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狸奴(二合一)
◎是他怯懦到不敢认清自己的心意,却还不愿意放手。◎
孟乾最终还是没能从顾渊嘴里撬出什么东西来。
饶是他再胆大, 也想不到此刻好友心中想的事情。他只当对方是因为赫连笙的死一时缓不过来,最终,还是拍了拍对方的肩, 没有多说什么。
说完了正经事, 孟乾和顾渊一齐出门, 顺道去看了看顾亭月。
小姑娘看到孟乾,乖乖地叫了声孟乾哥哥。
孟乾笑眯眯地应了一声,俯下身, 看到了一旁桌子上的,白色而毛茸茸的一团。
他有些意外:“你们家养猫了?”
这只猫大概几个月大,浑身的毛看着蓬松绵软,看起来被养得极好。
它背对着孟乾,缩成了一个团, 正在咬顾亭月手上的小鱼干。
孟乾手痒, 伸出手来想要摸一摸对方手感很好的毛,触碰到对方的那个刹那,对方就站了起来,灵活地跳下了桌子。
看起来居然有些嫌弃他。
孟乾悻悻地收回了手, 却看见了对方一双漂亮澄澈的异瞳。
他停顿了一瞬。
作为顾渊的好友,他对顾渊和赫连笙的事是看在眼里的。
他知道顾渊向来不喜赫连笙, 刚刚听说顾渊在赫连笙死后的所作所为的时候,他有一瞬间,几乎要以为这是顾家的一个计谋。
直到他看到面前的这只猫。
孟乾很快跟顾渊道了别, 顾渊看出了他眼神的微妙, 却并未解释。
等到送了孟乾离开, 他才回到了院子。
顾亭月已经回了房间, 空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了一只背对着他正在打盹的猫。
他顿了顿, 轻轻地在它面前蹲下了身。
自从他病了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它。
说来奇怪,这只猫是顾渊带回来的,但是自始至终,它对顾渊都是爱答不理的模样。
顾渊起初还有些失望,但是一切真相大白之后,他看着面前的这双熟悉的异瞳,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理应如此。
他伸出手,摸了摸小猫的脑袋,小猫睡得正熟,被轻柔地抚摸,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
顾渊的手上蓦然传来柔软的触感,他突然浑身一僵,手指僵在了原地。
他想起了独孤泽一事被揭露之后的那段时光。
那个时候,独孤雅被囚禁在宫中,外面一片兵荒马乱,而赫连笙也被软禁在了毓王府。那段时间,只有顾渊陪着他。
那个时候,顾渊其实是该走了的。
独孤泽一事被揭露,那么很快,当初他同隋西互通的证据就会被揭露。赫连笙那么聪明,一定能想到是他做的。
事实上,后面赫连笙确实也很快就猜到了。
但是顾渊却没有走。
现在,顾渊已经能完全厘清那个时候自己微妙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只是那个时候,他却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的想法。
他怀着愧疚和一点隐秘而不可言说的侥幸,看着赫连笙把他当作唯一的依靠。
他亲手照顾着他的一切,像是真的在照顾自己的小妻子,从吃和穿,到陪着他、安慰他。
那个时候,赫连笙有一种脆弱的乖顺。
有一日,天气晴朗,顾渊盯着厨房做了赫连笙喜欢的饭菜。回到他们俩共同居住的院子的时候,赫连笙盖了一件薄薄的外衫,正躺在院子中央的软榻上睡觉。
顾渊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这些日子,赫连笙消瘦了不少,艳丽的脸上下巴尖俏,即便是睡着,眉头也紧皱着,看上去很不安。
鬼使神差地,顾渊在他的面前俯下了身,伸出手,替他整理了一下额角的碎发。
就在触到对方脸颊的刹那,对方不安分地动了动,然后,蹭了蹭他的手指。
那一刻,顾渊的心跳突然快了一拍。
他几乎是飞速地就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怔怔地盯着赫连笙看了片刻。
然后,像是突然醒过了神般落荒而逃。
这是一次,连赫连笙都不知道的惊慌失措。
而现在回想起来,顾渊才意识到,在那个刹那,他其实……
是想亲吻对方的。
“对不起。”他喃喃道。
是他怯懦到不敢认清自己的心意,却还不愿意放手。
一直到死,赫连笙都不知道,他喜欢的人,其实从很早开始,就已经喜欢上了他。
顾渊轻轻地摸了摸小猫柔软而毛茸茸的脑袋。
小猫在他面前翻了个身,露出了柔软的肚皮,睡得没心没肺。
他苍白着脸,轻轻笑了笑,正打算抽回手不再吵它,却突然顿了顿。
