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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地狱空,恶鬼荡


江曼早上醒来找不到赵庭柯,一个激灵惊慌失措的从床上下来,打开房门看到端坐在餐桌边小口喝着牛奶的她。

        她的脸色依然不好,羊脂玉的额间皮肤下清晰可见透出的青筋,眼眶下是整夜未眠的黑雾般眼圈。

        但她精神不错,看见江曼起床还笑着说早安。

        江曼愣愣的她身边坐下,搂住她的腰,把头靠在她的背上,“庭柯,你真的变了好多。”她呐呐的说。

        赵庭柯摸了摸她的头。

        吃饭早饭一会儿,张芸的电话来了。

        她的声音很疲惫,说唐哲那边的人不肯善了,今天他还出不去。

        江曼情绪不高的说好,她担心唐哲,昨天唐哲动手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蹿了下去,但还是没拦得住出于狂怒之中的唐哲。

        但是现在比唐哲更重要的是外面的那些媒体。

        今天媒体的转向已经又变了,昨天照片发出之前,因为周家人的含糊其辞,很多人把“无辜路人”当成了犯罪同伙,但是照片爆出来以后看客网友又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有什么同伙会这么欺负自己的人,照片里被打马赛克的人,两个手是被捆起来的,手指上的两个指甲盖被掀血肉模糊,漏出的脖子上是深深见血的牙印,这不是非人凌虐吗?这还能说是犯罪同伙?

        接着早上又有个人号爆出,原来当年的绑架犯跟拐卖周安陆的不是同一批人!

        这是什么消息!

        不是同一批团伙的周安陆,跑到另外一个队里去骗路人拐卖妇女?

        下面已经有人质疑,当年的周安陆这是被拐卖的吗?确定不是他自己跑去的?

        拐卖妇女为什么当年没有爆出来?

        都是受害者,为什么见才有消息说出这个事情?

        网上层出不跌的质疑声潮水一般涌入了当年调查此案部门。

        到了中午,网上有知情人士称当年的受害人在医院多次自杀未遂!

        这件事在网上迅速发酵,很快在热搜时事类排榜第一。

        下面的评论两极分化。

        网友木睡:有一说一,这孩子挺可怕的。

        网友喝水的牛:肯定是被强迫的,一旦被人贩子弄到手,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网友蚊子:父母教育那么好,我不相信孩子能干出跟这个事。

        网友才华的小姑娘: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网友哈马:这我们孩子的同校同学,特别优秀,应该有误会。

        网友手机控:如果是强迫的还好,如果是进了人贩子的手里,自愿帮人贩子拐卖妇女,那到底是有罪还是无罪。

        网友鼠标大人:案发时才八岁,小孩子能懂什么,有些热真搞笑,非要这么阴暗的去想一个孩子?

        网友啃书的学生:照片里的男孩,看的我汗毛竖起,那真的是一个八岁孩子的眼神吗?

        网友床上的猫:坐等官方。

        叶渡依然没回来,冰箱是空的,中午赵庭柯在厨房找到了两桶泡面。

        赵庭柯没有胃口,江曼看着她吃了几口,自己也没胃口,两人你靠我我靠你坐在沙发上,江曼顾及赵庭柯不敢看手机,但心里一方面担心唐哲一方面又担心她爸那边的事情没搞定。

        心里一团乱麻。

        自这个新闻爆出以后前后已经一周了。

        网络上的信息、网友的猜测每天都在更新热度不减,她爸前两天发现与平台沟通无果,直接找去宣传部,但部门走流程需要时间,现在每天越来越多的相关信息,已经有几个很久不联系的初高中同学都来打听情况,消息的传播是很迅速的,快到一传一千,一千传十万。

        所有,到底得拖到什么时候。

        临近傍晚的时候,唐哲打来了电话。

        他已经从警察局出来了,现在正往这边来,他的电话刚挂断,家里的门就开了。

        是叶渡回来了。

        看见叶渡的第一眼,赵庭柯就知道叶渡真的没说谎,他的状态很意识挥发后的散漫,衣服还是昨天出去的时候穿的那件,但看起来在哪个地方窝了一整夜,褶皱不堪,眼眶下的黑眼圈都在告诉赵庭柯他昨晚一夜没睡。

        叶渡放下包,对赵庭柯笑了笑,就进了浴室。

        一刻钟以后,他穿着质家居服湿着头发出来,精神不少。

        。

        赵庭柯早上为了补充体力发现了在柜子上的牛奶,她又冲了一杯拿给叶渡。

        叶渡正在擦头发,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牛奶愣了一下,接过去喝了一口,嘴唇边一小圈白色的奶渍。

        唐哲很快赶来,叶渡似乎进家门之前就跟他联系了,唐哲一来俩人就进了书房,没一会儿叶渡出来对着赵庭柯,“庭柯你过来一下好吗?”

