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思绪混乱
温如故将姜语岑抱上了马车,又塞给姜语岑一个汤婆子,这才坐的离姜语岑远了一些。
姜语岑整个人缩在宽大的狐裘里面,看上去像是被埋在里面一样,要不是狐裘领口处的绒毛被姜语岑的呼吸吹的起起落落,姜语岑所在的地方跟没有人似的。
温如故颇为不自在地转动了一下手上的玉扳指,视线凝在地板的一处,紧抿嘴唇。
两个人相对静默。
片刻后,可能感受到这般氛围太过奇怪,温如故抿了抿嘴唇,开口道:“嗯你试探出什么来了?”
“嗯?”
姜语岑下意识疑问地嗯了一声,从狐裘里抬起脑袋去看温如故。
姜语岑的脸被捂的红红的,一双形状好看的眼睛亮晶晶,眉眼间的从容淡定中掺杂着两分疑惑,有点像可爱的小动物。
温如故忍不住蜷曲了一下手指。
随后,姜语岑才意识到温如故的问题,她道:“看出来了许多。”
姜语岑清了清嗓子,背脊稍稍挺了起来,面对她专业领域的时候,姜语岑总是格外认真。
“到崔姑门前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一个女人的丈夫死了,门上的灯笼不应该还是红色的。”姜语岑道:“即使崔姑是被被方师爷所骗,总该也要装装样子,但她的模样却是完全不在乎?甚至连一点仇人被手刃的兴奋都没有,这着实不应该。”
温如故长眉一挑,道:“那若是她先前不知道死的是她丈夫呢?又或者她是被吓着了,一时没做出反应呢?”
“这不可能。”姜语岑摇摇头:“首先,我告诉她方师爷死讯的时候,崔姑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这证明她早就知道的。第二,方师爷的画像被贴的到处都是,好事者都知道了这件事,崔姑难道是瞎子聋子?不然总该听到一些风声。而针对你的第二点,一个被吓到懵圈的妇人,怎么在我试探调戏她的时候,反应如此正常激烈呢?”
姜语岑一口气说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温如故不是李荣,对方可能刚刚接触这个案子,不知道谁是方师爷,更不知道谁是崔姑,自然也不懂这其中的联系了。
姜语岑想要解释,但温如故已经接着她的话开始往下说了:“那第二处不对劲,是不是因为她门前的雪?”
姜语岑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是。”
崔姑是个妇道人家,而且看她的样子,也是属于弱不禁风的主。门口的那堆积雪,崔姑一个人扫起来可能会有些吃力。再加上,崔姑的两只手是纤纤玉指,水葱一样的颜色,完全不像是受过冻、干过活的样子。因此姜语岑猜测,是有一个男人帮崔姑干了这些事情。
但是方师爷早就在第二场雪下之前就死了,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帮崔姑扫雪的男人就是外人口中的姘头。
因此,姜语岑顺手就借了李荣的名义去试探崔姑。
照理说,李荣是堂堂府衙大人,家中也有钱财,为人长相也都不错。若是崔姑真是在外养着姘头的女人,她的反应就不应该像是受了天大的屈辱一样,至少对姜语岑的反感不会那么强烈,甚至到了一个柔弱的妇道人家,居然要拿起门闩打人的地步。
因此,姜语岑大胆推断那个经常出现在崔姑家中的男人,并不是崔姑的姘头。但既然对方不是姘头,又为什么要以姘头的身份跟崔姑来往?这不是白白地损害一个妇人的清誉么?
这崔姑实在古怪的很。
难不成,这个神秘的男人与方师爷被杀一案有关?
万千思绪堆积在姜语岑的脑子里,就像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明明每一根都有头有尾,可就是无法串联成章。
姜语岑垂眸细细思量,温如故也不催她,任凭姜语岑思绪漫天。
姜语岑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中,半晌,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温如故还坐在自己旁边。姜语岑摸了摸鼻子,颇为尴尬地问道:“额温大人,您为什么会来荆州?对方师爷的案子,又似乎了如指掌?”
