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别两宽各自安
祝云倒是对这位元公子有几分好奇，能让姬小姐这样的大美人心心念念的，必定不是一般人。
“是你家小姐让你来报信的？”
“是。”
苓儿喜不自胜。
自从与元公子分开后，她从未见小姐这么高兴过。
她从小与小姐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却已经亲如姐妹，看着小姐伤心，她也跟着难过。
这下子好了，小姐终于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
姬婉婷一见到元倾，以往的埋怨，愤恨全都消散了，眼睛里只有他。
她让苓儿去给祝云传信，也是为了让他有个准备，也好随后联合他想个应付爹的说辞。
苓儿引着祝云去找小姐，到了碧水阁，却只看见姬婉婷一个人。
她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如同霜打了一般。
“小姐！”
“姬小姐。”
苓儿和祝云立刻上前，苓儿把小姐扶起来，见她神色木木的，眼睛里一点神采都没有。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元公子呢？”
苓儿担心坏了，转眼的功夫，小姐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元倾公子怎么也不见踪影。
“姬小姐，出了什么事吗？”
祝云关切问询，终于让姬婉婷开了口：“我和他彻底不可能了。”
简单的一句话不知耗尽了多少真情。
“为什么？他不是来了吗？难道你还不肯原谅他？又或者，他成亲了？”
祝云想破头皮，两情相悦，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姬婉婷抬起头，眼中满是复杂的神情：“他告诉我，我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这话如同炸雷一般落下来，祝云从未听过这么离奇的事，一时接受无能。
苓儿也是晴天霹雳一般，不知道该如何帮小姐化解困局。
更要命的是，姬无余以为女儿和祝云情投意合，一直催着走个第二轮的比试过场，也好早点把亲事定下来。
祝云也着急了，他本是为了帮忙才挺身而出的，已经知道姬小姐对自己无意，更不会强人所难。
可是，接下来如何脱身就是最棘手的了。姬无余已经把他当成乘龙快婿一般对待，每天不断遣人送来衣食珍品，还总约着他喝茶钓鱼。
这让祝云很是承受不住，心里着实煎熬。
他本想赶紧找姬婉婷商量对策，没想到竟先出了这等事，接下来便更难办了。
如今，姬婉婷无心其他，只沉浸在情郎变哥哥的悲剧里，只能靠祝云了。
思量再三，祝云出了个主意，姬婉婷对她爹如实交代，先弄清楚元倾说的是不是实话。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元倾的话不过是一面之词，万一其中有误会，那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她立刻起身，去找爹了解真相。
姬无余正在书房处理杂务，见她进来，很是高兴：“女儿，是专门来老爹的？”
姬婉婷却单刀直入：“爹，除了我以外，你还有没有其他子女？”
姬无余呛了一口水：“你，你在胡说什么？”
姬婉婷继续说：“爹是不是有个儿子，叫元倾？”
元？倾？
姬无余一听到这个名字，如坠冰窖。
记忆如风一般泛开，那时他还是个俊朗少年，无意间结识了元家的小姐元逸珍，二人一见钟情，私定终身。
他本想让爹娘去元家提亲，双亲一听大为震怒，放下狠话，就是他辈子不娶，也不会同意元家的人进门。
那时，他才知道元家和姬家有一段无法化解的累世仇怨。
他抗争过，最终还是在娘的以死相逼下妥协了。
还记得，他和元逸珍相好时，还曾设想过以后的小日子，若有了孩子，便给他的名字里取一个倾字，至于另一个字等孩子出生再定也不迟。
女儿嘴里的这个元倾，先是应了元字，又是应了倾字，莫非，他真是自己的儿子。
姬婉婷见爹这个样子，立时心凉了半截。
爹没有一口否认，莫非元倾真是她的亲哥哥！
她掩面跑了出去。
姬无余在后面追出来：“女儿，女儿呀！”
一个不小心，他绊倒在地，摔得厉害，站不起来。
是了，这定是上天对我的惩罚。逸珍她竟然有了我的骨血，她为何从来没说过，反而再也没有出现过。
姬无余浑身无力，想起过去种种，心如刀绞，真想立刻找到逸珍问清楚。
“老爷！”
姬成前来汇报，正看到他摔在地上，赶紧扶起来。
姬无余在他耳边轻声交代几句，他便下去了。
