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扮兄弟，见夫人
千歌问，“所传捕快进门抓人摔没了门牙，也是小王夫人所为？”
王县令浑身一哆嗦，脸色白了两度，双手合十做了个祈祷的动作道，“姑娘还真是消息灵通，那日我带着人去抓这妖怪，谁料还没出门就天打雷劈，走到王员外府那条巷子一看，哪儿都没下雨，只有员外府上下了。”
说到这儿，他似乎不敢往下说了，看了一眼千歌，千歌示意他继续，只好咽了口唾沫道，“那屋子也阴气森森，杨捕快看见员外府的那块牌匾上渗出血了，这才磕断了门牙。姑娘，您金枝玉叶的，我还是去找徐城主吧。”
千悦摸了摸自己的刀，斥道，“装神弄鬼，本姑娘还非要去看看不行。”
王县令苦着一张脸，“不不不，真的不劳烦姑娘。若姑娘们实在忧心，甘大人跟下官去一趟就行了。”
千悦对这王县令稍稍改观，“王大人不必客气，身为捕快，就是要为民除害，我和姐姐从来都不是什么胆小怕事之人。”
王县令还是连连拒绝，千歌淡淡道，“王县令真是会说话，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竟还叫我这傻妹妹信了。”
王县令笑道，“姑娘哪里的话，在我心里你们这些京城来的女子顶顶尊贵，大柳树县只怕招待不周。”
“听说昌城有个闲散道人叫归一，想必王大人见过了，他怎么说的？”千歌不等他开口又道，“说女子阴气重，去了会惹得妖怪发狂？”
王县令心下一惊，心道这到底是哪家的姑娘，怎么料事如神，刚想找个什么东西圆过去。
千歌却道，“那就罢了，我们姐妹也就不去讨嫌了。”
王县令抬眼看她，想确认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只见她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再也不说话。
“姐姐，哪里来的阴气，定是那老道胡说八道。”
甘鹿衔也道，“千歌，若你想去，我们就一起去。”
“万万不……”王县令刚想制止，被甘鹿衔眼风一扫，止住了话头。
千歌笑道，“我们就不了，这昌城总得有人盯着不是？雪蒿你去也是一样的。”
甘鹿衔倒也不再多说，将手里装药的盒子递给千歌，低声嘱咐几声千万按时吃药，抬头绷着脸道，“王大人，我们此刻就走吧。”
待两人离开，千悦直接倚到放茶的小桌上，“姐姐，我们真不去么？”
那道人用的劣质香的味道还未散去，千歌望着远处的天，“去，怎么不去。”
怪力乱神之事，凌家人向来不信，虽也拜菩萨，但更多的是求个心安。
此案蹊跷，已在百姓中口耳相传，归一道人在昌城又有些名气，要是她们此番去发生吊诡之事，定会群情激奋，到时候想撇清还得花大功夫，倒不如一开始就暗着来。
千歌向千悦解释清楚后道，“我们也收拾收拾出发，你不是觉得曹兴她娘有问题么，我们就先去大柳树村，再去县里找雪蒿会合。”
千悦挠头不好意思道，“也可能是我感觉错了，一弱势妇人能有什么奇异。”
千歌握住她的手道，“不，千悦，姐姐永远相信你的能力。你说有问题，那就一定是有问题。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她真的没问题，我们也不算白跑，起码排除了一个答案。”
千悦回握住千歌的手，想说什么，最后却道，“那我去套马车了。”
千歌叹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包袱也出去了。
有家丁赶车，一路上千悦靠着千歌的肩膀，一言不发，千歌掀开帘子看新种下的粮食长势，“千悦，困了就睡一会儿吧。”
千悦依言闭上眼睛，马车颠簸，但对她没有丁点影响。
接近午时，两人的马车进了大柳树村，千悦醒来，眼神清明。
两人商量后决定伪装成男人，扮成入京投奔亲友的兄弟。千歌虽没有学习过变声技巧，但她向来聪慧，千悦指点了几下之后也像个九成，几乎不会有人听出来。
千悦边描眉边笑道，“姐姐，这次我当哥哥好不好？”
千歌无奈一笑，宠溺道，“行，哥哥。”
“果然是世上最好的姐姐，放心，哥哥绝对会好好保护小水儿的。”千悦笑嘻嘻的，左右端详千歌的脸，“不上妆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儿，扮上了肖似玉树临风美少年。”