温如故笑了下,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是奉宫中密旨,途中需要在荆州稍作停留,不过停留了一两日,我便听闻荆州出了件骇人听闻的大案。虽然知道姜姑娘有法应对,但在下还是着顾七去搜集些许消息。,这才略知一二。”
说着,温如故从身侧拿出一本由油纸包裹住的小册子,递给姜语岑,道:“这上面是我搜集到了翠娘、崔姑、方师爷以及白大人等人的家庭状况、现在以及过去的人际关系等,应该能对姜姑娘有些帮助。”
姜语岑一愣,视线盯着那小册子,没有主动伸手去接。
温如故抿了抿唇,道:“君子之交淡如水,在下知道,姜姑娘不必多虑。”
姜语岑闻言,心中更觉尴尬,讪笑道:“自然不必担心,大人与我都是为了尽快破案而已。”
说着,姜语岑结果油纸包拆开,从里面取出了小册子来。
那小册子一看就是由人精心整理过的,翠娘、崔姑、方师爷等人的情况都有分门别类的记录。
姜语岑翻了翻,翻到了崔姑那一栏,看见册子上写着崔姑父母早亡,是她与兄长相依为命地长大。后来崔姑到了年纪,被许给了街面上一户家中开酒馆的人家,而崔姑的兄长则在一个铁匠铺当学徒,不日即将出师,独当一面。
看到铁匠铺这三个字的时候,姜语岑的视线一顿,脑海中不禁闪过了死者方师爷头皮上的那些铁屑。
随即,姜语岑又继续往下看。
但是在崔姑的兄长即将出师的前一夜,铁匠铺为了替他庆祝,提议在崔姑未婚夫家的酒馆里办一桌宴席,大家好好地喝上几杯。
崔姑拦不住,只得让自己的兄长去了。
谁知当夜崔姑兄长喝多了,嘴上就没了个把门的,开始胡咧咧起来。
男人嘛,喝醉了总爱吹些牛皮,众人也没拦着,嘻嘻哈哈地闹着崔姑兄长继续说。
于是崔姑兄长便道:“天天当铁匠受气有什么意思?瞧瞧那些满身绫罗绸缎的达官贵人们,只把咱们当阿猫阿狗看!哼哼,就拿那个、那个罗天赐来说,不就是仗着自家有两个钱儿,又与陶展源那个忘八羔子交好嘛?!肆意拿我与妹妹取笑。若是让我逮着机会,我拿着刀子先刺他小腹一刀、再砍他的大腿、最后再刺脖颈!然后就拖到城南那口枯井里面埋了!”
当铁匠的虽然在民间还算受尊敬,但在达官贵人眼里,只要地位比他们低的,都是狗屁。因此,当时在场的人都是曾经受过富贵公子哥儿闲气的铁匠,大家听了崔姑兄长的话,便纷纷鼓掌叫好,直言崔姑兄长若是真的这么做了,那他们就敬他是条汉子!
崔姑兄长乐呵呵地摆手,随后又被灌了几盅酒,彻底倒在酒桌上不省人事了。
这本是一个小插曲,但是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崔姑兄长曾扬言要杀的那个罗天赐,过几天真的被人发现死在了城南的枯井里,身上的伤口都与崔姑兄长所描述的如出一辙。
因此,白庙立即派人前进将崔姑兄长给扣下了,审了再审,又是过堂又是恐吓。崔姑兄长刚开始还能大喊冤枉,后来喉咙嘶哑到连话都说不出口了,只能憋屈地在状纸上摁了手印。
只有崔姑知道自家兄长为人和善、性格老实,是绝对不会杀人的人。于是连忙跑到府衙里去叫冤,结果被方师爷欺骗,硬生生退了跟未婚夫的婚约,咬牙嫁给了方师爷。
但可怜的是,方师爷是个骗色的混账,没有告诉崔姑她的兄长早就画了押,状纸在刑部过了堂,除非白庙能拿着乌纱帽出来担保,否则一切已成定局。
姜语岑看完了有关崔姑的全部记录,心中不由再骂一遍方师爷,但同时她脑中也有了一个问题。
姜语岑问道:“温大人,这记录中所说的陶展源,是否就是翠娘一案中,那个被白大人用狗头铡杀掉的风流公子?”
温如故笑了笑,点头道:“正是。”
崔姑一案与翠娘一案,原本就像两个你碰不着我、我碰不着你的光圈,但因为一个陶展源,竟然将这两个光圈真的连在了一起。
“这也就是说,崔姑的兄长是因为罗天赐的死亡被判的死刑,而罗天赐又是陶展源的朋友。”姜语岑大脑飞速运转,嘴中喃喃自语:“那有关罗天赐一案的口供里面,应该就有陶展源的口供才是!”
姜语岑连忙翻动手中的小册子,竟然真的找到了有关陶展源口供的那一页。
想到这册子是由温如故整理的,姜语岑忍不住抬头问道:“温大人,你之前就想到陶展源口供会派上用场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温如故的这个脑子也太好使了!
谁料温如故赶紧摇摇头:“在下只是个普通人,平时能想他人未想到之事,也不过仗着比他人多了两份思虑,并非是未卜先知。会把罗天赐的口供放进来,不过是为了一个说法,那就是万无一失。”
姜语岑笑了笑,垂下头说了一句:“好一个万无一失。”
姜语岑也是普通人,能从事法医这个行业,拼的就是超乎旁人的努力、拼搏、坚韧和思考。
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天才只占少数,多数的是她们这种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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