当日夜晚，姬成便从侧门备了一辆马车，护送着一个黑衣打扮头戴斗篷的人上了车。
行车约莫一个时辰，马车停在了一处木屋前。
车上的人下来，轻轻扣动门环，屋中人来开门，两人双双愣住。
“逸珍，真的是你。”
“你来了。”
开门的正是元逸珍，屋里还站着一个年轻人，元倾。
“他就是元倾？我的……我的……”
姬无余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元逸珍却十分淡然：“对，他就是你的儿子。”
她当年有了身孕，本打算给姬无余一个惊喜，没想到，他带来的是双亲拒婚的消息，还说以后两自相忘。
元逸珍一气之下扭头离去，元家无法接受女儿未婚有孕把她赶出了家门。
她一个贵小姐，又怀着身孕，其中苦难，无法名说。
姬无余看着她的垂老面容，心中剧痛，本以为自己狠心些，她也能快些走出去，没想到，竟会成了今日这番局面，早知今日，他无论如何也会随她而去。
元逸珍却没有什么神色变化，平静地说：“要不是为了倾儿，我再不愿见你的。”
姬无余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元逸珍却完全没放在心上，伤害已经造成了，她不能原谅，不如选择忘记。
“倾儿和婉婷既然是兄妹，自然不能在一起的，只是……”
姬无余想邀她们母子到白鹤山庄去住，却被元逸珍一口回绝。
“你是你，我是我，倾儿以后只是我元家的子孙，与你没有半点关系，只是，你该好好想想如何安抚你那宝贝女儿了。”
元逸珍说完，冲着元倾说：“倾儿，咱们走。”
元倾顺从地扶着她，虽然他也舍不得婉婷，但人伦道德不能不遵守，这辈子他和她注定无缘了。
“元倾！你就这么走了吗？”
姬婉婷突然现身，看着元倾伤心欲绝。
“婉婷，我……”
元倾一见她，更是情难自抑，痛苦万分。
姬婉婷再顾不得什么，上前抱住元倾放声大哭。
“造孽呀！都怪我！都怪我！”
姬无余痛心疾首，他最疼这个女儿了，看她这么痛苦，自己的痛更是无以复加。
看着昔日恋人对自己恨意满满，更是愧疚不已。
“咣！”
他突然抽出一把匕首向脖颈抹去。
“停手！”
元倾眼疾手快，推开婉婷，过去打落了匕首。
姬无余瘫坐在地上，哭出声来。
“都是我造的孽，你为什么不让我赎罪？”
元逸珍终是不忍，蹲下去帮他查看有没有受伤。
“逸珍，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这些年苦了你了。”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以后相忘于江湖吧。”
说完，她看向元倾。
元倾与婉婷道别，他知道婉婷也过不了心里那关，必不会为了他撇下爹爹的。
他猜的没错，婉婷虽然爱他，却是男女之爱，如今隔着一层伦理界限，老爹又垂垂老矣，让她抛下一切，不顾世俗跟他在一起是不可能的。
一对有情人就这样被命运生生地分开了。
祝云听到结局后唏嘘不已，他本以为只要努力，用心，事情总会办成，如今才知道，有些事不是只努力就行的。
姬无余受了这次磨难，对于女儿的婚事再不催促，他知道，女儿的心伤只有交给时间，也许哪一天，她就放下了，也许有一天，一个青年走到她面前，便成就新的姻缘。
这样，祝云也可以离开了，姬婉婷去送他，眼神温柔：“无论如何，我都要谢你。”
祝云看着她绝美的脸，生出一丝恍惚：“姬小姐，会越来越好的。”
“嗯，保重。”
祝云在姬婉婷的注视中离开了白鹤山庄，朝着缥缈峰行去。
元倾的身世对他何尝不是一次触动，如今，他更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的后代，人生在世，对自己一无所知不是件好事情。
成威见他比往日安静了很多，以为是这次比武招亲没被选中受了打击，总在找话题逗他开心。
祝云明白他的好心，配合地笑笑。
这终归是姬家的家事，他不会轻易透露。
至于逍遥掌，姬无余说了，就当作是他帮助姬婉婷的补偿了，只是不要再外传才好。
祝云在马车里回想着白鹤山庄发生的种种，心里似乎堵着大石头总卸不下去。
奇怪，为别人的事能如此烦心，他自嘲自己莫不是大圣人转世了，这么多愁善感，伤春悲秋的了。之后才想明白，事关身世二字，他感同身受罢了。
希望我的身世不要这么曲折离奇，他心里想着，却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离缥缈峰越近，那种紧张与不安便越是强烈。
前路如何，唯有置身其中才能知晓。
轻简的马车载着满腹心事的他，一步步朝着答案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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