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面目
莫不悔以教导陈术修习轻功的由头，在陈术这里住了几日，她似乎对凡人的世界很好奇，常挑起话头要陈术讲给她听。
陈术挺喜欢与这个直爽的姑娘聊天，莫不悔虽说被莫期视为掌上明珠，全宗哄着，但却不娇纵。
“陈术，那青楼女子为何不反抗，任由老鸨压迫？”莫不悔听着陈术讲他流连花丛所见的故事发问道。
“世风日下，坏人很多的，一个弱女子很难靠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的。”陈术说着，又想起了小老鼠，不知道小老鼠过得好吗，在何处。
“欸，莫姑娘，你可知道你们宗里有一人名曰池嘉？”陈术问道，莫姑娘自小在灵音州长大应该对回音宗的弟子了解更多。
“什么？池嘉？是那个幽都督主。”莫不悔凝眉道，“那个混蛋老是放任他们宗里的人来扰乱回音宗，大师兄前几日还被那混蛋伤了，现在……”莫不悔控诉着。
“什么？”站在树杈上的陈术跳下来，池嘉是幽都督主！怎么可能，“你确定是一个叫池嘉的吗？黑衣黑发？”
莫不悔听出异样：“整个修仙界，何人不知幽都督主池魔头，许是有些人避讳他的名姓，嗨，提起来就生气，怎么？你与池嘉认识？”
莫不悔也隐瞒了些，池嘉与她是有些亲戚的。
那日池嘉潜入回音宗，溜到自家大堂之上，对着自己一顿讥讽。
“莫不悔，你知你父亲为何给你取这个名吗？”池嘉一手握着绳结，绳结另一端绑着莫不悔的双手。
莫不悔此时被池嘉绑着双手负于身后。一边暗骂着守界的弟子疏忽让这疯子溜进来，一面想着脱身的法子。
“你倒长得挺像你娘的。”池嘉悠悠说道。
刀子一样的眼神在莫不悔脸上划来划去。
“我娘？你认识我娘？”莫不悔自从记事以来从没见过自己的娘，爹爹跟她说，娘亲变成了山峰上的桃花，变成神仙去天上了。
瞧着莫不悔惊喜的面孔，“你娘？你娘还不知道多后悔生下你呢，还叫不悔，哈哈哈，真不要脸，跟你爷爷一样，你爹，他就是个该死的骗子。”池嘉眼神愤恨，手里凝起的灵力隐隐散发着红光。
莫不悔心里一惊，“你说什么，你个疯子，快放了我！”莫不悔抬脚踢向池嘉，却叫池嘉侧身躲过。
“大胆！敢擅闯灵音宗！”莫期轻功飞近，一拳打在池嘉胸口，池嘉被打退十几米，手中仍紧握着绳索。
“哈，老骗子来了。”池嘉笑着把绳索另一端的莫不悔抛起，趁着莫期接莫不悔的当头，飞身闪出大殿。
莫不悔休养了几天才能出门，她缠着父亲问那个魔头说的是什么意思，都被莫期慌慌张张地搪塞掉了。
直到前几日，自己被路昌绑架，以为能再次见到池嘉，没想到……
莫不悔思绪飘远，没注意到陈术越来越难看的神色。
陈术此刻手脚冰凉：池嘉是幽都督主，那个魔头。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莫不悔看陈术神情不太对。
陈术抬头，秋天了，桂树上生者小小的绿色桂花花苞。
“没什么。”
莫不悔待了几日便要离开，回音宗里不见了大小姐怕是要开始到处找了，她从未离开回音宗这样长时间。
这日，莫不悔给陈术留了封信，便离开回回音宗了。
宅子里又变成了只有陈术一人，他的轻功大有长进，丹田里的小球也能飞起来了，莫不悔不懂怎样调动灵力，陈术只能自己一个人慢慢摸索。
回到回音宗的莫不悔在宗门的小路上碰到了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穿着粉色裙子，正蹲在路边哭，哭声惊天动地，吓得别人都不敢靠近。
莫不悔想不注意到都难。
莫不悔上前，摸摸女孩的头，“小姑娘，怎么了呀？”
那姑娘抬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莫不悔递上帕子，给她擦净。
