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④
才在家里待了一个周，会见完各种狐朋狗友，解桃李就躺在床上，开始通过各种求职软件搜索附近有没有什么关于动画的兼职，能让她在剩下的两个半月里学点什么。
“什么呀，为什么带着动画的标签，点进去全是招主播啊，这些单位是没有自己的标签吗？”苦找四个小时未果后，邬安生把手机一扔转过身把脸朝下趴在床上，“果然，就算是大城市又怎么样，这种文娱类行业根本就是发展不起来的嘛。”
她把头埋进枕头里，没过两三分钟就又拿起来手机，开始在知乎里搜索例如“非专业的学生可以从事动画专业吗”、“怎么从0开始学习动画制作”、“动画行业的竞争力大吗”等等自讨苦吃的问题。
这些问题其实她其实已经搜索过无数次了。但是心里总期待着，有更明朗的可能性。其实她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困难的可能性，但是总是需要从一些细枝末节里找到一点信心。
因为点进某个招聘软件太多次，她习惯性的还是点进去了，她随手刷新，又随手点进了第一个招聘。
招动画师兼职要求：有绘画基础，掌握ae/flash等相关软件，热爱动漫行业，不怕吃苦。
邬安生唰地一声坐起来，仔细翻看着招募页面，真的有？她感觉到她那颗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
真的被她给找到了？兼职刚好是她想要的，不会太耽误时间，还能学到东西，最重要的是，专业性要求没有那么过硬。
她从床上连滚带爬地坐到自己书桌前，点开了那个聊天框，斟酌许久，打了又删、删了又打，终于在十分钟之后照着对方的要求发出去了第一句话：您好，我想应聘贵工作室的动画师兼职，有一定的绘画功底，ae/flash都会一些，很喜欢这个职业，希望您可以考虑一下我。
发出去之后，邬安生把页面一关、后台一清，又把手机扔在了书桌上，转身跳进了被子里。她听着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又把头侧向一边，以防把自己憋死在黎明前。她又顺手把床头的那只玩具猪抓过来揉搓，好像这样那只陪伴她很多年的猪就能替她分担一些紧张了。
在床上滚了有一会儿了，邬安生跳下床，小心翼翼地点开那个招聘软件，她怕惊喜太大或者惨遭拒绝，刚点开就迅速用手把屏幕遮住，只留下底下的一小块屏幕。有一条消息！她遮住手机的手都有一点发抖，把手慢慢地往上移，最后一咬牙一狠心，把整只手手一拿。
原来是系统通知啊，靠，太浪费感情了。
她咽了一下口水，又安慰自己道：这也没拒绝呢不是吗，这还显示未读呢。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就为了等这个消息，邬安生这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过一会儿就起来看看回消息了没有，她简直都被自己的坚毅打动了。
不过她等了整整两天，都没有回音。
第三天，她实在是坐不住了，直接按照对方在招聘页面上挂的地址信息找上门了。
机会就要主动创造！
邬安生一路上都信心满满，走路都带风。任谁看了都觉得这小姑娘无论干什么都一定能行，如果不是走到门口突然怂了的话。
她开始反复确认地址，甚至还给解桃李发了一条微信，如果半个小时没给她打电话，就直接报警。
邬安生一进去，就发现这个小工作室里目之所及都是男的。邬安生心里当心就更不好了，就在这时候，一个看上去还蛮热心的哥哥走上前来跟她搭话：
“你好啊，请问你有什么事儿吗？”
邬安生摇了摇手说，“不是，我是来应聘的，那个兼职动画师。”
“啊，你是从招聘网站看到的吧，给，先填表吧。”
邬安生从他从他手里接过笔试表，看着诸如此类的问题：
毕业院校…专业…学业水平…工作经验…
她没开口说什么，心里像被揪了一把一样。因为这些她都没有，完全没有什么可以填的。好像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字写得好看一点。毕竟语文老师在高考前一天还在收练字纸。除了这个，她也不知道面对这张表，她这人生空白的经历能给她带来什么。
心情复杂地填完了这张表，那个哥哥拿走进了旁边一件单独的办公室。她张量了一下这间工作室，每个人都很忙，没人对她这个误闯进来不知轻重的年轻人进行评价，甚至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邬安生心里想到：这样正好！别看见我！
过了一会儿，那个哥哥从办公室里出来，冲她招了招手，示意让她进去。她点了点头，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从填表的那张桌子到那间办公室门口，一共37步。
