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琳
月光从婆娑摇摆的竹子的缝隙中错落的洒下,伴随着竹林里动物和昆虫的叫声与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形成了一卷生动美丽的朦胧画卷。
双手藏在袖口,缓慢的行走在迷途竹林,陈安眯着眼欣赏这只有在竹林的夜晚才能见到的美景。
“——你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夜色。”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陈安却并不惊讶,依旧不急不躁的缓慢行走。
“还好吧。我这人不挑,只要是美丽的景色,我一般都很喜欢。”
“哦,比如?”
“比如春天博丽神社盛开的樱花、冥界白玉楼的西行妖、夜晚的雾之湖、红魔馆大钟塔上眺望的夜色、妖怪山俯瞰的幻想乡、守矢神社后面的风神湖、无名之丘的铃兰花海和附近梦幻馆所在的太阳花田、天界和地底的旧都,还有彼岸我都蛮喜欢的。”
听陈安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地方,清冷声音的发声人不由惊讶的挑眉。
“这么多,你的心还真是足够宽广的呢。”
“所以说,我不挑啊。”
陈安说着话,眼神却古怪的瞄了眼身边刚刚路过的小水池。其中除了他自己,还有一个人的倒影倒映在上面。红蓝色的衣裙,银白色披散的秀发,高贵清冷的面容,赫然是之前离开永远庭时一直没见到的。
收回了视线,陈安继续欣赏着竹林的夜景。
“话说回来。,你好好的永远庭不待,一直跟着我干嘛?之前没发现是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那个心怀不轨的色魔尾随我,想对我做什么下流无耻的事呢。”
“真是何等失礼且自恋的想法……陈安,你是在针对在下吗!?”
“哪里敢啊——你说对了,有本事来打我啊,你这傻瓜八亿岁!”
前者是说出来的,后者则是心里想的。
自认机智无比的陈安,才不会做出说出大实话作死的傻事呢!
一直不紧不慢跟在陈安身后的来到他身边,挑眉瞥了一本正经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的陈安一眼,呵呵冷笑:“看来在下今天要不打死你,你下次又会嘲笑在下没本事了吧。”
“——你说啥!?”
陈安大惊失色,要不是身体不允许,肯定已经吓得一蹦三丈高了。
“还说不是小五派来的间谍,你这个骗子!”
懒得和一惊一乍,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却依旧不着调的陈安计较。将他之前一不小心说出心里大实话作死的事忘却,转移了话题。
“所以说,在下有时候真是十分好奇,你口中的那个小五到底是谁呢。”
“小五啊……她就叫小五啊。是胸部平平,性格暴躁,喜欢踩我脚,还有拿着扫帚追着某只爱作死的呆头空揍的觉的妖怪啊。”
“觉的妖怪……这种妖怪没什么耳闻呢。”
微皱着眉思考,却没想到觉究竟是种什么妖怪,干脆也就懒得多想了。抬眼望了望前方,脸上露出莫名的神色。
“看前进的方向,你是想去找藤原妹红和上白泽慧音吗?怎么,是想去看看她们对你是否也和公主一样憎恶吗?”
“……说对了一半,我只是想去看看妹红罢了。至于她是否和辉夜一样,我不用确认就可以知道了。”
沉默了几秒,陈安轻轻吐息,脸上稍微流露出轻松的笑意。
“原本是应该见面的,不过已经知道了辉夜恨我的理由,妹红想来也差不多,所以不必再多问了。”
“公主吗……”
缄默不言,似乎是不想谈论有关辉夜的事,再次开口就已经将话题转移到了妹红身上。
“藤原妹红,当初你真的把蓬莱药给了她之后就抛弃了她吗?还有她拥有操纵火焰的能力,那应该是出自你的手吧?”
“话题转的有点快啊……不过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事,既然你想知道那就告诉你吧。”
诧异的看了眼,陈安才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妹红能操纵火焰这件事其实我没动什么手脚啦,只不过是在把辉夜送我的不死蓬莱药转送给她的时候顺手,把曾经在瀛洲旅行路过一座活火山时遭遇的不死鸟袭击之后的战利品,一滴不死鸟之血也给她了。”
“不死鸟袭击?你从那么久之前就那么能惹事吗?”