        江曼本来在阳台,听到喊庭柯她也一起跟了过来,“说啥,我要听。”

        “我们找到了背后发出消息的人,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叶渡言简意赅的说。

        叶渡的书房很大,两米长的写字桌上摆着两台电脑,桌面很干净,除了几支钢笔就是一本涂画的草稿纸,后面的实木书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有些没地放了被主人随意的丢在了毛毯上,摞了一米多高,在书桌的对面还放了一个简易的沙发套租,一个两座,左右各一个单人座。

        江曼跟赵庭柯坐在了一起,叶渡坐在赵庭柯左手边,唐哲坐在了江曼右手边。

        唐哲跟叶渡对了下眼神,叶渡点点头,唐哲就开始说了。

        “周安陆之前得过一个钢琴奖,这个奖的含金量很高,前三等于提前到音乐高府录取通知,但是这个奖项他们做了手脚,”唐哲说,“这次的评委里有周安陆老师的老师,在评判前已经买通了几个人,所以这奖有水分,按照程序实力来说,周安陆他应该在前五,不是前二。”

        “恰好第四名孩子的家长听了一些传闻,说周安陆提前买通评委的事,但他们没有证据,所以开始找周安陆以前的事儿想借此机会拉他下来,这个孩子的一位叔叔在新闻媒体工作,看到周安陆觉得眼熟,就查了以前的资料,发现五年前的被拐卖的孩子中有周安陆,后续的事情警察瞒的太好,所以他们没有持续报道。”

        “但他叔叔当年听到小道消息,这个拐卖案子里牵扯了一位警察家属,因为上级死命摁下这事儿不许追查,所以这事儿就淡了,但他叔叔一直记得这个孩子,后来他跑了趟监狱见了一回钱友军,钱友军告诉了他周安陆的事儿,并且给了他照片。”

        “怎么给,”赵庭柯抓住重点,“在哪里。”

        唐哲看了看叶渡,这个事情的后续是叶渡这段时间调查的。

        叶渡慢慢说,“钱友军有个弟弟,叫钱友臣,跟他长得很像,当年拍了照片以后他就直接发给钱友臣,钱友臣在哥哥出事的时候删除了大部分照片,但他怕他哥哥出来以后找他麻烦,所以留了几张,这几张里面就有那个孩子叔叔要找的,周安陆在现场的照片。”

        四个人沉默半晌,三个人的眼光在赵庭柯的脸上逗留停顿,空气在他们身边抛开了一个结界,每个人都在等待她的反应。

        “所以说,这个事情其实跟我没有关系,”赵庭柯脸上无虞,“你们让我进来想跟我表达都是这个吗?”

        “不是,”叶渡眼神非常专注,“你昨天说的对,我们不可能真的把你送到无人区,你有知情权。”

        赵庭柯露出淡淡的笑,“那现在呢,人找到了,然后呢?”

        “爸已经把人逮捕起来了,”唐哲把一笔带过,斟酌了会儿,最后还是说,“但是现在网上消息还没压得住,而且周家人找我了。”

        “找你干什么!”江曼一直没说话,听了这话摁不住了。

        “其实不算找我,”唐哲看了看赵庭柯,慢慢的说,“他们找了师舟。”

        赵庭柯眨眨眼,笑了,边笑边摇头,似乎听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笑话,最后发现这笑话原来是出在自己的。

        江曼的腮帮子都咬紧了,“又来这套。”

        “他们想通过师舟向你求情,希望你出面澄清。”唐哲说。

        “他们什么时候找的我哥?!”江曼怒气冲冲。

        “昨天。”唐哲说。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江曼冷笑,“之前还在网上说一些不阴不阳不人间的话,照片一出就来跪了,真他妈的呵呵了,”江曼又问,“我哥怎么说?”

        “他挂了电话。”唐哲简短的说,“师舟打给了我说了周家人找他的事,他怕周家人找你们,昨天到现在他一直守在小区门口,没动过。”

        “现在?”江曼。

        唐哲点头,“现在。”

        江曼瘪嘴似乎想说什么,又被咽了下去,默默叹了口气。

        “庭柯,”叶渡对唐哲和江曼的话没有参与,一他直在留意赵庭柯,“怎么了?”