邬安生待在学校里太久，真的很久没见过陌生人，也很久没有见识新的什么东西了。她进门发现，老板是一个女人，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真的很怕遇到奇奇怪怪的男人。
那个女人冲那个让她进门的哥哥点了点头，示意让他离开，然后又看着邬安生说道，
“坐吧。”
邬安生轻轻地说了句“你好”，就小心地坐下了。
“你是从哪里看到我们的招聘信息的？”她放下手机，侧过身子直直地盯着她。
“啊，是那个直聘软件。”邬安生有点不舒服，但是眼神却不敢到处乱飘，她怕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只能硬着头皮表现出自信的模样。
“那你怎么直接来了，我不记得让你来面试了。”邬安生清楚地看见对方眼底有一丝嘲弄的意味。
就是这句话，让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邬安生从此以后都深深地记得，原来找工作是需要先和人家在线上聊的差不多，得到同意才能过来啊。
“啊，因为长时间没回复，我就决定自己来看看了。”邬安生不自觉地开始搓右手的指节，这是她每次紧张都会有的小习惯。
“没有电话吗，我记得所有投放平台都有电话啊。”邬安生看着对方从三个手机里拿出来一个开始翻看什么。
邬安生随即回答，“没有。”
其实她根本没注意。
“你知道什么是兼职吗？”她放下手机，又盯着邬安生刚刚填的那张表。
“知道，就是短时间的工作。”
她看着对方点了点头，“你有什么作品吗？”
“暂时还没有，只有一些自己在网络社团里练习做着玩的。”
“拿来我看看。”她听见对方说。
“砰”，她听见自己的自尊心砰的在空气中炸了，其实她手里什么也没有，社团她也没参加，只有一些软件的简单速绘而已。老天，她哪有时间啊，她过年都只有七天假期而已。
“啊，应该找不到了，太久了。”她听见自己这么说，邬安生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也不知道自己的脸现在还好不好看。虽然她已经18岁了，是个成年人了，但是她毕竟还没上大学，连刚入社会都不算，她的一举一动，这些小伎俩完全不是对面能看得进去的。
“有专业的设备吗，电脑手绘板之类的。”女人喝了一口手边的茶水。
邬安生乖乖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知道了，回去就买。
她看见对方又点了点头，并且已经回过身开始专心地看她的电脑屏幕，嘴角已经带上了一丝嘲笑，“行，那你回去等通知吧，阿来，你把工作号的微信给这个小姑娘加一下吧。”
她微微弯下身体鞠了个躬，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
邬安生走出门口，觉得自己好像个溺水好不容易才挣扎上岸的人，她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由衷地觉得这附近空气真好，只不过是有点汽车尾气罢了。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就你这么个不正规的小破工作室，兼职还要求那么多？
她刚走到车站，就接到了解桃李的电话。
“喂，安生，怎么了，你还好吗？”
听着解桃李有点着急的声音，她突然觉得真好，还有朋友，万事不需要她自己去面对。
“我这几天找到了一个动画工作室，然后给对方从招聘软件上发消息，人家压根没理我，结果我还恬不知耻地屁颠屁颠跑过来，结果在人家眼里就是个笑话。”邬安生一点儿也不嫌丢人，就是觉得有点儿郁闷。
“啊，没事儿，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一个招兼职的小破工作室还那么多要求，咱还看不上她呢。反正没事儿做，过来和我一起学车呗，把驾驶证先考出来。以后说不定可就没时间了。”
邬安生也不打算把自己逼得这么紧，所以过两天就把这事儿差不多想开了，反正她才刚刚开始，她早就已经准备好被拒绝更多次了。
所以她真的跑去和解桃李一起学车了，被教练整天变着花样地骂着：
“前边有人不按喇叭，以后买车不按喇叭能便宜你八百？”
“你这刹车比人家撞车还让人难受。”
“你们跟我说说以后在哪儿开车，我尽量不走那条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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