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又想得到什么
苏子楚等到众人离去，慢慢从殿内走出来。
这一瞬间感觉一颗心仿佛落了地，此时的他环顾一圈空荡荡的院子，想着即便是个皇子，享受皇家荣光，权势倾覆也不过弹指之间。
低头瞥见手中已经揉成一小团的字条，他展开一看，果然是李牧璟的字迹，应该是还没来得及传出去的印信，不知怎么就被别人发现了，看来李牧璟身边眼线不少，难怪他如此多疑。
时辰不早，苏子楚也无法在宫中多做停留，也不知道李牧璟那边是否危机解除，不过他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只能看李牧璟自己了……
苏子楚出宫时，马车已经等候多时，见到苏微，他关切的问道，“今日宫中发生大事，相必太子早就得到消息了，你那边有没有受到影响？”
“只是听说五皇子出事了，皇后派人传口谕，让我们今日可自行早早回家，具体情形如何，我们这边并不是很清楚，事情很严重吗？哥哥那边怎么样？”
“那就好，这些事的个中缘由你倒不用管太多，宫里事情繁杂，知道的越多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苏微见哥哥似有隐瞒，却也不好再追问。
……
另一边，老皇帝拿到禁卫军呈上来的锦囊，李牧璟看了一眼随禁军来的王祯，心想陛下看到纸条大概又是一番雷霆之怒。
王祯在他身边已经有一段时间，不过他心里很清楚，且不论王家心底的谋算，王祯即便不是陛下安插的眼线，也是皇后的人。
虽说此人在自己身边尽心竭力地做事，李牧璟对他始终抱有一丝防备。
老皇帝深深看了一眼面前跪着的李牧璟，自从多年前王家出事，不想触景生情，他再也没有关注过他，此刻看来竟有些陌生，甚至于好似从来没有真正看清过这个儿子。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有！”
老皇帝死死揪着李牧璟，“你竟是一句谎话也不愿意说？”
“作为儿子，我不想欺骗父亲。”
“好啊，那就让我看看你这锦囊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一股无力感席卷而来，李牧璟只恨自己成长太慢，手中力量不够，很多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眼中已是噙满泪水，他看着老皇帝打开锦囊……
“哈，这是什么，自省书？”老皇帝吃惊地看了一眼李牧璟，初时剑拔弩张的气势顿时烟消云散。
这形势转变确实突然，李牧璟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老五，你刚才为什么不为自己辩驳呢？”
“若是陛下相信臣，即便臣什么也不说，旁人也无法从中离间，若是陛下不信任臣，说再多又有何用。”
“哎，是朕错怪你了，快快起来，若你刚才说出实情，何至于此啊。”老皇帝说着，便来搀扶李牧璟。
李牧璟不动。
“难道你还在生朕的气？”
“儿子有罪，大概是我平日里行事还多有不足，才会让小人有机可趁，说来，我还是需要多加自省。”
老皇帝流露出一丝动容，想起曾经五皇子刚出生的时候他还是很欣喜的，若不是……
李牧璟看了看老皇帝的神色，“今后儿子一定时时将这锦囊随身携带，以作警示，以今日之祸为戒。”
老皇帝彻底消除疑心，好好安抚了一阵李牧璟，让人赶紧扶他下去休息。
这一幕在李牧璟眼中却有些讽刺，圣贤书里教人行端坐正，然而大部分人想要听的却不是真话，最终他也要变成一个说谎话的人。
……
虽说这件事就这么大事化小，李牧璟还是以自我反省为由待在自己的宫殿内几日未出。
自那日后，他大病了一场，皇帝遣人来问过好几次，药材也送来不少。
不过李牧璟对这些并不是很在意，他想起了王祯。
这天正当王祯来探视李牧璟时，李牧璟让其他人都出去。
他起身坐在床上，认真地看了一眼王祯，“那天是你调换了字条，对不对？”
“什么？”王祯有些哑然。
他突然想起那天帘子背后藏着的人，差点脱口而出，“那天……”
然而，王祯转念一想，这一误会正是良机，虽说他一开始是派来监视李牧璟的，不过在他一通观察下，李牧璟此刻不过蛰伏，若能辅佐他登上那至尊之位……
他很清楚，李牧璟根本不信任他，很多事情也不会告诉自己，之前他一直找不到机会证明自己的忠心，现在老天正好将机会送到自己眼前。
“没错，是我。当时情况紧急，我只能随手从旁的书里扯下一篇文章塞了进去。”王祯坚定的看着李牧璟，镇定地说。
“我就知道是你，你的恩情我不会忘记，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李牧璟对王祯不像之前那般疏离。
“我想要一直追随殿下，将来等殿下得偿所愿，希望殿下也可以帮助小人达成心愿。”
“那我不管你之前是谁的人，过去一切既往不咎，从今往后你只听令于我，我自会如你所愿。”
“是！”王祯欣喜地说着，这一刻，他总算是得到了李牧璟的认可。
“那你先退下吧。”
各取所需大概是最坚固的联盟。
王祯起身，对李牧璟最后一拜，缓缓离开……
再次见到外面的阳光时，他伸手想要握住散射的光线，看着指尖倾泻的光，他仿佛感到权势在向自己招手，终有一天，他也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人！
……
休沐几天后，苏子楚再次进宫，想来上次那件事情已经过去许久，听薛思义说李牧璟还在禁足，他本想打听一下李牧璟的情况，但是又怕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于是，他趁着下学时辰还早，偷偷绕道李牧璟的宫殿的附近，正打算询问里面的宫人，正好遇见从殿内出来的王祯。
刚要开口，王祯却说道，“你怎么会来此处？”
他回头看了一眼李牧璟所在之处，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他一把拉过苏子楚，低声说道，“告诉你个秘密，殿下安然无事，有人将锦囊里的东西替换了。”
说罢，他仔细端详了一眼苏子楚的神色，见对方神色并不惊讶，“果然是你！”
“谁会想到，居然是你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解了这困局，可里面的人并不知晓是你做的，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苏子楚将王祯的手拿开，“我并不是想要邀功，殿下无事便好，那我这就告辞了。”
“我劝你不要总是出现在殿下身边，你无权无势，又能给殿下带来什么？”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想要权势。”
“哼，好啊，那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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