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零九挑选
只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逆光走来，眼前一暗，紧接着乒乒乓乓的声响，来人已经扫落碟碗施施然坐在了椅子上。
正好是周晓寰面前的椅子。
周晓寰端着碗，看着掉在地上，和碎瓷片混在一起的菜满脸委屈。
陆云烧咬了下筷子，看了看冷着脸鼻孔朝天的少年，果断决定继续吃，下筷如有神。
其他两人见她吃得欢快，一开始还犹犹豫豫，可看见那少主虽然脸颊直抽搐之外没什么其他动作，便安心吃了起来。
周晓寰和少主对视几眼，心里毛毛的，便默默加入了干饭队伍。
唉，大势所趋，怨不得她。
苻朗朗见四个女人像是饿死鬼似的往嘴里塞东西，眉头皱了又皱，嘴角抽了又抽，心中天人交战——一个是让她们吃，一个是掀了他们的桌子，哦不，椅子。纠结再三，最终还是战胜了邪恶——
一脚揣在椅子上，三张椅子被他直直踢向墙边，饭菜洋洋洒洒，如花坠落。
那破椅子居然没有翻倒，真是可恶！苻朗朗扼腕不已。
门外的守卫听到响动，尽职尽责地跑进来做好狗腿子的义务：“你们几个干什么呢！冲撞了少主还不过来请罪见礼！”
苻朗朗瞥他一眼面露嫌弃，早干嘛去了现在才来。
四人放下碗筷，擦了擦嘴，拍了拍裙角上沾着的灰尘，淑柚抢先来到苻朗朗前面。
“奴家淑柚，见过少主。”她微微低头看地，把一段修颈露在苻朗朗面前，渴盼得到他的垂青。
骤然吸入了一股浓郁的香气，苻朗朗忍不住皱眉，瞥了她一眼便挪开了视线，问道：“身上抹了什么？”
淑柚一喜，以为他喜欢这个味道，含羞带怯道：“回少主，是胭脂堂的玉兰头油。”
苻朗朗看了看她油光水滑的发髻，嫌弃地摆摆手：“太臭了，给小爷滚。”
淑柚面色一僵，还不等施展自己拿手的我见犹怜哭泣大法，便被守卫夹着胳膊拖到了房门外。
“少……”刚开了个头，守卫便那布条堵住了她的嘴。
苻朗朗收回目光，下巴往杨漫那一指，“你。”
杨漫走到他面前，朝他拱手：“杨漫，见过少主。”是男子的行礼手势。
“会武？”
杨漫实诚道：“会。”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杨漫便自觉地走出了房门。
苻朗朗把目光转向陆云烧，“多大了？”
“十七。”陆云烧坦诚道。
他的目光在她洋溢着笑容的脸上停留片刻，道：“太老了。”
陆云烧笑脸一僵。
苻朗朗不再看她，视线转向周晓寰，看见她战战兢兢地浑身发抖，朝她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我也没办法，只能选你了。”
周晓寰死死抱住陆云烧的胳膊，以行动表明自己的决心。
陆云烧赔笑道：“这个，少主啊，你看这情况……要不，你把我俩都收了吧？”
苻朗朗残忍拒绝道：“我不。”
他朝门外看了看，守卫立马上前把她俩扒开，而她们难舍难分，一个叫“陆姐姐”，一个喊“晓寰妹妹”，活活就是《宝塔镇蛇妖》里白娘子和许官人的翻版了。
两人终于被拉开，苻朗朗扛起周晓寰便走了。
陆云烧推开拉着自己的守卫，擦了擦额头莫须有的汗，拍了拍守卫的肩膀道：“辛苦你了兄弟，拆散我们可真不容易。”
说完，她便先一步跳出了房门来到杨漫她们旁边，道：“好了，没事了，咱走吧。”
众人：“……”你还挺自来熟，真把土匪寨当自己家了？
众土匪感觉自己被藐视了，凶着老脸闹哄哄地把她们押走了。
自然没人看见陆云烧往角落里看了一眼，一个鬼影便追着苻朗朗走了。
……
这边苻朗朗把人扛到自己屋里往床上一扔，便开始翻箱倒柜。
周晓寰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刚刚坐稳，一个东西便铺天盖地地往她头上一蒙，眼前瞬间就黑了。
她翻出来一看，一条被子。而带给自己这般厄运的少主正稳当当地坐在不远处的桌前喝茶。
“要么打地铺，要么睡床，你选一个。”
周晓寰怯生生道：“我选二。”
苻朗朗张口就道：“没这个选项。”
周晓寰：“……我说，我选择睡床。”
苻朗朗：“……我能不知道么！”
周晓寰一脸“看起来不是这样但是我不敢说”的表情。
两人之间顿时安静了下来，所幸这样的沉默没有持续太久，一阵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苻朗朗去开门，一个白净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托盘。周晓寰偷偷打量那人，感觉他一脸病容，面容却很和善，说话也温温和和的，不像她刚刚见过的那些土匪一脸凶像。
娄危把托盘放在桌上，瞥见周晓寰一双大眼看着自己，便冲她微微笑了笑。
“少主，这是嫁衣，尺寸可能大了点，不过将就一下也是可以的。”
苻朗朗不耐烦道：“她不就一直待在房里吗？还穿什么嫁衣，麻烦死了。”
“待会您和少夫人还要去正院拜天地，拜完之后还要去宴客，之后少夫人才能回房，这期间自然得穿嫁衣。”
“那么麻烦做什么，把人睡了不就得了，又没有高堂，拜什么天地！”
“少主！”娄危冷了脸。
苻朗朗看他动了怒，无奈妥协道：“行行行，穿，我穿！”
“不是您穿，是少夫人穿。”娄危纠正道。
“是是是，她穿她穿。”
周晓寰看着他们说话，感觉就像是长辈教训不听话的后辈，又舍不得打骂，只能不厌其烦地耳提面命的样子。
原来这就是土匪寨啊，也没有很可怕的样子嘛。
下一刻，一团嫁衣朝她飞了过来，苻朗朗冷峻的声音也传入了她耳中。
“你，给我穿上！”
周晓寰：还是算了吧她想回家不要嫁人！
仿佛是预料到她会哭一样，苻朗朗凶巴巴道：“你要是敢嚎，咱们不拜堂了直接洞房！”
周晓寰把嚎啕咽回了肚子里。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而壶瓶寨的另一边，寨主洪涛半卧在垫着虎皮的榻上听着手下的汇报，一手把玩着两个核桃，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罩在他的脸上。
“二当家已经命人贴喜字拉红布了，看样子今晚便要拜堂了。”张赭道。
洪涛冷哼一声，“还真是心急啊。”
张赭应声道：“一个没开过荤的毛头小子，猴急些也正常。”
“也就那群兵痞把那小子当宝一样宠着，连女人都要让咱们替他抢来。”
“那黄毛小儿哪比得上寨主威风。”张赭恭维道。
“还有一事，刘可宁夫妇被山下那群捕快给抓了。”
“都吩咐好了吗？”洪涛闭着眼睛，手里继续转着核桃。
“早就打点好了，请寨主放心。抢人卖肉这事一直都是那群兵汉子做的，和咱寨一点关系都没有。”
“行了，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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