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约定
小店的生意，眼见着一天比一天好。每天秦风下班后，王姨和宋叔在家里数钱，都会乐得笑开花。不过就是苦了秦风，现在除了要当服务生，还得充作小店的吉祥物，接受人们日复一日的围观。
学校里的同学，来了一波又一波，有秦风认识的，但更多的是不认识的，所有人都想看看，全校第一个退学的高中生长什么样子。甚至有一天，连夏晓琳都来了。
那天夏晓琳问了秦风很多问题，见秦风完全没有要继续上学的意思，长吁短叹了许久。在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了。
来得最多的人，还得算霍汉伟和向子豪那群渣渣。
秦风其实和霍汉伟他们没什么过节，所以霍汉伟也只是单纯的来找秦风刷快感。
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秦风勤勤恳恳地干着活，不知不觉，便是春去冬来。
三个月后，学校终于放假了，秦风暂时脱离了苦海。
随着冬日的到来，东瓯市的天气一天比一天阴沉，而街头巷尾偶尔响起的鞭炮声，却分明提醒着人们，就快过年了。
王姨的小店在正月前一天关了门。
休业之前，她除了把这个月的工资发给了秦风，还给秦风包了一个一千块的大红包。
秦风拿着红包，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但是，有些话终归是要说的。
“王姨，过完年，我就不回来了。”秦风轻声对王姨道。
今年收入不错的王姨，原本正憧憬着来年的岁月，秦风一说出口，王姨顿时就愣住了。
“为什么啊？”她看着秦风，不禁有点紧张，“小风，你是不是嫌工资太低了？要是觉得少，我明年再给你加点，一千二怎么样？要不一千三也行。”
秦风摇了摇头，“王姨，不是钱的事情，是我有别的想法。”
“什么想法？”
“我想自己出去摆摊。”
“哎哟！”王姨蹙着眉头，还当秦风这是小孩子异想天开，教训道，“小风，你以为做生意有这么容易吗？听阿姨的，你现在还小，就老老实实在我这里干，等明年生意再好些，我说不定都能给你加到一千五。过上几年，等你稍微长大点再出去自己干，一点都不晚。”
秦风平静地听王姨说完，却还是同一句话：“王姨，真的不是钱的事情。”
王姨有点生气了，问道：“那你做生意的本钱呢？”
秦风笑着回答：“这几个月的工资就够了。”
王姨抬手一贴额头，仿佛要崩溃的样子道：“你这不是浪费钱吗？我一共就给了你四千块，四千块能做什么生意啊？”
“摆地摊足够了。”
“摆什么地摊？你知道该去哪里摆地摊吗？你知道该卖什么东西吗？城管把你摊子掀了怎么办？”王姨话语连珠，然后又好言相劝，“小风，你听阿姨一句劝，你还小，真的不懂这世道有多难。做生意，可不像你想象得那么简单。而且……你这一走，阿姨这里的生意该怎么办？”
秦风其实最怕的就是王姨说这种话。
他皱着眉头，犹豫了片刻，考虑半晌后，给出一个建议：“王姨，要不咱们约定一下。我想做的这个生意呢，时间主要是在下午。过年之后，我白天在你这里打工，下午自己去干活，不过要是等哪天我下午赚的钱是我在这里工资的两倍了，到时候你就让我走。”
“好，好，这样好！”王姨喜笑颜开，又耍了一个双赢的小聪明，“那我现在正式宣布，从明年开始，你的工资涨到每个月一千三！”
……
帮王姨把店门锁好，秦风就算放假了。
假期不长，只有7天。初八早上，秦风就得复工。
秦风回到家后，拿出记录着他前世记忆的笔记本，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把他那个小生意需要考虑的细节都写了下来。
等到天色变黑，这就是除夕了。
屋外鞭炮作响的时候，秦建国推开了家门，手里提着一大堆菜。
秦风给老爸打下手，做了一桌丰富的过年饭。
菜上桌，秦建国开了一瓶红酒，给秦风满杯倒上。
“长大了，能自己挣钱了，可以喝了。”秦建国笑嘻嘻看着秦风，眼里充满了欣慰。
秦风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然后跟秦建国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秦建国默默地听秦风说完，认真回答道：“想法是不错，你既然想做，那就要做好，可不准做到一半就放弃了。”
秦风笑道：“爸，你放心，我现在可是打算拿全部财产去创业呢，没那个容易放弃。”
秦建国提醒道：“到时候如果做到了，和人家老板要好聚好散，千万别吵起来，知道吗？人家好歹收留了你好几个月，你可不能对不起人家。”
“嗯，知道。”秦风回答道。
吃过年夜饭，父子俩收拾好碗筷，就看起了春晚。
秦风其实是不想看春晚的，一来节目全都看过，二来就算没看过，这些文艺节目也早就已经不是他的菜。
只是可惜家里没电脑，出去上网又怪浪费钱的，秦风也就只能耐着性子，陪老爸看节目。
秦建国平日工作忙，基本上没时间看电视，今天难得有机会，不由看得津津有味。
到了9点多，电视里驻各国大使刚给全国拜完年，家里的电话就响了。
秦建国接起电话，大声回答道：“妈，明天？好，明天我带小风过去。小风现在？他挺好的，你放心吧，明天去你那边再聊，电话里说不清楚。行，行，明天一准大早就过去！你早点睡，麻将别打得太晚了，都一把年纪了，要自己注意身体。我挂了啊！”
秦建国接完电话，转述秦风道：“你奶奶打来的，咱们明天去她那里拜年。”
秦风点点头。
秦建国又道：“要是你奶奶问起你上学的事情……”
“我就实话实说。”秦风看着老爸的双眼，眼神里透着一股坚决。
秦建国沉默了一阵，叹出一口气来，无奈地说道：“唉，那就实话实说吧，总瞒着也不是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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