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赶集
当晚，苏婉正在书房思考如何能带动周边村子消费时，陈元找了过来。
“我有事想要和你说。”
苏婉看到陈元面色严肃，想到了之前两人关于法治的谈话，便让一旁发呆的妍画去门口守着。
“现在可以说了，是文章写好了，还是出现了新的问题？”
屋内只剩下两人，苏婉看向陈元，等着他向自己提问。
“不是文章的事。”陈元有些无奈，坐到了苏婉对面。
“嗯？”苏婉不解地看向陈元，等着他解释。
“是…这件事说来，有些尴尬。”陈元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觉得你的另一个婢女，书晴，她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她像是在监视我一样，每次你出门的时候，她都会以各种借口出现在我面前，一会儿是磨墨，一会儿又端茶倒水的。”
“其实，我也有她在监视着我的感觉。”苏婉之前的记忆也随陈元的话而复苏，“她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是她一个人的问题还是你的婢女都是？”陈元向门外看了一眼，透过门看到了妍画挺直的腰背，并没有想要偷听两人谈话的迹象。
“只有她。”苏婉摇头，仔细回想了一下，“妍画就不会，她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你说，会不会是…”
苏婉与陈元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苏德正。
“是苏德正派来的，他应该是不放心苏婉，所以加了一重保障。”有了怀疑人选，就很容易倒推动机。
“万一不是呢？”陈元心中也如此怀疑，可两人没有证据，还是要分析分析别的情况。
“书晴是苏婉带来的陪嫁，应该不会为别人做事。”苏婉皱眉，思索一会后计上心头，“是与不是，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怎么试探？”
“你之前不是说苏德正想要海外贸易，这事有没有确定？”
“还没有，后来有几家也想要名额，拖到现在还没有确定。”陈元摇摇头，县衙内分为几派，关系林立，有些事情并不是他一人能决定的。
“那就好。”苏婉眼中划过一丝狡黠，“你给她一些错误信息，然后等着看苏德正的反应就行了。”
苏德正想要海外贸易，陈元只要让书晴看到苏德正已经成功获得名额。如果苏德正和书晴一直有联系，过一段时间，他自会登门询问进度，如果苏德正一直没有来，那就说明两人之间没有联系。
“那如果书晴没有往外传消息，苏德正还是来了呢？”
“从他的语气判断啊，他知道名单和不知道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书晴的事就这样商定下来，虽然其中还有不妥之处，可这是目前为数不多的不惊扰书晴还能查清楚的办法。
苏婉到小河村庄上时，刘嬷嬷已在门前等候。
“娘子，您可赶上饭点了。”经过上次的见面，刘嬷嬷与苏婉之间亲近了不少，言谈间也多了几分随意。
苏婉也很高兴，刘嬷嬷不再拉着她回忆过去。而且她能感觉到，刘嬷嬷将她视为家人而不是主人。苏婉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后，已经没有再体会过这种感情。
吃完饭后，苏婉拉着刘嬷嬷将自己的疑惑都告诉了她。
“嬷嬷，家中在哪个季节常换衣服？”
“娘子怎么问起这些？”
苏婉将自己在做的事情告诉了刘嬷嬷，她听后，也很赞同苏婉的想法。
“娘子和夫人一样心善，农家的衣裳在夏日会换得频繁些。夏日天热，下地干活出的汗就多，衣裳浆洗几次，就会发硬，不好穿了。不过，家中贫寒的也顾不上这些。还有冬衣，上次也与娘子说过，只是冬衣穿到第三年，再加棉花也不暖和，有人会重新做，也有人会用新棉替换旧棉，只是比不上新衣暖和。”
刘嬷嬷说完这些，又对苏婉补充道：“娘子在县内做生意，还不如到村头集市卖去。”
苏婉听到刘嬷嬷的话，想起来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村中集市，没有庆安县中那么大的规模，种类也不如县内繁多。庆安集市上售卖的都是茶叶、酒水、瓷器和小吃等，还有一些玩乐的摊位。村中集市则不同，交易的大多都是些农家用品，如农具、种子，还有衣裳和日常用品之类的物品，价格比起县中自是便宜不少，还可以以物易物。
“集市每月十五都在村头开放，周边村子的人也会来，集市上的物品远比县里的要便宜，村子里的人只有在集市上没买到想要的东西，才会进城采买。”刘嬷嬷算了算日子，“后天就要开集了，娘子不妨亲自去瞧瞧。”
