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是顺路来看看
离了汜京城，小伍直奔孟平山而去。
距离上一次见到莫大叔，已经过去三四年的时间了。也不知道莫大叔他们现在是不是还住在孟平山，还有那个莫瑶。想起莫瑶，小伍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随着年龄的增长，小伍现在对女孩子的感觉不像是以前那样简单了。莫名有种想要见到莫瑶的感觉，为什么会这样，小伍也不敢去多想。以前去孟平山，更多的是想见莫大叔，还有些怕见到莫瑶。可是现在，想要见到莫瑶的希望，多过了想要见莫大叔。
难道我真是个禽兽不如的家伙？一路上，小伍这样问自己。莫大叔对我那么好，莫瑶对我哪里有莫大叔的恩情大？那我想要见到莫瑶，这种没心没肺的想法，是从哪里来的呢？
还有我师父呢？小伍啊小伍，你把师父又排到了第几位？是更想见到莫瑶，还是更想见到师父？
一路上，带着满脑子的疑问，终于这一天小伍来到了孟平山。
远远望着熟悉的小院，小伍心中感慨万千。小伍突然想起，自己竟然没有带礼物，就这么空着手来了。莫大叔家就在远处的山脚下，我还去哪儿准备礼物啊。算了，空手就空手吧。下次注意就行了。
小伍抬脚往山下方向走去，刚走了几分钟，路边突然闪出一个人来，挡住了小伍的去路。
小伍抬头一看，是莫瑶。如今莫瑶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比起三四年前，没有了稚嫩气，变得更漂亮了。莫瑶的头上插着当年小伍送给她的木簪，这个木簪，对小伍来说是那么的熟悉。
莫瑶微微一笑，说道：“偷兔子的贼又来了啊。”
小伍的心突突的跳得快了起来，说话有些语无伦次：“我，我是顺，顺路过来，看看。”
“那我要是说不欢迎你呢？”
“那，那我，我走？”
莫瑶走上前来，一手抓住了小伍的耳朵。
“想走？我让你走，你才可以走。”
小伍觉得耳根子都发红了，耳朵被莫瑶抓在手里，心里还莫名有种幸福的感觉。
“那，那我听你的。”
“这就对了。”
小伍和莫瑶并肩往山下小院走去。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小伍问道。
“不告诉你。”莫瑶银铃般的声音，响在小伍的耳朵里，格外的好听。
难道说莫瑶的识海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吗？这隔着起码有两三里地远，就已经能够探知到我的存在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追得上啊？再说了，她什么时候来到我附近的，我居然一点都没能感知到。想到这里，小伍心里也是暗暗称奇。
小伍所不知道的是，刚才自己在下山的时候，满脑子都在想着莫瑶，想着没带礼物的事，心里情绪起了波动，导致警惕性下降了而已。
二人来到小院门口，莫大叔从屋里走出来，笑吟吟的看着两个人。
小伍走上前去，向莫大叔鞠了一躬，说道：“莫大叔，我来看您了。”
“小伍啊，几年不见，又长高了啊。齐大头怎么样了？”
“莫大叔，不瞒您说，我也是一年多没有见到我师父了。”
“哦？那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汜京城。”
“汜京城？”
当下，小伍把这几年的经历跟莫大叔讲了一番。莫瑶在一旁，也是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向小伍问了一些问题。
提到在研武局书库里的奇遇，莫大叔也是连连称奇，对于小伍飞速的进步，莫大叔非常高兴。莫瑶在一旁打岔，说要和小伍比试一番，吓得小伍连忙求饶，惹得莫大叔哈哈大笑。
最后说到在汜京城遭遇蒙面黑衣人的事情，莫大叔皱起了眉头，只是听小伍陈述，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吃过了饭，小伍和莫大叔聊起了识海修炼的事情，把自己在研武局书库跟随乔羽学习的内容跟莫大叔详细的讲了一遍。虽然说乔羽对于经书内容的理解十分到位，但是莫大叔除了对书本上的东西理解得十分深刻，还结合实战经验，给小伍讲了许多新的法门和技巧。