“没…没什么…”
莫不悔这才看清女孩的长相，像个无骨的面团子，脸颊通红，眉毛淡淡的，细细长长。
莫不悔忍不住摸了摸小姑娘眉毛。
“你干什么？“小姑娘问道。
“啊…”莫不悔感觉自己像个变态，脸嗖的红了，”没什么。“
莫不悔陪那女孩在竹林里坐了许久。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开口。
“莫不悔。”莫不悔开口，撇头看向女孩乱糟糟的头发。
“你呢？”
“宁欢。”
“你头发怎么了？“
“跟人打架了。“
“所以……是被打哭了？“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我…我…我…想我父…父…父亲…哇啊啊啊“竹林里传出震天的哭声和莫不悔焦急的安慰声。
莫不悔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女孩，哭得惊天动地，中气十足，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想搂在怀里，揣在手心里，保护起来。
这天陈术正在打坐，他试图将灵力调运到手掌，池嘉当初好像就是这样做的。
门被轻叩了几下，打开门，是莫不悔的笑脸。
“陈术，我将你的事跟我爹爹说了，他说可以让你再做一次测试，进灵音宗。”莫不悔看起来很兴奋。
陈术似乎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瞧着莫不悔，跟在莫不悔身后的是宋水，看来他已经从寒冰森林回来了。
陈术收拾了下东西，给陆一和罗兰留下一封信，便跟着莫不悔宋水走了。
自己摸索太难了，进了回音宗，至少有人指点。
只可惜看不到这大桂花树开花的样子。
陈术也不确定自己的灵力是否恢复，宋水走在自己右侧，莫不悔在前面走着。
“宋兄。”陈术朝宋水打声招呼。
“嗯。”宋水还是神色淡淡的。
陈术抿抿唇，“前些日子我将轻功修习的差不多了，虽说不算多好，但也够用了。丹田里的小球我昨日能调动了，只是有些吃力。”宋水闻言点点头。
“宋兄，我想请你帮我看看我的灵力如何，我之前有一个……旧友，他曾帮我测过灵力资质。”
宋水闻言，淡淡笑了，“陈兄，我能力不足，这测灵力修为的本领只有宗主那样的修仙者才能做到，你哪位旧友想来必是世外高人了吧。”
陈术微怔，也许吧，死池嘉，臭骗子，说不定就是一直在糊弄自己呢。
莫不悔带着陈术径直走入回音宗大门，守卫们见是小姐，便不敢阻拦。
陈术径直进入大殿，大殿上只有一人，宋水没跟进来，在大殿门口对陈术略一点头，便离开了。
大殿上坐着一个白衣中年人，不过三十几岁的样子，两鬓染霜，剑眉入发，目光凌厉，就是莫期了。
“大——痴情种。”陈术想着，竟敢径直面对莫期的目光，莫期冲女儿点点头，示意她到一旁站着。
陈术行礼，“莫宗主。”
莫期点点头，“陈术，是吗？陈国公陈将军之子。”低沉的声音响起。
陈术点点头，他不觉得自家老爹的身份能给自己带来便利。
莫期点点头，从高处一步步走下来，示意陈术向前，陈术照办。
莫期撩开袖子，将手掌贴至陈术身前一指的位置，陈术感觉身前像被灼烧了一般。
“稳定，中等，你资质不错，不过……我也不好坏规矩。”莫期沉吟一阵后缓缓说道，低沉的嗓音中是不可否定的坚定。
“爹!”莫不悔的声音响起，“你方才不是这样说的。”
“莫姑娘，莫宗主这般安排陈术已经感激不尽了。”陈术朝莫期作揖说道。
莫期点点头，嗔怪地看了眼自己的女儿。
“你放心，若是以后你有什么功劳再安排也不晚。”莫期说道，脸色缓和了些。
“不悔，休要胡闹。”莫期摆摆手，又转过头来面对陈术,”我听不悔说，你在连城灵力冲出体外打倒了四十余小石人？“