千歌整整衣袍，“你我双生，长相未有很多不同，倒不知你在夸谁了。”
“当然是在夸姐姐，要不姐姐也夸夸我？”
千歌笑骂她牙尖嘴利，一掀帘子下马车去了，下了马车的千歌收了笑，浑身气质一变就是个儒雅公子了。
千悦随后下车，举止更像一个行侠仗义的武林中人。
两人到曹家敲门，说是去京城投奔亲友的赶路人，进来讨碗水喝。
“你们走吧，我娘不在。”晟儿扒着门缝警惕道。
“我们实在渴的紧，小兄弟从门上递出来就行，我们可用银钱买。”千歌从腰包掏出几枚铜钱给他看。
晟儿盯了铜钱一会儿，似在犹豫，最后移开目光，“快走！不要你们的钱！”
“既如此，哥哥，我们还是赶路吧，听说这附近有妖怪出没，还是不要再耽搁时间了。”
千悦附和道，“妖怪？那我们还是快走吧。”
两人转身就走，谁料晟儿在背后气的大喊，“喂，站住！”
千歌回头，“小兄弟还有什么指教吗？”
晟儿脸板的紧紧的，“子……子不语怪神……乱力，你们读过书没有？！”
千悦心下纠正他是怪力乱神，千歌蹲下与他平视，温和道，“我们出生商人之家，读书不及你，还请小兄弟指正一番。”
千悦看着这样的姐姐，总觉得像某个人，又一时想不起来像谁。
晟儿一本正经道，“知错能改，羊子可叫也，你还有什么问题？”
千歌道，“只希望小老师详细说说县里妖怪一事，好让我们兄弟以后避开这种把戏。”
之后晟儿详细说了自己知道的东西，稚子言语不清，多是些翻来覆去的东西，千歌听得认真，时不时递个话头。
“大哥哥，我娘也去县里见我小姨，一点事都没有，我小姨肯定不是妖怪。”
千歌记下这一点，“是吗？你娘什么时候去的？”
晟儿双手托腮，“这几天天天去吧，我娘不告诉我，但晟儿一下就发现了。”
千歌：“晟儿聪明，是如何发现的？”
“味道啊，我娘回来的时候总是有我小姨身上的味道，我小姨是县里最有钱的人家，用的胭脂水粉跟别人都不一样。”
千歌讶然，小小年纪竟如此敏锐。
“晟儿。”千悦上次所见那美貌妇人又挎着一篮野菜回来了。
千歌千悦站起来向那妇人行了一礼，“可是夫人？我们兄弟路过讨碗水喝。”
那妇人走近，经过千歌时，果真有一股胭脂水粉的味道飘来，在京城都算上品，更不必说在这里。
晟儿从里面把门打开，高兴道，“娘，你回来了，我今天的字全都写完了，还多写了三张。”
“两位公子进来喝水吧，天色已晚，再一会儿恐怕不好赶路。”那妇人道。
千歌千悦进门，看那妇人熟练的择菜，晟儿跟在左右帮着洗菜，口中还背着一首古诗。
“夫人在哪儿摘得野菜，费事吗？我们干粮快见底了，如今粮食难买，我们也想摘来食用。”
“就在村口，不费事儿的。”那妇人进了屋子舀出半瓢粮食，“我大儿子军中当值，家里还有余的，你们拿去吃吧，到了沂源应该就好买粮食了。”
千歌千悦连连道谢，拿出银钱要给她被拒，“结个善缘罢了，曹晟礼替娘送送两位客人。”
喝完水之后千歌就提出告辞，千悦不解，“姐姐，为什么不直接问她？”
千歌道，“那妇人看似好说话，实际上很戒备我们，问不出来什么，倒不如问这村子里的其他人。”
两人在村口拦下一个放牛的老伯，清楚那妇人的来历。
妇人姓陈，原也是个娇小姐，那时候陈家是很有名的大户人家，陈老先生还中过举人，只不过寿命不长，陈家也就败落了。
就因为陈家败落，她才嫁给了泥腿子曹德，不过她丈夫命也不长，前年去世了，那之后她婆家就再没人了。
她把小儿子曹晟礼从她妹妹那里接过来，之后一直带着儿子独自生活，她亲妹妹也就是县里的小王夫人。
问及最近是否见她在村口挖野菜，那老伯说他日日在这儿放牛，绝对不可能是在这儿挖的。
千歌道谢。
“姐姐，我们还是当面问清楚吧，村里的人知道的不过是些流言。”
千歌摇头，“你我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明日悄悄跟着她看看再说。”
两人在附近找了个人家借住，第二日上路，千悦躲在晟儿家附近，陈夫人一出门就回去赶了马车出发，在路上和她偶遇。
“夫人可是进县城？我们捎您。”千歌挑开帘子温和笑道。
“不。”陈夫人行礼道，“近处的野菜不太好了，我往远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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