后天一早，苏婉起了个大早，换上了带来的家常棉布衣，和刘嬷嬷、妍画一起去了集市。集市作为周边几个村子的主要市场，在赶集这天十分热闹，远远地就听到了人们讨价还价，还夹杂着几位摊主争夺摊位的争吵声。
在苏婉看来，这倒有些像过年囤年货的市场，只不过买卖的物品从菜蔬年货换成了铁犁耕牛。
“娘子，那边还有人在卖早餐。”
苏婉顺着妍画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几人正将包子从笼屉内取出。这里的早餐种类虽不多，可却十分诱人，苏婉稍稍走进，发现有刚出炉热气腾腾的灌汤包，锅中正煎着滋滋冒油的胡饼，旁边还有顾客正等着摊主将鲜香的杂菜粥盛入碗中。
对于心急来赶集没吃早饭的苏婉来说，这些食物就像夜市上的烤串那样诱人。于是，她带着妍画去买了几个胡饼，并要了三碗杂菜粥。
在吃早饭的同时，苏婉也没闲着，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摊位。有些农具都经过精心打磨，虽比不上现代机械化量产的商品，可放在手工时代已经十分不错，在摊前询问的人也比较多。但那些打磨粗糙的农具也没有落了下风，摊前也围着一群人。等到苏婉吃完早饭，进一步观察时，才发现摊主也搞了买一送一，买一个锄头铁犁就送一包菜种，而且正在摊前询问的人，明显能看出手头紧迫。
衣服作为目前的重要考察对象，自然少不了苏婉的探究。比起福旺成衣所卖的衣服，集市上的衣裳料子更为粗糙，价格也更为便宜。也有人单卖布匹，只是同衣服一样，都是自家生产，比不上庆安成衣店里的精细。
苏婉问到具体价格后，发现也就比她的价格少了五文，她心中有数之后，放缓步子，在集市中闲逛起来。
比起一些常规商品，有一处卖灯笼的摊位吸引了苏婉的目光，摊前也不像其他人那样一家人都在，而是只有一个小姑娘在。
“娘子，要买灯笼吗？”小姑娘见苏婉走上前来，连忙询问，眼中充满着希冀的光。
“现在并非年节，村中人入夜极少外出，照明也多用油灯，怎么选在这个时候卖灯笼呢？”苏婉在庄子上住的时候，发现入夜后极少有人外出，经过她的分析，认为一是入夜不太安全，二是想省下些灯笼火烛钱。眼下看到看到独自一人摆摊的小姑娘，不禁有些好奇。
“不瞒娘子说，家中常在年节期间做些灯笼，之前都是在县中卖。”小姑娘不安地将歪倒的灯笼扶正，看向苏婉，“这些都是之前剩下的，下次过节又会出新的花样，只能带到集市上来碰碰运气。”
“家中大人呢，只你一人出来？”苏婉看出了小姑娘的不安与生疏，蹲下身来柔声问道。
“爹爹下地干活了，只、只我和母亲弟弟在家中，母亲让我将灯笼带到集市来。”
原来这姑娘的亲生母亲生下她便撒手离去，她一岁时，父亲又娶了一个妻子，三年前生下了弟弟，她在家中常被继母刁难。苏婉知道后十分不忍，却又不知该如何帮她，只能买下了摊位上所有灯笼，让她早些回家。
苏婉和妍画拿着灯笼去找买种子的刘嬷嬷，走出一段陆后，她突然有了主意。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苏婉脑中划过一个念头，嘱咐妍画带着灯笼在原地等她后，连忙转头去找小姑娘了。
“等一下，等一下。”苏婉叫住收拾好摊位，带着手中银钱准备回去的小姑娘。
“娘子还有何事，是灯笼有问题吗？”
“不是，我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加盟我的生意。”
此时，在苏婉的农庄门前，有两个人等候已久。
“这庄子上也没有人啊。”赵衍朝门中张望了几眼，没有发现人影，“来这里真的能找到人吗？”
“这几天我们已在庆安寻了许久，书坊、茶肆、集市还有前几日的施粥棚内都去过了，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林嘉那天回家之后，翻阅了许多史书、游记和地方志，都没有找到有和苏婉所说相似的地方。他自己苦苦思索也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解决做工时意外死亡，所以，他还是想找苏婉问个清楚。
“来这里也不一定能等到啊。”赵衍等了半晌，眼见日头越来越高，心中觉得这趟估计又要跑空了，“真是奇了怪了，也没有听说哪家娘子刚搬来庆安定居或是自小便在外行走的。”
除了碰运气四处寻人，林嘉也试图在城中筛选出符合的女子，为此还专门去了趟县衙，可还是毫无收获。
“再等等吧，今天村子有集市，说不准她是去赶集了。”
“那为什么不直接去集市寻她？”
“万一她没在，不就跑空了，还是在这里更稳妥。而且，如若她今天没来，问问住在这里的人，也许会有些眉目。”
赵衍看着铁了心要在这里等苏婉的林嘉，也没了主意，找了个阴凉树荫躲太阳。眼看就要到午饭时间了，两人终于等到了苏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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