“对啊——你以为大爷会这么说吗!你这只八亿岁不要太瞧不起人了!”
没好气的瞪了眼板着脸的,陈安解释道:“我那时只是路过的无辜行人啦。但那只不死鸟因为发狂,所以把我当成敌人袭击了。后来被我狠狠教训了一顿这才老实下来。而那滴不死鸟之血就是她作为我让她恢复清醒的谢礼和袭击我的歉意礼物给我的。”
虽然有些生气陈安又喊自己失礼的称呼,但这次也依旧懒得计较。她若有所思的点头。
“不死蓬莱药和不死鸟之血都是珍贵的宝物,居然一起给了藤原妹红,你对自己人可还真是舍得的。”
“嘁,再珍贵的东西用不到也没用,不送妹红放在那烂吗?”
陈安刻薄的反唇相讥,之后却是悲伤叹气。
“现在想起来,当初送给妹红那两件东西或许是个错误的决定吧。就算那时有跟着她保护引导了十几年,之后的数百年却还是让妹红一个人受尽了苦难……呵,辉夜说的对,我这个哥哥还真是不成样到让人恶心呢。”
“——十几年??等等,你不是给了东西就走了吗?”
发觉惊异的眼神落在身上,陈安不由翻了个白眼。
“扔了就跑,我有那么不负责任吗?要不是我当初偷偷跟在妹红身后变着法教她,后来更是引她来到幻想乡,你以为妹红找得着辉夜,还有本事和辉夜打掉了半个迷途竹林吗?”
越发惊异了,同时盯着陈安眼神也越发柔和,突然叹气。
“你这家伙……什么嘛。原来从过去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对别人好都偷偷摸摸的不让人知道……之前更是,既然没那么无情无义,为什么不和公主反驳呢?”
“有用吗?你真以为辉夜是因为这种理由才这么恨我吗?有多爱就有多恨……呵,就算这个理由解释清楚了,她肯定还会有其它理由恨我的。”
陈安露出自嘲的笑容。
“这种爱恨逆转的诅咒是不可能因为解释而解除的。要解除除非有足够的冲击,那股冲击的力量能击溃心里的恨,或者我死……不,我死现在是不可能解除的了。”
莫名的,陈安突然将第二个方法否定了。抬头透过竹林望着夜空,他心中默念。
“已经决定用这个方法满足它们,而这个方法注定充满苦痛和死亡,既然如此,怎么能让死亡轻松的化解逆转啊。”
瞥了眼陈安,刚想问他为什么那么了解别人突然恨他的理由,但看他充满悲伤的表情,却不由自主的将问话止住了。
轻轻叹息一声,保持着沉默和陈安迈着同一频率的步伐安静的在竹林里行走,向着妹红和慧音所住的地方而去。
……
除了些许就地取材的竹屋,迷途竹林中的建筑几乎都是木质的。
永远庭是,曾经今泉影狼收留过陈安的家是,妹红和慧音居住的屋子也是。
妹红、慧音大概都已经睡下了,屋子里没有光亮也没有声音。和在屋子旁边流水潺潺的小池塘对面眺望一片安宁的屋子,陈安有些遗憾。
“来的时间有些晚,妹红已经休息了啊。”
“放弃了吗?”
“啊,今非昔比,要是这么晚了敢去打扰,估计不仅慧音会给我自己头锤,妹红也会狠狠收拾我一顿吧。”
陈安低垂眼睑,没有迟疑的转身。
“我的身体已经禁不起折腾了,待会还有些事要做呢。”
“哦?是要去调查公主她们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吗。”
神色一动,最后凝望了一眼稍远处的屋子,跟着陈安也走了。
“原因……那没什么好调查的,虽然没亲眼见过,但大概的原因我已经知道了。我现在要去做的事,不过是将欠下的东西补上,之后再……”
陈安瞥了眼身边的迟疑了一下,微微吐气一次,不知为何不再说什么了。也不介意,依旧清清冷冷的跟在陈安身边。
迷途竹林蛮大的,如果不飞,以妹红和慧音住的屋子为起点按正常的速度走出去也得几个小时。
陈安现在的身体不行,走不快,这个时间翻倍了都嫌少。
其实准确的来说,陈安的身体在还没有出永远庭就已经不行了,要不是靠着意志力强撑,这身体早就该在路上死去了。
但陈安对此似乎并不着急,从一开始就都是不紧不慢的缓缓前进。又走了大约十来分钟。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跟着停下,奇怪的看着陈安。
“怎么了?”