半晌,他伸出手,轻轻地在小猫咪身上捡起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小缕黑色的线头,粘在小猫咪肚皮边缘的毛上,闪着幽暗的光。
顾渊怔了怔。
他记得……
顾府这些日子,并没有人穿过黑。
竹十一准时准点落在院子里的井边的时候,赫连笙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
对方依旧是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与夜色融为一体,酷得像个冷漠无情的杀手。
赫连笙仰着脸看他,竹十一熟练地抱住他,重新腾空跃起。
不多时,两人就到了郊外的慈恩寺。
青灯古佛前,如今卸了钗环,一身素色的女子似有所觉,静静地抬起眼。
不多时,窗口跃进了一个人,轻轻地把怀里的东西放下,一团白色的小猫咪就冲进了她的怀里。
独孤雅顿了顿,颤着手,好半天才碰到了对方柔软的皮毛。
她抿紧了唇,眼里已经有了一点水光,少顷,却笑骂了一声。
“多大个人了。”她轻斥道,“还跟你娘撒娇。”
赫连笙吸了吸鼻子,语声理直气壮:“我现在是一只猫。”
小猫咪做什么都是对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独孤雅的心都颤了一颤。
她被气笑了,使劲揉了一把赫连笙的脑袋,抬起了眼,看向了一旁正抱着刀站着的竹十一:
“多谢。”
“公主不用客气。”
竹十一的声音还是平得像一条直线。
带个人出府很简单,带只猫就更加了。
因此,当独孤雅试探着跟他提出想要见一见赫连笙的时候,竹十一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眼下,看着赫连笙黏在独孤雅怀里撒娇的样子,他还有些意外。
赫连笙虽然是一只猫,但是跟他说话的时候,往往会让竹十一忽略掉他软萌得有些犯规的外表。
尤其是对方冷静地跟他讨论营救方案的时候。
他意识到,赫连笙的聪明和能力,或许并不下于他的主子。
原来,他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竹十一看着赫连笙,颇有些意外。
赫连笙自然察觉到了这样的目光,他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刚准备从独孤雅怀里出来,就被人按在了怀里。
“都变成猫了,还不让你娘开心一下。”独孤雅揉搓着怀里的小猫咪,语气很理直气壮,“让我揉会儿,不准躲。”
赫连笙:“……”
他抽了抽嘴角,看着□□自己孩子□□得不亦乐乎的独孤雅,认命地摊开了肚皮。
独孤雅揉搓了他一会儿,两人又叙了叙旧,就聊到了独孤澈要回京的事。
“等他到了京城,你就去找他。”独孤雅道,“你三舅舅这个人,无论是手段和能力,都比阿泽强多了。他跟阿泽争储归争储,你跟他没有利益的冲突,他是乐意卖我这个人情的。所以你放心。”
赫连笙点头。
然后,他顿了一顿,轻声道:“母妃,你跟我一起回去么?”
独孤雅默然了一瞬。
赫连笙从她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他的爪子抓着独孤雅的衣袖,抿紧了唇。
“多大个人了。”独孤雅顿了顿,轻嗤,“还一直想着黏着你娘。”
“我把你生出来,接下来的路,就是你自己走了。”她道,“还记得吗,我说过,我陪不了你一辈子。”
“阿笙。”她道,“我17岁就来了梁楚,这一辈子,算是卖给他们赫连家了,我认了。”
“我在这里威胁不到任何人,你四哥不会动我。你放心。”
她看着赫连笙,深深地道:“只要你能平安回到北殷,我就放心了。”
赫连笙沉默了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
等到看着独孤雅睡下,赫连笙跟着竹十一,一起去了院子。
“我会把你安全送回去。”
竹十一开了口,声音还有些哑。
赫连笙挑了块干净的地把自己团起来,应了一声,又觉得有些好笑。
“你对我舅舅真是忠心耿耿。”他道。
竹十一沉默了一瞬。
“主上救过我一家的命。”他平静地道。
赫连笙有些意外。
不过很快,他就理解了。
竹十一这样一根筋的人,能把自己卖给谁,那必然是对方做出了让他无以为报的事情。
像他们这样的杀手,在替主上卖命的那一刻,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竹十一是在用自己的命还债。
他无意细究对方的过去,开了口:
“赫连衡的事,怎么样了?”