“小伍啊，武道修炼虽然说都是源于流传下来的古籍，都是前人总结出来的经验，可以避免我们走弯路，但是万物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永远在发展。你年纪还小，对于这些事情的理解还不是很到位，可是你有一个优势，就是未来无限可期，年纪轻轻就已经达到了很多人一辈子达不到的高度，我希望你在未来修炼的道路上，能够将武道带到一个更高的高度上去。书本上的东西是死的，我们人是活着的，永远要带着自己的思考，去活学活用。你师父当年是我们几个人当中最离经叛道的，那时候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多想法，守着现成的功法不好好练，非要去折腾什么新练法。虽然他后来遇到了挫折，但是我现在能够理解他的做法了，武道界正是因为有了他这样的人，才会不断发展，不断攀高。他给你趟好了路，指明了坑在哪里，所以说你是幸运的，也是有责任的，你要把他没有到达的地方用你的脚趟出一条路来。”
莫大叔的这番话，让小伍思考了很久，未来的方向在哪里，感觉清晰了很多。
“再来说说，你最近的这次实战，谈谈你的想法。每次交手后的分析总结也是很重要的，能让你在实战中不断成长。”莫大叔继续说道。
“首先是识海上的压制，可能是这次我比较幸运，对手比我强的不是太多，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你认为你和瑶瑶如果对战，谁的赢面大一些？”
“不要在背后说人家！”屋内传来莫瑶的声音，莫大叔和小伍看向屋内，然后相视一笑。
“当然是莫瑶的赢面大，我没有任何赢的希望。”
“算你不糊涂。”莫瑶在屋内小声的嘀咕着，可是莫大叔和小伍都能听得到。
“如果莫瑶不动用她那种特殊能力，单纯从识海压制上来说，你肯定是吃亏，但是就算是你被压制到只剩十分之一，那也还是你的赢面大。”
“胡说八道！”屋内又传来莫瑶的嘀咕声。
“莫大叔，这怎么可能？”
“你不要过分看重识海的作用，虽然说识海的较量可以决定一场战斗的初始对比，但是不管是识海还是身体修炼，到了极致都是十分恐怖的。识海修炼耗费的时间和精力是巨大的，除了某些天生与我们不同的人，相比之下身体的修炼要相对容易一些，这也是你师父当初早早就看出来了的。当你的身体修炼达到了一个极致，即使对方识海比你强大很多，你也可以凭借强大的身体条件，击败对方。付出同样的时间和精力成本，只要选择正确的方式，身体修炼的进步要比识海修炼快。你现在的身体条件，即使被瑶瑶压制到最低，仍然可以打败瑶瑶。”
“切~”莫瑶用一个字表达了自己的情绪。
“当然了，前提是瑶瑶不动用她的特殊能力，否则你也是白搭。”莫大叔故意放大了声量。
“是的，莫大叔，您说得对。谈到身体对抗，我这次和那个人的交手，说明我还是有欠缺。”
“嗯，来说说你的理解。”
“首先，在速度上我没有占太大的便宜。”
“说得对，先手的速度和反应的速度，都是极其重要的。”
“在第一招上，我可以说是吃了亏的，要不是有铁骨护体，恐怕早就已经输掉了。好在我第二招的启动速度比对手快，在他立足未稳的时候，我先行启动了。”
“这点做得很好。”
“第二招我除了启动早，还占了一个距离近的优势。第一招的时候距离远，先发优势不是那么明显。”
“速度差别不是很大的时候，距离远，先发是劣势。”
“您说得对，的确是这样。给对方太多的时间来反应，等到距离接近的时候，就变成了对方是先手优势了。”
“你第二招能够抢先出手，是因为对方心里有迟疑。本来以为那一掌可以将你的手骨击断，但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所以给了你先机。所以说，对战当中，出现意外情况的时候，反应一定要快，不要去思考这是为什么，把所有该发生和不该发生的都当做是常态。高手过招的时候，容不得半点马虎。”
“我明白了，莫大叔。再来说第二招，近距离我占得了先机，对方只能被动防守。我的手指插入他的小臂的时候，受到一股强悍的气功反弹，这股力道瞬时间顺着我的双臂，冲击到了我的臂膀处，导致受伤。”
“那你分析你受伤的原因是什么？”
“对方将我的力道全部反弹之外，好像还加了一点力道进去。”
“你师父教你的功法，我是有一些了解的。这种功法练起来的确是很辛苦，也很凶险。但是练成之后，受益却是很大的。先从防守的角度来讲，卸力到骨头上，的确是最佳方式，但是你要注意角度，尽量用骨头的中部正向去受力，那里才是最坚固的地方，而且可以横向将力道分散。对战当中的反作用力的处置，你也要掌握技巧。你再回头分析一下，这第二招的反作用力，你是怎么处置的？”
小伍仔细想了一下，说道：“我当时只是想着可以凭借自己坚硬的手骨，可以重创对手，接触到对手的小臂之后，我的手指也的确冲破了他皮肉的屏障，只是再深入的时候，就遇到了气功那道屏障，反作用力瞬时就反馈了回来。这股力道顺着臂膀，瞬时间就来到了肩膀处，撕坏了筋膜。”