陈安挑剔的瞥着身后散乱的秀发。
“这个……唔,我有点强迫症,一路上发现你头发似乎蛮乱的。那个,不如继续上路之前让我先帮你把头发弄好?”
哭笑不得。“都这种情况了,你还有心情给在下梳头?神经未免太粗了吧?”
陈安无赖摊手。“强迫症嘛。”
“强迫症,你这是有毛病才对。”
瞪了陈安一眼,但他却没有反应,还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不放。这让明白,要是不让这个突然说自己有强迫症的家伙梳理好自己的秀发,肯定是不能继续前进的了。她无奈的吐息。
“明白了,让你梳就好……可恶!当初变小的时候也就算了,为何在下现在这样还得要你这家伙梳头啊。”
“哈哈,谁让你这家伙是个没人照顾就活不下去的八亿岁呢?天生注定别人收拾你的命啦。”
“何等失礼之语,你这家伙——欠揍吗!”
“——好凶!不会大爷才不怕你这八亿岁呢,这里可不是外界,没书让你……啊咧!?十分抱歉,请大人大发慈悲,我这个可怜兮兮的病人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原本还想大肆嘲笑一下,以此让处境凄惨的自己获得一点安慰。但这个阴暗的想法却在手上多出来一本超厚的、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书后被无情的打碎了。
这只死八亿,居然随身带书,有病啊!
心里怒斥着似笑非笑拿着书无声恐吓自己的,毫无节操的怂了的陈安当然不敢流露出一点不满。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陈安腆着脸陪笑。
“冷静冷静。大人,看在小的这么帅的份上,你务必冷静,千万高抬贵手,别对我的帅脸下手啊。”
瞥着一个劲陪笑,笑容掐媚的让人恨不得给他脸上来一拳的陈安,不禁叹气,同时手里那本厚的让陈安胆战心惊的书也消失了。纤长的玉指点了点陈安的额头。
“你这家伙能稍微有点脸吗?还帅脸……见鬼,求饶的时候还这么自恋,真的突然有种想直接打死你的冲动啊。”
“什么自恋,我那是诚实!”
威胁消失了,陈安立马嘚瑟了起来,恬不知耻的右手指天摆了个自认为帅气的姿势。
“天下第一帅的男人,讲的就是大爷我明白吗!”
“……”
被陈安恬不知耻的态度击败,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消失的书无声的在手里再次出现,面无表情的盯着陈安。
“算了,为了防止今后被恶心到,在下还是把你打死好了。”
“——请务必不要!”
上一秒还得意忘形的嘚瑟,下一秒,陈安就已经志气全无的弯腰求饶了。
当然,要不是身体不允许,看他盯着大腿贼兮兮转来转去的眼睛,有可能求饶就不是弯腰,而是直接抱上的大腿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点,身体僵硬了两秒。看下意识的身体反应应该是想后退几步,但不知为何,最后还是停留在了原地。
“真是的,在下开始还以为你会转起就跑,然后一边跑一边骂在下呢。好了,赶紧别装模作样,也别打什么小心思了。在下的腿不会让你轻易的抱上的。”
“我倒是想,可问题是跑不动啊……见鬼!居然知道我想抱大腿,果然,是小五派来的间谍吗。”
心里嘀咕着,陈安潇洒的直身,然后身体一下僵住,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也变得更白了。
“又怎么了?”
对于没好气的询问,某人泪流满面。
“忘了身体不行,装帅过头,腰、腰扭了。”
“……”
惊呆了,接着就噗嗤一声笑了。
“为了装帅把腰扭了,这种令人发笑的蠢事还真是有你这的风格呢。”
“你才蠢呢!愚蠢的八亿老太婆!”
