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
景明秋出席正式场合喜欢穿白西装,整个人气质如兰,清丽雅致。
秦倦来不及像景明秋一样做高定,只能去奢侈品店买了身白西装。
这种素色的衣服与他平时穿的风格大相径庭,但他身材颀长,每一部分的比例都格外协调,不显单薄瘦弱。闲庭信步般走来时,反倒有种外放的强势气场。
沈行砚看到一身素白的秦倦,恍惚看到了景明秋。但唇角还没勾起,定睛一看,就再也无法把秦倦和景明秋混为一谈。
又是这种张扬的美。
沈行砚厌恶秦倦这般毫无保留地绽放,也更厌恶每次都会忍不住对这种直白的美艳心动。
本来他已经决定不再见秦倦,但这几天他睡觉的时候都不踏实,眼前时时刻刻都会浮现秦倦的脸和张扬的笑。
他打算今天就来做个了断,告诉秦倦他不配。
就算是甩人,沈行砚也注重仪式感,特意选了一家vip制西餐厅。
这个餐厅主推法餐,这个包厢则是沈行砚第一次和景明秋吃饭的地方。
那时候景明秋刚获得最佳新人提名,风头正盛,但依旧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吃了几口就要告辞,沈行砚心头再痒,也得忍着。
现在不同,他眼前的是秦倦,不像景明秋那般晶莹易碎,他也就没有必要小心翼翼地呵护。
沈行砚沉浸在自我攻略里,一抬头,发现对面秦倦吃了口最新上来的那道甜品,正跟法餐主厨用法语交流着什么。
沈行砚也有留学经历,但对法语一窍不通。
眼见秦倦和主厨说说笑笑,沈行砚清了清嗓子,打断两人唠洋嗑。
主厨意识到刚才的行为不妥,忙用不怎么流利的华语向沈行砚致歉,恭敬地退出了包厢。
包厢里重归寂静,只有刀叉碰撞的轻微声响,香气熏得秦倦有点头疼,只能吃点甜的来抚慰受伤的心灵。
沈行砚从刚才看他跟主厨聊天就憋了一股火,目光阴鸷地盯着还在淡定用餐的人,手中餐刀在三分熟牛排上恶狠狠地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现在怎么不说话,哑巴了么?”沈行砚冷声质问。
秦倦咽下嘴里那一口芝士,看在美食的面子上还是好声好气地回答:“我以为沈总不喜欢我说话。”
沈行砚又冷笑一声,“呵,我不喜欢你就不说了?”
秦倦:“那倒不是,主要我确实跟您没什么话说。”
沈行砚恨得牙痒痒。
他今天为什么要请这个人吃饭?!
想当年,他的明秋虽然没有吃几口,但跟他说的每一句都引经据典,成语一个接一个,还时不时地冒出几个英伦风味十足的单词。
可这人呢?他只会……他会法语?
沈行砚猛然惊醒一般,问道:“你怎么会法语的?”
秦倦已把魔爪伸向了那道鹅肝,“从小看《丁丁历险记》学的。”
这一点他没有撒谎,他的法语储备很多都来自这部古老的动画片。只不过通过无限流世界的金手指,能够转化成属于自己的语言能力罢了。
沈行砚当然觉得这人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但再跟他计较,就是在自降身份。
他看着秦倦那好像从没吃过这种法餐的模样,又冷笑一声。
笑得秦倦略微倒胃口。
“明秋可不会这样吃饭。”
秦倦懒得跟他阴阳怪气,敷衍道:“嗯,沈总说得对。”
沈行砚一拳打在棉花上,又是不得劲,“你今天穿了这身白西装就是为了勾引我,但光就你这吃相就……”
平心而论,秦倦虽然吃的多,但吃相极其优雅,从坐姿到拿餐具的手势,再到切牛排的手法,都无可指摘。一看就是有良好家教的大少爷才能有这样的餐桌礼仪。
沈行砚突然记起秦倦曾经也是秦家最受宠的长孙,怀疑自己挑刺挑的不是地方。
“反正……就算你穿了他的衣服,你也没有一处像他,更没法与他相比!”