“你这就是吃了实战经验不足的亏。你虽然有铁骨护身，但是你要知道骨与骨之间它不是直接连在一起的，还有筋膜将骨头连接在一起。在这第二招里，你犯了两个错误。”
“哪两个错误？”
“第一，你选择了错误的最终受力点。如果你已经将筋膜修炼得坚韧无比，能够吃下这股力道，可以选择这里做最终受力点而不受伤，不过这得建立在你对自己身体承受能力和对力道大小的判断之上，这就需要你不断在实战中去摸索。可是这一次说明了，你的筋膜修炼还不到位，对对手力道的判断也出现了问题。”
“莫大叔您说得对，现在想想，的确是这个问题。”
“你的反应也慢了些，在感知到力道的同时，就必须要判断好这股力道的走向。而这种反应也是在实战中不断积累经验才能做到的。速度不光是指你调动身体各部分做出攻击的速度，也包括你的反应速度。所以说这就牵涉到你犯的第二个错误，卸力不当。”
“卸力不当？”
“在感应到对方反馈回来的反作用力的同时，如果最终受力点无法吃下这股力道，你就需要卸力。你的第二招是用手发动的攻击，整个攻击虽然发力点是脚下，但是受到反作用力的主要受体还是臂膀和上半身。我们的手臂有多个关节，尤其是肘关节，应该作为这次受力的主要卸力点。在感应到对方的反作用力太大的时候，你需要弯曲肘关节，在一定距离范围内回收手臂，通过整个手臂内的筋骨力缓慢吃下这股力道。你要知道，你双臂内的筋是很长的，从侧向回收冲击力的效果，要比你用肩窝内那段很短的筋正向来吃力要好太多。”
莫大叔的讲解，让小伍听得如痴如醉，在内心反复的消化理解这番话。
“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你的快速反应的基础之上，这种反应你平时要勤加修炼。”
“我明白了，莫大叔。听了您这一番话，真的是让我茅塞顿开。”
“这就完了吗？你这小子真是不求甚解。”
“还有啊？”
“你怎么不问问，卸完力道之后的事呢？你卸了力，对手受伤有限，还没有倒下，随时还可以反击或者逃跑，你就不想了？”
“对对对，莫大叔，是我考虑不周，您批评得对。”
“你这臭小子，就知道装相。”莫大叔笑着说。
“您继续说，莫大叔，我也很想知道。”
“如果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你卸力的时间也不会用太久，然后你有两个选择。第一，重新调整身体，发出另一击，而这也会给对手留下反应时间。第二，在短暂的卸力之后，不给对手留反应时间，用手臂和上半身局部的力量，再次出击。对手在调动气功硬接下你前一次攻击的时候，已经有些散力了，在对手重新调动气功之前，超短距离内的再次攻击，虽然力道不如第一击那么大，但是贵在可以抢在对手重新调动防守之前造成伤害。小伍，你知道你的长处在哪里吗？”
“还请莫大叔指教。”
“你的长处在于，你的攻击是以坚硬的骨头为武器，而其他的高手是以调动气功为前提，他们需要调整的时间，你不需要，所以你占了很大的优势。再加上超快的反应速度，只要你懂得发挥你的优势，就可以战胜对手。”
听到这里，小伍长时间没有说话。莫大叔对于武道的理解，是那么的细致入微，那么的深刻，深深的震撼到了小伍。
这时候，莫瑶走出来，坐到二人身旁，对莫大叔说道：“爹，你怎么从来不教我这些呢？”
小伍还没有从震撼中醒过来。
莫大叔笑着说道：“瑶瑶啊，人家小伍吃得了那些苦，你吃得了苦吗？爹以前也不是没想教过你，你总是嫌烦，嫌苦嫌累。每个人有每个人适合自己的路，小伍走的这条路也不是那么容易走的。”
“哼，我才不稀罕呢。”莫瑶耍起了小性子。
莫大叔无奈的笑了笑。
“瑶瑶，你有你自己的长处，不管是哪条路，修炼到了极致，都是可取的。”
“我要和小伍打一场，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打赢我。”
“别胡闹，小伍把你伤到了怎么办，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爹，你别瞧不起人，我不可能输给他的。”
“你用你那招，现在我都要招架不住了，何况是小伍，这不是耍赖嘛。”
“我不用还不行吗？”
“那你根本打不过小伍，别闹了。”
“我跟你打。”小伍突然抬起头，说了这么一句。
“爹，你看，小伍都答应了。”
“莫大叔，您放心，我不会伤害到莫瑶的。”小伍看着莫大叔的眼睛说道。
莫大叔看着小伍的眼睛，想了一会，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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