恶狠狠的瞪了眼即便被骂八亿岁也依旧笑的开怀的,陈安揉着腰总算是缓过气来了。
——其实腰根本没扭着,陈安骗的。要不然别说腰扭着,就是腰断了他也不会有反应的。
肩膀、腹背、内腹叠加起来的粉身碎骨般的痛楚几乎已经毁灭了感知,已经不能……更痛了。
解下身上补得破破烂烂的袍子,裸露出缠在身上的厚厚绷带,陈安将其铺在了竹林的落叶之上,同时发出了抱怨。
“见鬼,也不知是哪个没手艺的家伙给我补得袍子,补得这么烂,手艺真是太差劲了。”
说着,陈安突然瞥了眼。
“,你知道是哪个家伙的手艺那么差劲吗?”
毫不迟疑的说道:“铃仙!”面不改色,说的好像真的一样。
“铃仙?不会……”
“——梳头!”
丝毫不给陈安多问的时间,板着脸果决打断他的话后就转身利落的在铺在地上的袍子上坐下了。
“让你拿书吓大爷!”
在看不到的身后,陈安贼笑一声,从怀里拿出木梳跪坐在了身后。
给梳头是件非常简单顺手的事,毕竟在外界陈安也给她梳了近一个月时候的头发了。就算现在的再也不是在外界时的幼女形态,但那一头长长的银发却是没什么变化。
唯一感到麻烦的,也只不过是得在让人窒息、身体僵硬粉碎的剧痛中细致的帮把一帘银发结成一条美丽的大麻花辫罢了。
“嘿嘿,搞定。来,拍个照做个离别前的留念先。”
稍微花费了些时间,陈安总算是将那条大麻花辫给结好了。满意的一个响指,然后将那条大麻花辫一甩令其落在的胸前。陈安不给反驳的时机,迅速的拿出手机身体前倾勒住她的脖子,就好像曾经在外界时那样,和脸贴着脸对着镜头微笑。
咔嚓一声,竹林里,朦胧的月光中,微笑的男人和清冷的女子贴着脸的一幕被成功定格了下来。
“哎呀哎呀,不愧是大爷,拍照的技术果然无可挑剔。嘛,有些为难呢……算了,比起那张一脸嫌弃的幼女,还是这张长大的,漂亮又成熟,表情自然清冷没有一点嫌弃的照片更顺眼。决定了,新的壁纸就是你啦!
,纪念品已经到手,接下来的路就不用你送啦,大爷先走一步咯。”
三两下将新的照片替换成新的壁纸,陈安开心的将手机偕同地上的袍子收回,和站在那拿着辫子打量的招呼一声就要走了。
“——等等!”
拦住了想走的陈安,眯着眼盯着他。
“谁告诉你,在下出来是为了送你了?”
“哎,不是吗?那你跟着我干嘛?”
陈安错愕的歪头。微微一笑。
“当然是为了……和你走啊。”
一刻惊愕的沉默,陈安一言不发,毫不犹豫的转身换了个方向走人。他心里愤愤不平的牢骚。
和他走?开什么天大的玩笑啊!他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居然还和他开这种玩笑,真是太过分了!
看着陈安快步离去的身形,微微一笑也跟了上去。
……
忍着痛在竹林狂奔试图甩开身后的,却发现一点作用也没有。终于,陈安再也忍耐不住,停步转身怒视。
“够了!我都跑了那么远了,你这只八亿岁还跟着我干嘛?赶紧给我走人,回你的永远庭去啊!”
“无须用那种失礼的话激在下,无用的。在下决意跟着你是不会改变的。”
“我去!拜托说无用的时候别拿书打脸行吗?混蛋,大爷已经快死了啊!”
“失误,在下原本是想拿小刀的。”
“……”
避开不动声色拍过来的书本,陈安差点没被她的解释气死。
“还想用小刀,你这八亿岁果然是嫌我现在还不够惨想让我更惨吗?”
“唔,反向意思。”
反向意思?
