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狸奴(二合一)
◎“你真的觉得,他会愿意葬在你顾家的墓地么?”◎
顾渊的话一出口, 福子还未来得及有反应,赫连笙就先怔了怔。
皇室子弟,死后都是要入皇陵的。
没有什么例外。
赫连瑾用谋反的名义杀了他, 满朝上下其实都心知肚明怎么回事。
但是兄弟为了储君之位相残之事, 往梁楚上数个十八代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只要不是动摇了国本的事, 朝臣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此,赫连瑾不会做得太绝。
大概率……
他还是会入皇陵。
但是他不太想这样。
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现在还不清楚他现在身体的状况。
万一他以后还可能变回人……
说不定可以用到这具身体。
如果闷在皇陵里, 皇陵会有专人看守,这就有些难办。
顾渊这个举动合了他的意,但是他并不高兴。
是讨厌他的不是么?
既然讨厌。
为什么还要这样?
他是觉得之前说他的那些话不解气,打算对着尸体再说一遍么?
越想越生气,赫连笙在福子的怀里翻个身。
这样, 他就不用看见对方那双眼睛。
这是他作为一只猫, 所能做到的最明显的抗议。
这份愤怒的抗议显然被顾渊忽视了。
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对福子来说有些为难,他抿了抿唇:“……我会去向赫连瑾提这件事,在这之前,麻烦你帮我照顾好他。”
说罢, 他从腰间掏出了一个钱袋,直接递给了福子。
那钱袋沉甸甸的, 里面大概是福子在宫里呆好几年都攒不到的银钱。
他心动了一瞬,却坚决地推了回去。
顾渊眼睫颤了一颤,看向了他, 语气中带了些恳求。
“我……不能在这里多呆。”他快速而轻声地道, “你不用担心会惹上什么麻烦, 赫连瑾他不会迁怒给你的。”
“不是的。”福子赶紧摇头。
他知道顾渊误会了, 赶紧掏出了赫连笙先前给他的那个袋子。
“这是殿下给我的。他听说了我家里有爹娘和弟妹要照顾, 所以把身上的钱都给了我。”福子轻声道,“殿下对我有恩,即便公子不吩咐,我也会在这里守着殿下的。”
他贪生,也怕死。
但是他知道谁对他好。
在这个宫里,有些人高高在上,有些人如他,卑微如蝼蚁。
赫连笙是第一个俯下身看他的人。
他说得自己眼圈都快红了,却没注意到怀里的小猫咪默默伸了个懒腰。
……还挺实诚。
赫连笙想。
他帮助福子,纯粹是因为觉得有缘。
还有,就是对方被他强制抓过来聊天的时候,模样实在是太可怜。
他从未想过要什么回报。
还有赫连衡。
那傻子当初说无论如何都站在他这边的时候,他就该狠狠骂人一顿,打消他这个想法。
现在好了。
被抓了还得他去救。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抬起眼,却看到了顾渊的一双怔然的眼睛。
他沉默了一瞬,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福子这话。
大概不太符合他在顾渊那里的人设。
他不会又以为……
他和小太监串通起来骗他吧?
显然,顾渊就算真的是这么想的,嘴上也不会说出来。
他很快回过了神。
“……这样。”他道,“麻烦你了。”
“不麻烦。”福子赶紧应声。
赫连笙懒洋洋地躺在福子怀里,看着顾渊抿紧了唇,俯下身把他的原身抱起来,轻轻地放到了床上。
动作轻柔至极,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他别过眼,心情无波无澜。
抱完就差不多得了。
赶紧的。
他在心里催促。
赶紧赶紧,别盯着看了。
不是,顾渊是不是有毛病?
他活着的时候天天在他面前晃,他连看都不看一眼的,现在他都死了,他死命盯着看有什么用啊?
他在心里默默嘀咕,好不容易等到顾渊直起身。
然后……
对方的目光突然落到了他的身上。
赫连笙整只猫都僵了一下。
他的心里浮现出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听到顾渊开了口。
“我记得,宫里只有一位娘娘养猫,并没有传来丢猫的消息。”他轻声道,“这只猫……是不是外面跑进来的野猫?”
“如果是的话,可以让我带回去养么?”
