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阵痛
“姐姐们，我好累，不想再继续打扫了。”她看着早已经光洁发亮的地板，对两位姐姐露出疲倦的笑容。
两位淑女转身，她们温柔却又严厉地抚摸了她的脑袋，帮她顺了头发。
“要培养勤劳的习惯才会一直让人喜欢，好孩子。”
“没有人愿意爱不听话的孩子哦。”姐姐的笑容是那么温柔，却像一把刀扎进她心里。
不能拒绝，不能抱怨，这是姐姐在培养我……
不能反抗，不能怨恨，这是姐姐们为我着想……
不能痛苦，不能悲伤，不听话的孩子、满身怨恨的孩子得不到爱……
“姐姐们，我想去参加王子的舞会——！”她开心地对姐姐们说，“那里应该会有富丽堂皇的宫殿、英俊的王子殿下吧？”她提着围裙转了一圈，难掩兴奋。
姐姐们笑着点头：“可以去，但你要先让你自己成为一个淑女才行。”
“要活泼、要可爱、要喜欢喝红茶……”
“要热爱甜点，那柠檬蛋糕塔多可爱，扔掉你的咸饼干。王子只会喜欢甜美的女孩子！”
“不许露出失落不开心的表情，谁会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
“要在那么多贵族小姐中显得出类拔萃，就要变得更完美，更会和人相处！”
“让她们知道你的优秀，知道你是个活泼可爱的人，而不是一个充满怨气的炸弹！”
……
“我知道了，姐姐！”
正和幽灵缝着裙子的夏午昏昏欲睡，被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cater一声大叫吓得瞌睡虫都跑了。
小破寮的灯光很昏暗，简直跟没开似的，夏午一边抱怨亚撒西迟迟不肯拨经费给她修缮房屋，一边凑到cater身边。
“cater，没事吧？醒醒、醒醒！就让我跟幽灵们做衣服，自己在那睡觉也太犯规了吧？！该醒了！”
cater被夏午晃了一会，终于清醒了一点，他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没事吧？做噩梦了？”夏午一脸担心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嗯……没事，只是做了个不好的梦……”cater偏过脸，本来就暗的光下，夏午看不清cater的脸，不过听到姐姐两个字，夏午大概也能猜到他做了什么梦了。
“没事的话，来来，坐在我旁边，舞会的裙子还没做好呢，你也快点帮帮忙。”夏午试图组织cater再沉浸在噩梦里，赶紧让他做点别的事转移注意力比较好。
cater应了一声，仍然一脸沉郁，他频频走神，连拿手的针线活都没做好，针几次扎进手里。
“唔，真是太不小心了啊哈哈哈。”cater下意识地抬头对夏午抱歉一笑，随即又愣住，尴尬地把动作都停了下来。
夏午看着cater不自觉地一系列动作，竟然感到悲哀。
“喂，cater，习惯是不容易改掉的，但是，你现在可是叛逆期，叛逆期！再自私再无理取闹一点也没关系，当然我会记仇，秋后算账……”夏午捉住cater的手，起身去拿医疗箱。
“是……我是患者，你应该为我服务。”cater放松了一些，把手张开放在夏午面前，几处冒血珠的针口让手看起来惨不忍睹，他笑起来。
“不想笑就不要笑，给我哭啊，狠狠哭！”夏午拿着沾了消毒水的棉花棒狠狠地压在cater的伤口上。
“嘶。”cater抱着膝盖，苦着脸，“不用这么残忍吧喂！”
旁边的幽灵捂住脸笑嘻嘻道：“关系很好嘛~”
“……”cater一愣，“原来这是关系好吗……”又看了看夏午一脸邪恶的表情，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因为夏午说得很对嘛，做噩梦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好好抱怨一下，或者痛哭流涕呀，把鼻涕抹在朋友衣服上的机会要好好珍惜呢。”幽灵笑着，似乎在回想它还活着时候的记忆。
夏午点头，表示赞同，“那当然，哭泣是人们的权利嘛，世界上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不来场痛哭要怎么坚持走完余生？”夏午噗噗笑了几声，“小一，你很懂嘛。”
幽灵小一也对夏午露出酒逢知己的表情，一人一幽灵明明阴阳两隔来着，却像是忘年交。
这就是友情、吗？
cater看着面前一人幽灵相处甚欢的氛围，眼眶发热，视线变得模糊，等他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趴在夏午怀里疯狂流泪，哭声之大几乎可以成为夜鸦的灵异事件。