陈安愣了愣,反应过来差点没气的一下蹦了起来。他指着,激动的破口大骂。
“你丫骗谁啊!觉得我太惨想让我变得更好,这种好心会出现在你这只黑心的八亿岁身上?你以为我是傻瓜吗!可恶可恶可恶!我只想在这条命的最后时刻还上欠下的东西,你干嘛就一直盯着我呢?
拜托,大人您就大人有大量,放我一条生路吧。要不然辉夜知道了,指不定又给我安上一条拐走她友人的罪行呢!”
说到最后,陈安就差没抱大腿嚎啕大哭的来表示恳求之情了。
本来身体就痛的、崩坏的不得了了。打定主意速度解决事情,然后安心上路。没想到才刚出永远庭就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
后来发现是,以为她是不放心出来送送自己,为了不拂她的好意,加上还想去看看妹红,也就和她一起慢慢走了。
好不容易妹红看完了,又好心的给她梳头做最后饯别,没想到居然又被跟上了。
什么跟着自己走,拜托,就是找借口折腾他也不要用这种无稽的理由啊!直接说‘我就是想折腾你’这种话不是更好吗?
要不是怕瞬移走了之后追去红魔馆,或者事后在幻想乡找他,陈安早就闪了。哪里还用得着拖着将要崩溃的身体和在迷途竹林里玩追逐游戏啊?
他发誓!要不是不喜欢动手,更不喜欢和熟人动手,他一定把吊起来打屁股一万下——一万下!
视陈安激动的表现为无物,平静的道:“在下说的是实话。至于是否好心,你也务需多想,因为在下的确不是出于好心才跟着你。跟着你只不过是怕你出事,事后公主后悔。还有曾经在下和你许下的约定罢了。”
“约定?”
陈安愣住了。看着平静述说,清冷的眼眸一直不闪躲与自己对视的,一个荒之大谬的念头突然直冲脑海。吓得后退一步,他愕然道。
“你该不会说,你当初开的那个……我为你死一次,你就把真心给我的那个玩笑吧?”
“玩笑?十分遗憾,在下十分确定当初说这话时在下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说到做到!在那天晚上你遵守了约定,在下自然不会食言。从今往后,在下的心就是你的了!”
“……”
对于平静的表现,陈安无语望苍天,真是差点就要给跪了。
什么遵守约定,那些他认为是玩笑的话早就已经抛到九霄云外了好不好?那天晚上之所以为挡刀,才不是因为那些话,而是因为她是友人,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在面前出事,加上自己的原因这才替她挡刀的。
只是挡了一次,居然就把骗到手,这真是太好了——才怪嘞!
要是以前,对于能把这种高冷的女人骗到或许还指不定会有点沾沾自喜的情绪,但现在什么时候啊!他哪有心情去沾沾自喜啊!
而且这时候让跟着他走,是让她跟着一起去饱受幻想乡所有人的白眼,然后一起去死一万次吗!
开什么玩笑!别说是友人,就算是素不相识,甚至讨厌的人也不可能这么做啊!
眯着眼将陈安对自己说完那些话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她紧紧抿着唇,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怎么,以为在下是在骗你吗?”
我倒希望你在骗我,可看起来完全不像啊。
心里嘀咕着,陈安勉强挤出高兴的笑脸。
“不是不是,只不过我觉得吧,就算当初我替你挡了一次攻击,你也不应该就这样轻率的下这种决定吧。你看看,我现在活的好好的,可是一点事也没……咳咳。”
拍着胸想做一个信誓旦旦的表现,结果一不小心似乎是牵动到了内脏,反而咳嗽了起来。
斜瞥着陈安,上前轻轻的拍着他背,帮助他减缓咳嗽的痛苦,同时没好气的呵斥。
“所以说,这就是你说的一点事也没有?”