曾经沈行砚说这句话时,都底气十足。但今天却不同,秦倦无论长相还是才能,似乎都没有传言中那般不堪。
秦倦终于肯放下手里的餐具,望向沈行砚,明眸带笑,“所以很感谢沈总专程请我,这个跟景明秋没一处相似的人,吃饭。”
“我,没……我请的是明秋!”沈行砚完全忘了他的初心。
“哦~”秦倦拖了个长长的尾音,“懂了。”
说罢,他脸上的笑容再度融入冰雪之中,微皱的眉心仿佛有化不开的哀愁。连同眼尾那颗多情泪痣,也清冷几分。
只是从神情来看,确实像极了那年的景明秋。
“明秋……”沈行砚总算露出笑容,目含痴恋。
秦倦了解过沈行砚和景明秋的那段“历史”,端起香槟杯,往沈行砚的红酒杯上轻叩出一声脆响,神情还是淡淡的。
“多谢沈总款待。”
沈行砚抿了口红酒,笑道:“这么叫你出来,是我唐突了。”
“沈总好意,我却之不恭。”秦倦懒得费脑子,直接就照搬了系统提供的原书台词,陪沈行砚玩角色扮演。
“别那么客气。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是想去进修,还是接不一样的角色?只要你想,我都可以为你铺路。这次就有提名,明年的此时你定能登上更广阔的舞台。”
“不必了。”秦倦看着一桌子的菜,此刻却只能学景明秋,一样不碰,只无意义地摇晃着香槟杯,“声名于我,不过浮云。”
“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但我只想,”沈行砚朝着秦倦慢慢探出手,“只想在你心里有一丁点的位置。我是不是有点自私?”
“沈总何出此言?”秦倦说完前半句,就戛然而止。
沈行砚还沉浸在刚才的回忆中,眼前就递过来一个怀表。
“沈总,您之前约的一小时时间到了。”秦倦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踏马……沈行砚无法描述他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打飞机打了一半,秘书喊他去开会。
“行……”沈行砚咬牙,“我要续约一小时。”
“续约可以,但是……”
“我知道,是另外的价钱。”
“沈总懂我。”秦倦咽下嘴里的三文鱼子酱才继续道,“但是这回的报酬有点不一样。”
“什么?”
“沈总不需要给我钱,只需要把《敢不敢共赴一场山海之约》的播出档期延后到九月的小长假。”
沈行砚眉心紧皱:“你是不要钱,但改播出时段,可不单单只是钱的问题。”
一档直播类综艺节目的播出时间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它的收视率,也就间接影响了其背后一位位“金主”的收益。
沈行砚手下一个产品冠名了这档节目,只是看着节目可怜随便玩玩的,如果要改播出时间,他需要投下去的钱可不止现在这些。
秦倦保持着淡定的语调,“但如果把《山海》换到黄金档期,我给你带来的收益将远远大于你的投入。”
沈行砚嗤笑道:“你这是在给我画饼?”
秦倦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真诚,“如果沈总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签个协议。如果我带来的收益没有超过你投入的两倍,我就反赔你成本的三倍。如果我可以,那不再另外加码。”
“听上去我怎么都不亏?”
“是的。”
“那我也不需要你赔我那么多。”沈行砚倾身过去,紧盯着秦倦的眼,“如果你输了,从此以后,随叫随到。”
秦倦笑得乖张,“我不会输。记得多投资点食物,否则我没力气营业。”
-
听说金主爸爸下了血本把自家节目提到黄金档播,《敢不敢共赴一场山海之约》的导演那是又惊又喜。
陈导肥硕的身躯在工作室里来回滚动了一上午,办公室里的电话也没断,都是赞助商和记者打来的。
赞助商是闻风而动,怕《山海》有他们不知道的潜力,让沈行砚肯下这种血本,多少想分一杯羹。
记者则都是嗅着腥味来听八卦,但基本都铩羽而归。
毕竟导演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道沈行砚就是他的伯乐,慧眼识珠,挖掘出这档节目的好了?
他就觉得嘛,《山海》就是跟外面那些花里胡哨的选秀综艺不一样。
不愧是他!
-
另一厢,艺星娱乐大楼里,郑卓林正五味杂陈地看着面前的秦倦。
秦倦仿若没有看到他的眼神,自顾自地拿着ipencil在pad上快速勾画,可以看出是一个人物的轮廓,只是非常简约的线条,但却已经生动起来。
郑卓林想不通,他本来是想把秦倦送去吃点苦头,好让这小子回头是岸。但现在《山海》却变成了黄金档,而且因为这个播出时间的调整,而上了热搜,热度居高不下。
这综艺对秦倦来说原本是磨难,现在却成了难得一遇的机会。
“你去找沈行砚了?”郑卓林总算找到条思路。他最近也有听闻,秦倦经常跟沈行砚见面。
秦倦继续手里的画作,人物已经有了神,看上去是个年轻男人,但整张脸都被额发下的阴影覆盖,看不清五官。听到郑卓林的质问,他头也不抬道:“我的私生活好像没有必要跟你报备吧?”
“私生活?”郑卓林用手指敲着桌面,“你是公众人物,还想要什么私生活?而且沈行砚他是对家老板,你这样胳膊肘往外拐合适么?”
“卓哥,你说的我有点听不懂了。”秦倦终于抬起头,露出个为难的表情,“你既然同意是私生活,那就不涉及公司层面的事,又跟他是不是对家老板有什么关系呢?”
“你这……”郑卓林一时没转过弯来。
秦倦把pad收起来,便起身往外走,“卓哥,没事我就走了,明天就要进组。回见。”
不等郑卓林开口,办公室门就被关了个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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