顾渊走在昏暗无人的巷道内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
一旁冷宫内的老树上,有乌鸦夜啼,他回过身望过去,能看到一轮清冷的孤月。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上一次来宫里,是和赫连笙一起。
他高中的那顿夜宴,因为下药的事情,他故意晾了赫连笙一天。
那个时候他看赫连笙,觉得他任性恶毒得让人讨厌,别说陪他一起去见他的生母兰贵妃,就是跟他一起出席,他都觉得恶心。
尽管,那个时候几乎没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他故意在赫连笙还没起的时候就入了宫。
那天,是赫连笙第一次对他生气。
之后,他们有过很短的一段,虚假但是勉强称得上甜蜜的时期。
有一次,赫连笙就央着他陪他去见兰贵妃。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独孤雅。
那是个美得不可方物、又干脆利落的女子。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谨慎的打量。
那是来自母亲的目光。
他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独孤雅去了慈恩寺,他不敢去想这个曾经宠冠六宫的女子为何会选择这样一个归宿,他也不敢去想,对方得知赫连笙的死讯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只是……
突然觉得心口闷闷地钝痛了起来。
这种丝丝缕缕的疼痛在安静的夜里绵密入骨,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
“公子!”
不远处,书童阿福急匆匆地跑过来。
他回过神,脸色苍白地抬起了眼:“事情都办好了么?”
“办好了。”阿福低声道,“御林军已经把棺运到毓王府了,毓王府那边正在安置。”
赫连瑾并没有同意顾渊的要求。
但是,他也没有直接驳斥顾渊。
他只是问了顾渊一句话。
“顾行舟。”他微笑着道,“你真的觉得,他会愿意葬在你顾家的墓地么?”
顾渊其实……
只是不想让赫连笙孤零零地一个人在冷宫里。
独孤雅不在宫里,赫连衡在牢里,偌大的宫中,赫连笙没有一个亲近的人。
他只是想到了这些。
但是赫连瑾这句直白而尖锐的话,直接点醒了顾渊。
……诚然。
赫连笙在宫内没有亲近的人,但是也许,他也并不想看见他。
最终,是顾渊退了一步。
赫连笙的棺材暂时放在毓王府,等到出殡那日,再从毓王府出殡。
“好。”顾渊轻声应了一声。
阿福欲言又止。
少顷,他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想起了什么,换了个话题。
“对了。”他挠了挠头,“公子,您嘱咐我照顾的那只小猫是哪来的啊?”
顾渊刚刚要见赫连瑾,所以暂时将小猫托付给了阿福。
顾渊一怔,抬起眼:“怎么了?”
“……您要不还是随我来吧。”阿福道。
“祖宗,祖宗!哎,您可别再闹腾了!不是,我这……哎……”
官道的轿子边上,几个小太监围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围着一只白色的小猫,脸上的表情都是欲哭无泪。
他们刚刚从自家公子那里接到这只柔软蓬松的小猫的时候,还是很欣喜的。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
这只看上去又乖又漂亮的小猫咪根本没有表面上那么温顺,反而是个暴脾气。
没人能把它抱在怀里超过三秒钟,只要有人碰到它,它就开始张牙舞爪地挣扎,一双澄澈的眼睛里都是“你们这群凡人不配碰我”的高傲和不屑。
仆从们没办法,只好把它放下来,它的爪子一碰到地上,立刻就颠颠儿地往外跑。
还好阿福叮嘱他们的时候格外嘱咐了这是公子的猫,仆从们十分谨慎,早有准备,事先已经围成了一个圈,要不然,凭小猫的灵活程度,早就被它跑出去了。
见跑不出去,小猫显然有些生气,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喵叫,整只猫都陷入了气咻咻的暴躁当中。
仆从们一边被萌得心肝儿都在颤,一边焦急地等着顾渊来。
一看到顾渊的身影,他们简直像是看到了救星。
“公子!”他们哭丧着脸。
顾渊顿了顿,看向了被包围着的猫。
然后,他闭了闭眼,攥紧了掌心。
……太像了。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荒谬,但是他之所以想养着这只小猫的原因,确实是因为,它跟赫连笙太像了。
他知道赫连笙是人,这只不知名的小猫是猫。
但是无论是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还是举手投足之间的骄矜神态,他都能从小猫身上看到赫连笙的影子。
包括……
对方现在生气跟他闹脾气的样子。
自那次吵架之后,他就没见过赫连笙。
但是他还记得当时对方的样子。
曾经的赫连笙是明亮而骄傲的,即便是跟他生气,眼睛里也还是有着亮晶晶的光,鲜活而生动。
但是那一日,他就像一朵褪了色的花,眼睛里都是平静的衰败。
现在……
这只小猫的样子,让他想到了从前的赫连笙。
他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不要吓它。”
“要不公子您抱它吧。”阿福在一旁提议,“您刚刚抱它的时候,它不是还挺乖的么,小猫都怕生,它应该是喜欢您。”
其实刚刚顾渊抱着猫的时候,也感觉出了它的抗拒。
但是阿福话里的两个字触动了他的某一根心弦。
他蹲下身,试探着将手伸向了柔软蓬松的,还在生气的小猫咪,眼里有了一丝期待。
下一秒,对方就一爪子拍开他,在他手背上抓出了一道血痕。
“公子,您没事吧?”