“那个……那个,啊哈,别在意那些细节嘛。”
贴近身体,说话间带着馨香的呼吸喷吐在脸上,要是换做往常还好,可现在这种情况真是让陈安感到十分不自然。干笑着让自己尽量小动作的远离,怀着某只八亿岁说不定是脑子突然进水了,抢救一下或许还能抢救回来的念头,他试图抢救一下。
“不过无论怎么说,大爷这不是还没死吗,不如咱两一拍两散,你回你的永远庭,我走我的找死道,我们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苦口婆心的劝着,甚至为了怕她真的脑子进水一根经、死不悔改的赖着自己,陈安一咬牙一跺脚,怀着悲愤欲绝的心情开始自黑。
“你也知道,大爷我懒散又胸无大志,长得不帅还死皮赖脸,性格恶劣且死不正经,花心也就算了,还喜欢四处调戏别人……你说说,像我这种人渣至极的败类哪值得你高高在上的月之贤者——八亿……啊,不对,是八意思廉大人喜欢啊。”
在说到自己长得不帅时,陈安差点没忍住给自己狠狠一巴掌,然后大骂“让你丫说谎!让你丫说谎!你这天下第一帅居然敢说自己不帅,是在嘲讽鄙视天底下其他全部没你帅的男人吗?”这样的话。
但为了让脑子进水的赶紧恢复正常,也只好把实话打死吞回肚子,心里流泪的继续自黑了。
一口气黑了自己一大串的话,陈安才满怀期待的看着。
“怎么样,是不是突然有种把面前这个败类扔一边去,然后赶紧走人的想法?”
愉快的笑了。“第一次见到你说自己坏话,还真是令在下感到风趣呢。”
“……”
一见笑了,还笑的那么开心,陈安就知道以自黑糊弄她,然后让她赶紧滚蛋的抢救失败了。
白白黑了自己那么久,结果却是这样,陈安不免有种灰头土脸的郁闷。
但打不死,才不烂,不作不死的陈安就是那种性格顽强、目标坚定的男人。说抢救脑子进水说看上自己的,让她恢复正常,那就得成功抢救脑子进水看上自己的,让她恢复正常,不成功不放弃!
所以,郁闷了两秒,他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继续抢救。
“啊,我这种货色真的不该入你的法眼。你和我说,你觉得我哪点好,我去改,我马上成吗!”
“你这家伙哪里好……”
突然皱起了眉,上下打量着陈安,在他期许的目光中,她遗憾的摇头。
“对不起,在下并不知道你身上究竟有哪里好。至于为什么你能如在下的眼,大概因为……你是个男人吧。在下,不喜欢女人。”
所以说,想要让你恢复正常,大爷得先变成女人!?
想到这里,陈安真是差点没忍住给一本正经的一记老拳,然后再来一套组合拳,最后再直接一巴掌把打失忆,然后啥口水也不用浪费,直接让她滚蛋就好。
说他没有闪光点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调侃他,还真是欠揍呢!
当然,除了被调侃的怒火外,同时欲哭无泪的心情也在心底滋生。不,不是欲哭无泪,而是真的想对天大哭三声。
油盐不进,水火不侵……天呐!到底造了多大的孽,他这个天下第一帅才会惹上这种难对付的女人啊!
难道就不会学学蕾米,三言两语就能哄得团团转吗?难道不知道,只有像蕾米那种威严满满的好耍笨蛋,才是最遭人喜欢的吗?
见鬼!月之都的女人难道都这么难对付吗!?难道不知道,这种难对付的女人光有月之都那个夜……哎!?等等!月之都!?
欲哭无泪的陈安灵光一闪,突然有办法让进水的脑子恢复正常了。
在月之都,她的两个徒弟,绵月姐妹可都是他的妻子。
“喂!别再对大爷抱有不轨的心思了,因为大爷可是你徒弟的驸马!驸马,驸马明白吗?那可是夫婿的意思!
难道身为师匠,你还想抢自己徒弟的丈夫吗?哈哈,顺便告诉你,大爷我可是一脚踏两船,把你的两个徒弟都骗到手了哦。”
这样说,虽然很可能被盛怒的一巴掌打死,但毫无疑问,这番话说出来后,肯定能恢复清醒,到时候只要在她没发飙之前赶紧溜,肯定能解决这件事的……呃,大概。
抛却最后莫名出现的不自信想法,陈安自信满满。
对,只要待会作完死速度溜,一定不会有问题的。至于事后会不会死……哎哟!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还是抓紧让甩了自己吧!