这是赫连笙眼下最关心的事情。
这些日子以来,楚袅袅也一直在向他传递着朝中的动向。但是情况不容乐观。
赫连瑾像是铁了心要杀了赫连衡,而陈钟海之事之后,朝中大臣也无人再敢多说一句什么。
眼看着问斩的日子越来越近,赫连笙心中不免焦灼。
竹十一皱了皱眉。
“有些难。”他道,“他被关在特殊的牢房里,进去容易,但要换人,可能有些难。”
赫连笙顿了一顿。
“不过我可以试试劫法场。”竹十一接着道。
“不行。”赫连笙否决了他的提议。
竹十一太出名了。
不仅是在北殷,作为杀手,他们在江湖上有一套自己的名号,无论是梁楚还是北殷的皇室,手中都有这些人的名单。
他只要一露面,那么赫连瑾必定会知道他是谁。
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说不定会把这笔帐算给北殷。
他不能害了竹十一。
更不能害了北殷。
竹十一也沉默了一瞬。
“怎么办呢?”赫连笙喃喃道。
他很少有这样无措的时刻,在某个瞬间,他几乎有些后悔当初没有跟赫连瑾争权夺利的心思。
若是……
他坐上那个位置,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无可奈何。
他从前从未想过这些事。
他想的从来都是,护住身边的人,让他们平安喜乐地过一辈子就行。
但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独孤雅、赫连衡、甚至当初躺在龙床上的老皇帝,都让他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个念头几乎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赫连笙顿了顿,攥紧了爪子。
少顷,他开了口,低声道:“我再想想。”
“可能需要你帮忙联系几个人。”
现下,赫连衡最大的问题,就是谋反。若是能证明,他并未与北殷有过密交往,那么或许……
“其实。”竹十一道,“你可以再等两天。”
“嗯?”赫连笙有些莫名地抬起了头。
“我听说,你前夫准备进宫了。”竹十一语调平静地道,“为的就是赫连衡的事,说不定,他能说服皇帝。”
赫连笙一怔,猛然抬起了眼。
夜半,御书房。
赫连瑾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一张温雅的面容上含着笑,慢慢地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面前的人。
“行舟。”他道,“你知道,上一个给赫连衡求情的人,现在什么样了么?”
顾渊今日换上了官服。
即便是跪着,他的身形看上去也挺拔如竹。
他听了赫连瑾的话,语气很平静:
“臣知道。”
“知道你还敢到御前来跟朕提要求。”赫连瑾的面色冷了几分,将手边的砚台狠狠摔到了地上,霎时,周边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他的面容阴沉,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顾行舟,你好大的胆子啊。”
他是欣赏顾渊的。
顾渊从前在他身边做伴读之时,他便知道,对方有惊世之才。
事实证明,顾渊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不仅殿试高中,一片锦绣文章惹得世人传颂,难得的是,对方并没有许多文人身上都有的,只擅空谈的毛病。
治水一事,就连先帝也颇为称赞。赫连瑾知道,只要假以时日,给顾渊时间,他必然能成为国之重臣。
他原本以为,他自幼时就跟顾渊交好,待他登基,对方一定会是他有力的左膀右臂,但是却没想到,顾渊会因为赫连笙和他翻脸。
想到当初,顾渊对他的质问,赫连瑾还有些羞恼。
“说说吧。”他冷笑了一声,“你想用什么理由劝朕?你也觉得朕心狠手辣,残害手足?”
顾渊顿了一顿。
就在赫连瑾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自己不爱听的话时,顾渊开了口。
“梁王谋反,证据确凿。”他慢慢地道,“于公,圣上想要斩之以儆效尤,臣并不反对。”
赫连瑾一怔。
“臣此番前来,求圣上放过梁王。”顾渊道,“是为了臣的私欲。”
他顿了顿,“圣上,可否先屏退左右?”
赫连瑾放在桌上的手指一顿。
他眯起了眼。
“桑桂。”他道,“让他们都出去。”
一旁的桑桂躬身称是。
等到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赫连瑾才看向了顾渊,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你是第一个在朕面前,说朕没做错的。”
“先帝登位之时。”顾渊的语气很平静,“共有二兄二姐。”
“两位王爷被圈禁,先帝仁慈,留了明净长公主与承安长公主在京。却不料明净长公主私下竟笼络朝臣,养了兵马,趁着先帝出巡,刺杀先帝。那时,圣上也在。”
赫连瑾沉默了一瞬。
“朕幼时。”他缓缓地道,“姑母对我极好,朕也想不到,她会做这样的事。”
随即,他看向了顾渊,哼笑了一声,“妄议先帝,顾行舟,说你大胆,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虽是斥责,话里,却已然没了怒意。
“所以。”顾渊道,“臣觉得,圣上此举,是为了根基稳固。并无可以指摘之处,也称不上心狠手辣。”
他顿了顿,“而且,梁王谋反一事,确是属实。”
“那个蠢货。”赫连瑾冷哼了一声。
“所以呢。”他看着顾渊,道,“你说的私欲,是什么?”