马车上,阿福担忧地看向了顾渊的手,眼里有些焦虑。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一旁软垫上懒洋洋的小猫咪。
“脾气可真大。”他小声嘀咕道,“毓王殿下都没你脾气大。”
毓王殿下连眼神都没施舍他一个,趴在垫子上睡觉。
赫连笙刚刚是真的很生气。
他躲那些仆人的时候,都小心翼翼地收着爪子,生怕挠到他们。
也正是因此,他分了心,行动迟缓了不少。
但是面前的是顾渊,他就不想忍了。
他不明白顾渊生前跟他过不去就算了,死后为什么还要跟他过不去。
这一挠它用了实打实的力气,猫的爪子锋利,顾渊几乎就立刻见了血。
最终,猫不敌人。
他还是被绑上了轿子,但是这一挠让他解了气。
左右他在顾府也可以溜出去,而且,这样正好可以看看顾亭月那个小丫头怎么样了。
想通了,他就困了。
他阖上眼睡觉,错过了顾渊看着他时,眼底难掩的失望。
这点失望转身即逝,顾渊垂下眼,看了眼手上的伤口,轻声道了句“没事”。
“可能是认生。”他道。
然后,他顿了顿,低声道:“殿下……其实脾气也不大。”
阿福不喜欢赫连笙,总觉得他就是仗势欺人。
平日里他也总嘀咕些有的没的,但是并不过分,顾渊就随着他去。
但是今天,他替赫连笙辩驳的念头格外强烈。
“还不大啊。”阿福咋舌,“公子你都被逼着跟他成亲了,就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性子,要不是先帝宠着,谁受得了啊。”
顾渊抿了抿唇。
他的心底突然涌上来了一股烦躁。
“可是他屋里的仆人都很亲近他。”他低声说着事实,“而且……他死之前,还把自己的钱给了宫里的小太监。”
因为顾亭月的事,他一直觉得赫连笙任性过了头。
也正是因此,即便跟他在一起了,他有的时候,还是会带着恶意审视对方。
赫连笙在他面前的一举一动,都像是演戏的小丑。
可是……
那袋子钱唤起了他的记忆。
他开始想起那些因为厌恶刻意被他忽略的细节,
宫里的人说他任性,可是他从来没有责打过下人,也没有仗势无缘无故欺压过任何人。
跟着赫连笙的厨娘,说他曾经救过她,还让她在玄鹤宫当差。
他对乌兰娴和顾业潭都很敬重,哪怕他们从来没想过亲近赫连笙。
当然,这一点可能是因为赫连笙喜欢他,所以爱屋及乌。
但是……
一个人的本性,真的可以因为喜欢一个人,就会改变得这么彻底么?
他想起了小太监眼中的感激和仰慕,对于赫连笙的死,他是真情实感地在惋惜。
他觉得赫连笙是一个很好的人。
……还有顾亭月。
“小姐今天怎么样?”他问阿福。
“挺好的。”阿福道,“就是还是在念叨着毓王殿下。”
顾渊的眸光一顿。
他的喉咙口有些干涩。
“没有告诉她吧?”他轻声问。
“没有。”阿福道。
顾亭月亲近赫连笙,她最近的病情刚有好转,已经能说长句子了。因此,赫连笙身死这件事,顾府下了禁口令,谁也不会在她面前提。
“好。”顾渊应了一声。
“公子。”
马车停下,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顾渊一怔,抬起眼:“怎么了?”
“前面是邹宏济邹公子的马车。”仆人小声道,“邹公子好像喝多了,在耍酒疯。”
邹宏济的纨绔京城的人皆知。
邹毅和许多人是同僚,一般来说,对于这种事,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绕过去吧。”阿福吩咐仆人。
仆人应声,正要离开,却被顾渊叫住了。
他的眼底一片阴霾,轻声道:“你们在车上,我下去。”
说罢,他下了车。
邹宏济正借着酒劲儿在鞭打下人。
“让你来找我了么?让你找了么!啊?”
“给你能的是吧?还去找桑桂,好啊,你是生怕你主子过得不痛快啊?”
“老子本来都要艹到那个小婊-子了,就因为你,坏了老子的好事……嗝!”