心里给自己打气,就在陈安准备说出自己脚踏两只船,而且两只船都是徒弟这样的大实话来让发怒甩了自己时。一直笑眯眯看着陈安折腾的突然有了举动。
只见她忽然上前一步,然后在陈安惊愕转向绝望的目光中踮起脚,用嘴唇和他的嘴唇碰在了一起。
当然,两唇相贴只是纯粹的相贴而已,纯洁的不能再纯洁!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占大爷便宜!?”
两秒后,当退后,陈安这才满脸绝望的指着,情绪激动的说了半天你才总算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被亲了——完蛋了,甩不掉了啊!!!
“占你便宜?否决。在下只不过是想让你收起拙劣的把戏罢了。在下说了,在下说话算话,无论你怎么说,在下也绝不会违背约定的。”
冷静解释着,对于陈安目瞪口呆的反应,嘴角忍不住愉快的上挑。同时无所谓似得补充。
“至于之前的事你也不必在意,只不过平常的身体接触罢了。”
“平常屁啊!”
对于故作淡定的补充,陈安的怒气值都快要爆表了!
“占了大爷便宜,居然还敢说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你这只八亿岁是欠揍吗?!”
破口大骂教训了一阵,老练的陈安展现了他的变脸技术。脸上怒气突然消失,他一本正经的点头。
“嗯,之前的确只是正常的身体接触。所以说咱两什么也没发生。再见!”
说完这些话,陈安决绝的转身就走——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先别提就这样走了之后,会不会追上来打死他。就算不会,从的举动了解到她决心的陈安也不可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所以在说出那些话之后,陈安不仅没走,反而上前拥住了。蓦然被人拥住,没有丝毫心里准备的全身顿时僵住了。
陈安察觉到了这点,不由一笑。
什么嘛,看之前那种态度,还以为真的什么都不在意,这不还是有正常女人该有的反应吗?
心里嘟囔着,他声线柔和的开了口。
“。”
“你想作甚?还想继续之前那些令人发笑的举动吗?”
惊诧的扬眉,显然陈安突然变得良好的温柔语气让她有些感到吃惊。而对于自己被陈安抱住,开始虽然有些愕然,但很快就平静的接受了。
毕竟害羞这种情绪,在她身上还真难看见。陈安微笑着摇头。
“不,我只是想和你道谢罢了。”
“嗯?不必了。你之前已经谢过了,而且在下不需要你的感谢。”
既然已经决定遵守约定将心交给陈安,自然也不会需要他的感谢。当然,就是没交,她也不需要。
“是吗……哈哈,我想感谢的不是那个,而是想谢谢你帮我补了袍子而已。虽然补得不如不补,不会还是十分感谢啊。”
“——你这算感谢!?”
“哈哈,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啦。反正你只要明白我很感激就好了。……啊,原本不想那样的,连魔理沙都没那样。不过……呐,,还记得当初我们在外界下棋时的赌约吗?”
陈安爽朗的大笑,说着没听懂的话同时突然提起了一件都快要忘记的事。微皱着思考一会,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那个下满一百场,输多的人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那个赌约?”
“对。那个条件本来只是开玩笑的,但现在我想还是用了吧。啊……别恨我哟。”
“你这家伙,说着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啊?”
“莫名其妙吗……啊,没什么啦。只希望你记住我这个条件。别恨我哟。”
陈安微不可察的吐气,接着松开后退,同时手指竖起抵着额头,对她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一切结束之后我一定上门负荆请罪,到时候别说收下你的真心这种好事,即便你想做其他的我也任杀任刮。但请记得我们的约定,别恨我,千万别恨我哟。”
不祥的预感在心中滋生,瞪大眼睛想要质问什么,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为何已经不能动弹。
可恶!是在刚刚抱她的时候动了手脚吗?
视线在朦胧,意识在模糊,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刹那,身体软倒进某个宽厚的胸膛时,怀着疑问的发出不甘的愤怒喊叫。
“——陈安!你这不守信的混蛋!!!”
“混蛋吗……啊啊,的确很适合我呢。不过即便我是再混蛋的混蛋,我也不想让你跟着我受苦哟。”
自言自语的说着,陈安横腰抱起昏倒在怀中的,一步一步的踏进不远处出现的微光,然后消失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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