        赵庭柯抬起头,眉眼不动像个被设置好姿态的玩偶,“想到那个孩子了。”

        赵庭柯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说过周安陆的,没有追问,没有多话,对于这个孩子她好像得了失忆症,被遗忘在五年前,闭口不谈。

        “恕己之心恕人,”赵庭柯看向叶渡,调侃的问了句,“我还是境界不够是不是。”

        叶渡很认真,像在回答高考前最后决定去向的大题,慎重又虔诚,“你比所有的人都好。”

        赵庭柯笑了笑,似乎很感谢他的安慰。

        “但这个事儿网上网上传的这么凶,”江曼咬着嘴唇说,“后面什么时候能消停。”

        “等到有当事人出面彻底澄清或者道歉的时候,就会消停了,对吗?”赵庭柯问。

        唐哲不想赞成,但也确定这是目前唯一的路,“按照江叔叔的推断目前是这样的走势。”

        “那让他们道歉啊!”江曼冷冷的,“他们不是要找过来道歉吗,那让他们跪下录个视频发网上啊!”

        “江曼。”唐哲皱眉。

        “怎么,我说错了?”江曼冷笑,“就会一直说自己孩子是受害者不懂事,被胁迫,那小子有像是被胁迫的样子吗,出了事就露一次面,还千方百计想瞒着自己孩子干的好事,后面人都见不着,咋了,让他磕个头都不过分吧?”

        “他”唐哲说。

        “他也是受害者对吧,你不要跟我哥说同样的话,我恶心!”江曼气血翻涌,泪水不受控涌上眼眶。

        当初连续半年,她只要闭上眼就是庭柯被被送到医院时候的样子,双目紧闭,浑身都是淌干了的血渍,像一条条红色赤链蛇牢牢吃进她的肉里,大口吸食生命,新流出来的血沫让她整个人像放电过多的娃娃,等待电量耗尽就直接拔管丢弃。

        腿上胳膊上脸上没有一块好肉,烟头烫出的洞伤,丢失的两个圆润的指甲,胸口还有被撞车后留下的一个撕裂的伤口,若不是微弱的心跳告诉他们,她还活着,没人敢认当时躺在床上的人是他们家喜笑颜开的赵姑娘。

        这不是他们的赵庭柯。

        昨天还跟她拉手逛街的人,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子,江曼情绪崩溃,“当年你因为我哥瞒着所有人,不说周安陆骗庭柯的事情,在医院你就打断我哥两根骨头,我没说过你一句话,我哥该打,他要不是我亲哥,我都想弄死他,现在你还为周家小子求情了?!周家从我哥和叔那条路走不通了,现在来走你这条路?!”

        赵庭柯搂住了她,伸手给她抹眼泪,语调轻轻,“你都帮我哭完了,我哭什么。”她的语气温和,“唐哲没说求情,他就是想对策呢。”

        唐哲无奈叹气,江曼的情绪他能理解,也不想多解释,照片的后顾之忧已经没了,叶渡把所有的东西都给销毁了,现在还有两个事情,一个是网路上的持续关注,还有一个周家。

        现在的网络通讯太发达,有心人想查四五年前的事情是手到擒来,当年的案卷被保存的很好,但不是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可寻,现在周家那边也是急着找过来,这次的事情爆发已经让他们在新闻媒体上露了脸。

        光是澄清和律师函就发了很多条,但形式对他们越来越不利,他们之前一直否认的说法也开始站不住脚,这会儿周家人应该比他们更着急。

        原来网上他们的舆论走向是一溜水的相信他们,毕竟天才儿童的光环太高,父母又是书香世家,怎么看也不像是犯罪同伙的样子。

        后来新的消息和照片被人放出,网友的信息开始有所变化,但终归不失理智,大的趋势还是说孩子小时候被拐卖,肯定收到了一些非人的待遇,被胁迫干了事儿没有自主意识,也能理解。

        可越到后面,网络口风越不对,孩子被拐走了是很可怜,被人逼着干了事虽然可恶但是能原谅,毕竟那种情况下孩子逃不掉只能任人摆布。

        但你干了事儿回过头还死不承认,全盘否定人家受害者,这算哪门子事儿?

        矫枉过正,网络上已经有不同的声音开始出来。

        追究周家责任的发声不断在网上铺垫,周安陆的钢琴亚军在无人关注的角落被收回,现在人们的兴趣点已经不在周安陆是否是一个天才儿童,而是在能培养出这种孩子的家庭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三观。

        但凡有点良知,也不会两天前的采访公然说出“绑匪似乎与她很熟”这种话。

        白的洗成黑的,黑的被泼上了翔。

        书香门第最后培养出来的就是这样的人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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