他一边醉醺醺地骂着,一边拿鞭子抽着下人。
那个下人被打得蜷成一团,不住地痛呼,却仍然不敢反抗。
突然,一双手抓住了鞭子。
邹宏济挥鞭挥不动,总算屈尊降贵地掀开了他的眼皮。
看清面前人脸的那一刹那,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我当是谁呢。”他轻飘飘地道,“原来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儿,顾大人啊。”
“我听说顾大人南羌河水患一事办得颇为漂亮。”他哼笑道,“怎么,这就迫不及待要伸手管旁人的家事了?”
“哪只手碰的他。”
顾渊看着他,轻声道。
邹宏济的语声一顿。
他颇为怪异地看了顾渊一眼,然后突然哈哈大笑。
一边笑,他一边道:“两只手都碰了,不仅碰了还摸了,不得不说,毓王殿下的手还真是又嫩又滑,就是性子烈了点。怎么,顾渊你待如何?”
下一秒,他的手腕就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完全没想到顾渊会在天子脚下动手。
片刻后,他怒不可遏地跳了起来:“顾渊!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你敢!”
顾渊冷静地听他说完,攥住他的另一个手腕,面无表情地一扭。
下一秒,邹宏济的面部表情就变得狰狞扭曲。
他几乎痛出了眼泪,瘫着双手软在了地上,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顾渊收回手,颤着唇,心里很冷静。
他不能在这里弄死邹宏济,他想。
他有更好的办法。
他闭了闭眼,转身准备走,却突然听到了邹宏济的声音。
“你在这装什么啊顾渊。”
他顿了顿,回过身,看到了邹宏济面上因为疼痛而扭曲的笑。
他一边笑,一边道:“谁不知道你顾家是靠北殷的事起来的,赫连笙那个蠢货,被人卖了还颠颠儿地追着人跑。真他妈蠢啊。”
“你凭什么能上位?”他看着顾渊,嗤笑,“不就是凭他脑子不好么?他还骂老子,老子想睡他可是堂堂正正。你呢?顾渊,你不喜欢他吧,你碰他了么?”
顾渊攥紧了拳头。
“你不敢回答我。”邹宏济讶异了一秒,得意地笑了起来,“没想到啊。”
“我现在是真的心疼我们毓王殿下了。”他摇了摇头,“啧啧啧,你知道京城私下里有多少人在笑他吗?说他堂堂一个皇子,上赶着去倒贴。”
“哦对了。”他想起了什么,“为了你能参加科举,他还在圣上殿门口跪了整整一夜,躺了一个多月,病好了就赶过来见你,然后呢,你在大庭广众让他丢尽了脸。”
他摇了摇头:“蠢,真蠢。”
他还欲再说,抬起头,却看到了顾渊难看的脸色。
“你说什么?”他问。
邹宏济一愣。
顾渊深吸了一口气,颤着唇:“你刚刚说……什么跪了一夜?”
……他那个时候在为顾亭月的事情生气,根本无暇去关注那道圣旨是怎么来的。
只道是赫连笙受宠,所以皇帝有求必应,紧接着,全府上下就忙着照顾顾亭月的事。
问完,他就猝然想起了那天赫连笙跟他吵架的时候,似乎也说了这么一句话-
为了你能入仕,我去雨里跪着
只是赫连笙那天说了太多话,让他下意识地忽视了这件事,把注意力放在了让他更羞恼的话上。
再后来,他试图想问赫连笙,但一直没有机会。
他想着先帝宠赫连笙,总不至于太过为难他,因此,渐渐地,就忘却了这件事。
“不然呢?”邹宏济奇怪地看着他,“你不会真的觉得圣上能宠他到这个地步吧,那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他进宫就开始跪了吧,跪到天亮。”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心痒。
若是说关注赫连笙,邹宏济第一,无人敢说第二。
“听说面圣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很差了,强撑着等圣上同意了才晕过去。”邹宏济喘了口气,嗤笑,“然后膝盖就落下了病根,在玄鹤宫养了很久才养好。刚养好就来找你了,你没见他痛过?”
顾渊颤了一颤。
……他见过的。
那一日他们做的时候,赫连笙背对着他被他按着跪在床上,跪了许久之后,没忍住,小声地哭着喊过疼。
他那个时候,脑子里怒意和欲-望交织,沸腾成了一锅粥,只当对方是娇气。
然后,他对赫连笙说:
疼就忍着。
作者有话说:
顾狗后悔到发疯进度条启动
不慌,所有事他都会一点一点知道的
ps:关于后续发展,我想写的后续一直有在暗示来着,可以猜一下
感谢在2022-04-25 23:00:56~2022-04-26 22:3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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