“哇哇，不要把鼻涕流到我快完工的裙子上啊！”夏午还想抢救裙子，cater偏偏不想放手，他现在就想把这么多年的眼泪和鼻涕都抹到夏午和她做的衣服上。
没错，他就是这么阴暗。
不知道哭了多久，总之，再醒来已经天亮了，他就顶着红肿的眼睛和夏午一起走进教室。
和幽灵们约定好的舞会就在今晚举行。
夏午一边哀嚎着自己裙子，一边用眼神不断指责cater。他只好装作没看见夏午的目光，伸手顺便拍下了夏午的丑照。
“cater，你敢发上魔照我们的友谊就到此结束了奥，你给我注意点奥。”夏午威胁道。
“哼哼。”cater露出笑容，可是心情却一点也不轻松。
叛逆期啊，该做什么呢？跟姐姐坦白？做不到。跟“朋友”说别再回我魔照，一个个回真的很麻烦？做不到。不再发魔照？做不到。一旦将自己亲手树立的那个形象摧毁，会更被讨厌吧？比起一开始就被发现是个阴暗、一肚子怨气的人，要更加被人讨厌吧？
说到底，他只是在跟夏午，只是跟夏午，只能跟夏午撒娇罢了，其实他根本做不到，在其他人面前、“叛逆”。
这样的他才配不上“第二次新生”。
发呆的时间总是格外快，夏午一直奔波在各个教室上课。cater跟她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
“喂喂，要到舞会时间了，开心一点啊！”
“现在不想开心呢。”cater在夏午面前倒是能稍微好好表达一下自己真实的想法了。
夏午注视了他一会，叹了口气，“好吧，我会让你开心起来的，等着~”
说着夏午就跑开了。
明明离舞会开始还不到一个小时了，她要去哪里？
cater缩在角落，手机上弹出了消息。
“cater，这几天怎么都没有发魔照啊？”
“等着更新！我想看看开心cater君啊！”
还有姐姐发来的。
“cater，有好好和朋友相处吗？”
“夜鸦学园有很多家世好的孩子，要和他们打好关系哦，对你未来有帮助。”
“怎么这几天没跟朋友发照片呢？是关系没处好吗？”
……
我要怎么开心呢？我很忙、很累啊。姐姐们是在关心我，可是，我真的很累啊。
cater揉揉脸勾出微笑，在手机的镜头里却比哭还难看。
算了。
cater向镜舍走去，等到时间去舞会的森林就好。cater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倒在床上，思绪太乱，瞪着天花板，还没感到时间的流逝，夏午竟然直接闯了进来，喘着气，额头上也有汗。
“怎么还在睡，到时间啦，cater，我们去参加舞会喽！”
“时间到了？好快！”cater被拉起来走出宿舍门，却看见镜舍门外停着一辆“南瓜车”？倒是很有科技感，cater瞪大眼睛，“这是？”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参加王子的舞会喽？”夏午嘻嘻笑道。
“就让老夫这个小仙男为可爱的灰姑娘献上世界上最为华美的裙子和最为闪耀的水晶鞋吧~哼哼~”lilia穿着白色的裙子，衣领处有美丽的花边，头上还别着一朵花。
他飘在半空中，兴致勃勃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啊，lilia！打扮成这样真的好吗？还有这么多人看着！”cater大惊失色，后退几步，环抱胳膊，“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周围回宿舍的学生都被这个巨大的科技南瓜马车吸引了，更何况还有女装的lilia。
“锵锵~看老夫的。”lilia用魔法笔指向cater，cater立刻被一阵白光包围，等白光消散，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俨然就是昨晚夏午和幽灵们合力制作的裙子，亮橙色的裙子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救命，这已经是社会性死亡的地步了吧，别拍，别上传到网上啊！”cater脸颊通红，被夏午推上南瓜马车。
“咱们快走他们不就拍不到了，快快快！”
“夏午，我要跟你绝交！我要跟你绝交啊！”cater的叫声异样惨烈。
车速飞快的南瓜马车一下子离开镜舍，徒留众多看热闹的学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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