供马车上山的大路。让马车做活靶子，人却从小路偷偷上山，看来这些土匪也并非没有脑子。
邢潜悄悄跟着那一行人，忽然感觉一个女子的背影有些许熟悉，脑中梭巡一圈，也没想起来是哪号人物。毕竟背影相似者大有人在，也或许是自己记错了。
他不再深究。忽然听见一声尖锐的声响，一只箭破空而来，他翻身躲开，再一抬头，那四人已经没了踪迹，也看不见射箭的人在何处。
他试探性地抬了抬腿，又一只箭便射在他脚尖，威慑之意昭然若揭。他便不再坚持，转身便下了山。
岁寒和一干捕快坐在县衙后院，见自家少爷进了门来，便迎上去汇报：“马车里没有人，我们只抓到了王满志夫妻。但是他们说他们并不是收寨主洪涛的指使，而是客居山中的少主。”
邢潜刚想说什么，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了。
一个高大的捕快朝邢潜道：“阿潜，你探到上山的路没有？”
此人姓申名梧，是彬州衙门的捕头，同邢潜关系挺好。邢潜协助衙门追查人贩子，从彬州城一路查到了松岭县，他们对邢潜的手段特别服气，一干捕快便都听从他的安排。
因为有他们插手壶瓶寨这个大麻烦，故而松岭县衙便拨了院子给他们，县衙的捕快也供他们差遣。
邢潜摇了摇头，“被弓箭手半路拦截，那人箭术精湛，不在你之下。”
申梧的箭术是彬州衙门里最好的，就连戚明山书院的骑射教习都对他赞赏有加，可见射箭之人实力不俗。
庄录闻言紧皱眉头，“不应该啊，这壶瓶寨的土匪都是些鸡鸣狗盗之徒，都是些三脚猫功夫，有真本事的就那么几个，也没有精通射箭的啊。”庄录便是松岭县衙的捕头。
“会不会是他们藏拙了？”一个捕快道。
庄录摇摇头，“这打打杀杀要人命的事情，藏着掖着做什么？你忘了四年前我们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的那次了？要是他们有这样的神箭手，何必那么窝囊？”
众人叽叽喳喳，开始讨论四年前那次大战。
邢潜忽然道：“我记得，三年前，有一批神秘力量进了壶瓶寨。”
“对，从那时开始，我们便不能追着他们打了，有时候也被他们追着打。”庄录道。
“我感觉他们忽然会些战术了。”
“对对对，他们不会像往常一样，像个王八一样，看着打不过了便缩回寨里，有时候虚晃一招便打坏了我们不少人。”
“战术？”邢潜呢喃道。
申梧去看他：“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这样胡乱猜测，也猜不出结果来，这样吧，你们找个合适的时间在山下制造点乱子，我趁乱溜进去看看，顺便接应杨漫。”邢潜道。
众人纷纷点头说好。
庄录问道：“邢兄打算怎么混进去？我们的人可一次也没有成功过。”
“自然是走能进去的路咯。”邢潜一脸高深莫测。
“还有，请不要称呼在下‘行凶’，谢谢。”
一群人散了以后，邢潜吩咐岁寒：“你再去审审那夫妻俩，问清楚少主是谁。”
岁寒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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