陈术点点头。
“灵力爆炸只有打通灵根的人方才能做到，不知是何人帮你……”莫期带着探究的眼神看向陈术。
陈术摇摇头，没人帮自己打通灵脉，除了……池嘉，不过池嘉那日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陈术都还不明白，此时还是别跟池嘉扯上关系比较好。
莫期接着问道：“你与宋水是如何相识的？”
陈术抬头道：“过连城时，遇到同行的。”
“哦？”莫期捋捋胡子，宋水去连城做什么。
“你与他交好的话，倒可以让他教导你一些，宋水这孩子，能力远比表面上要强。”莫期面上依旧浅笑着，露出慈爱。
陈术看在眼里，心中却隐隐不安。
“孩子，不悔被劫那日，你说你躲在暗处瞧见了路昌？”莫期再次开口。
“是的。”陈术对上莫期的眼神。
“那路昌没发现你？”路昌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多疑难缠，陈术运气这么好，能在路昌眼皮子底下溜回来。
陈术还在想着宋水的事，只是嗯了一声，不再声响。
宋水在边城边界收买烟畸，就是为了蹲守来往连城的人，现在看来，宋水的举动并非莫期指使，那宋水是为了什么。
两人心思各异，客套了几句，莫期便要莫不悔带宋水离开。
莫不悔带着陈术走出大殿，安慰道：“陈术，你别难过，以后爹爹定会给你找些差事的，到时候再安排进回音宗也省得旁人说闲话。”
陈术点点头，俏皮道：“多谢啦。”
莫不悔看陈术没有不满，笑着问：“你想住在何处？不如跟宋师兄一处吧，你们两个人认识，以后也好相处。”
莫不悔带着陈术在山上转了一圈，回音宗建在半山腰上，清晨犹如仙境，薄雾萦绕。
宋水住在最偏僻的一处房院中，这倒挺符合宋水的性格。
莫不悔介绍着练武场，新生大都在那里练习，还有药池，泉塘，丹炉阁，御剑房……
说道最后，莫不悔挠挠头，因着陈术没有新生资格，没办法正式加入到新生训练中，不过，陈术在短短时间内能够学会轻功。就比新生强很多了，以后还能找宋水指导。
宋水虽说不喜欢争风头，但能力确实不错，莫不悔说着，前几年宋水还是一个性格孤僻的普通修仙者，今年因着红蛇袭击，宋水才将才能显露出来。
“也可以去找罗师兄，他可有耐心了。“莫不悔笑着说。
陈术点点头算是应下。
待莫不悔走了，陈术收拾妥当自己的房间，才静下心来。池嘉是幽都督主，那么池嘉当初接近自己的事还得仔细思琢思琢，幽都督主定不会是刘丞相的远方亲戚，那他去刘丞相的喜宴干什么，还那么巧救下自己，又在那庙中偶遇自己……
若一切都是池嘉设计的……那如今计划到了哪一步？自己兜兜转转还是进了回音宗，这也是他设计的吗，他想要什么，自己在他的计划中又是怎样的角色。
打通灵根……池嘉在那时就已经料到自己会灵力爆炸了吗，所有的意外对他来说都是规划好的情节吗？
陈术头又开始痛。
转眼已经入夜，陈术看宋水没回来，便不再等，明日再告诉他自己要跟他做邻居吧。
陈术想着，回到房中掩上房门。
突然，什么东西飞过，桌上的蜡烛灯灭了，似乎有人从窗外跳进来，陈术心惊，什么人敢夜闯回音宗？！
还不等陈术有所动作，一只手捂住了陈术的嘴，陈术随即停止动作，脖颈上贴着一个冰凉的东西——这人想要了自己的！
陈术深吸口气，身后突然贴上一个温热的身体，陈术有些恼怒——这人的行为未免太出格了些。
“陈术。”陈术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是池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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