“那是他的亲哥哥。”顾渊轻声道。
赫连瑾的手指停了一停。
他是听说了顾渊近些日子的所作所为的。
有了冷宫一事,他早就知道顾渊是真的喜欢上了赫连笙。因而,对这些并不意外。只是,他没想到,顾渊会在他面前亲口承认这一点。
是他杀了赫连笙,若是顾渊真的喜欢赫连笙,那就代表着,他站在了赫连瑾的对立面。
若是赫连瑾想,他现在就可以杀了顾渊。
赫连瑾打量着顾渊,若有所思,缓缓地道:
“朕以为,当初七弟强迫你与他成亲,你会恨他。”
顾渊动了动唇。
“恨。”他轻声道。
赫连瑾看着他。
“臣记得,刚成亲那两月,臣并不敢参加任何诗会,也不敢与好友往来。”顾渊道,“臣觉得,他们看臣,就像是看一个攀龙附凤、不择手段的禁脔。”
赫连瑾沉默了一瞬。
那个时候他在京中,确是听到了不少传闻。
顾渊性子他最是了解,心高气傲,确实会受不了这个。
事实上,也正是因此,他以为,他解了顾渊和赫连笙的婚约,顾渊会高兴。
“那你又为何,在冷宫那样质问朕?”他道。
顾渊的眼睫颤了颤。
“……臣也不知道。”他轻声道,“或许,是习惯了罢。”
赫连瑾一怔。
随即,他又有些恍然。
即使他讨厌赫连笙,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这个七弟,确是有些蛊惑人心的本事。
而且,据他所知,赫连笙也确实对顾渊动了真情。
男人皆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赫连笙长得漂亮,指不定私下里怎么讨好撒娇,日子久了,饶是铁石心肠,估计也要动容一二分。
“事到如今,臣已经难以分辨对七殿下,到底是恨多一些,还是……心悦更多一些。”顾渊轻声道,“只是臣能入仕,一举高中,是承了七殿下的情。臣……不愿欠他。”
赫连瑾顿了一顿。
“那也是你自己争气。”他冷哼了一声,“再者,若是他不强迫你,你本来就能正常参加考试。”
虽是这么说,赫连瑾却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道理虽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赫连瑾知道,顾渊自己过不去这个坎。
顾渊说的,多半是实话。
赫连瑾这几日,日日面对的都是一迭声的劝谏,许久没有与人这么开诚布公地打过交道。他原先的一点怒气已经尽数消解。
“你也不容易。”他叹了口气,“只是这事……”
“臣可以用一样东西来换。”顾渊轻声开了口。
赫连瑾的手指敲了敲椅背:“哦?”
“圣上初登基,朝中之事有许多不甚了解之处。”顾渊轻声道,“臣愿做圣上在朝中的眼线,为圣上效犬马之劳。”
赫连瑾眯起了眼。
他眼下,确实缺一个对他绝对忠心的人。
这个人在外要镇得住场,官位又不能过高,不能过分显眼,而对他,要能放下身段,甘愿做一条狗。
顾渊的年龄,身份,家世乃至才华,都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要不是之前的事,他会主动招揽顾渊。
只是现如今……
“朕杀了赫连笙。”他突然道,“你不恨朕?”
说完这句话,他就紧紧地盯住了对方,想要从对方的脸上找寻蛛丝马迹。
听到这句话,顾渊的眼睫就颤了一颤。
“冷宫那一日。”他低声道,“臣确实对圣上心存怨怼。”
赫连瑾看着他,没有说话。
“但是臣……”顾渊抿紧了唇,“不仅是顾渊,还是顾家的儿子。”
“这件事之后,臣与七殿下,便是恩怨两清。”
空气中是一片死寂。
顾渊能感受到赫连瑾在他脸上探究和打量的眼神,他垂着眼眸,盯着地面。能感受到跪久了的膝盖传来的,钻心的疼痛。
良久,他听到了赫连瑾的声音。
“顾业潭养了个好儿子。”他缓声道。
顾渊在身侧攥紧的拳头松了开来。
“你的话,朕知道了。”赫连瑾道,“你先回去,容朕想想。”
顾渊站起了身。
就在他即将退出殿内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一下:
“圣上,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赫连瑾漫不经心地抬起了眼:“嗯?”
“希望圣上能下旨。”顾渊看着地面上摇曳的烛火的倒影,轻声道,“让七殿下,入我顾家的祖坟。”
空气凝滞了一瞬。
少顷,顾渊听到了赫连瑾含笑的声音。
“行舟。”他叹了口气,“七弟那么恨你,你这是让七弟……死都不得安宁呐。”
“准了。”他道。
“谢圣上。”
顾渊掀了袍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阴影的遮盖下,他勾了勾嘴角,眼底却一片寒凉,一丝笑意也无。
作者有话说:
此时此刻,不远处的猫猫打了个喷嚏
感谢在2022-05-06 22:37:38~2022-05-07 22:09: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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