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在事情摆在面前之前，李雯雯以前从未想过，这个世界上可能有一些自己不能用常理推断的东西。
只要一旦意识到这一点，过去记忆中被忽略的点，就都浮了上来。
一切都令她胆寒。
记忆中阳光善良的友人，也许并不如自己所想象的那样，而另一边，也许也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是可以随便欺负的。
复杂的心情持续了很久，久到在看到彭佩瑶的时候，都一片混沌。
但是，当看清对方眼中那伪装出来的热情，李雯雯的心一下子就确定了下来。
她悄悄地拨通了一个存了很久，但是从来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你在胡说什么，”赵珊珊刚接通电话，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迟疑地说着大概她自己都觉得心虚的话：“我为什么要打压赵珊珊。”
“她有什么比得过我的。”
赵珊珊按下录音键，想起这个声音是谁了。
是彭佩瑶。
真奇怪，两个人都没有多少交集，打压自己这个说法，怎么说起？
“你没有必要对我说这种话，”现在说话的是李雯雯：“彭佩瑶，我和你当了三年的好朋友，你做过的事情，你觉得瞒得过我吗？”
“还有，你别忘了，我们之前的聊天记录还在呢。”
长久的沉默之后，彭佩瑶的声音都变了。
那种带着甜美的爽朗消失，带上一丝阴沉：“你要干什么？说什么打压赵珊珊，难道你做了这种事，就非要扯上我吗？”
“这种时候，你不承认也没用。”李雯雯毫不退让：“我在病床上躺了几天，痛苦让我忽然想明白了。我不明白过去的我在做什么，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三年，你对赵珊珊的恶意也许别人看不出来，我看得清清楚楚。就像你说的，赵珊珊比不过你，照理说，你不该这么关注她的。你们两个本来像是平行线，不会有什么交集。她成绩不好，你成绩好；她人缘差，你大受欢迎；她长得相貌欠佳，你却是一等一的美女。甚至于，她笨拙，体育课上经常把自己弄伤，你的网球却能在市里拿奖。”
“我不懂，你有什么要关注她的。而且，这种关注太过不同寻常，很多时候，你让我觉得，你要的只是其他人承认，赵珊珊比不过你。”
李雯雯看向彭佩瑶，发现她的表情难看得几乎让自己有点不认识眼前的人：“关于你的秘密，我说得对不对？”
彭佩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现在非常想离开。李雯雯这次办事不利，在她心中的重要性已经直线下跌，现在又这样咄咄逼人，让她觉得厌烦极了。
不过是聊天记录而已，她面无表情地想，系统可以解决的。一次黑客出手，就可以。
她的系统机械地回答她：“剩余积分不足以抹除所有网络记录与备份。”
彭佩瑶在脑海中尖叫：“怎么会不够？我明明还有两万多积分！”
“涉及关键剧情人物，所需积分数量依据关键度翻倍。”
她忿忿地骂：“你真是个没用的系统。”
“宿主是否选择解绑？如果解绑，目前宿主所获得的美貌与智慧将消失，恢复绑定前的状态。”
“你就只会用这个威胁我了！”她恨恨地说，却始终没有敢再说出更多的话语。
她的沉默让李雯雯心中有数，心底也是微微一松：“我不要别的，只想要一个理由。反正我们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了，我只是想解释一下我的疑惑，难道你连这个愿望都不想满足我吗？”
彭佩瑶阴沉地看她，含糊地说：“对有些人看不顺眼是没有理由的。”
她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应该知道。有些事情我不见得清清白白，你自己也没有比我好到哪里去。这些事说出来，你说别人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目送她头也不回地离开，李雯雯知道，自己与彭佩瑶之间再没有和好如初的可能。
不过，她也不后悔就是了。
将桌上的手机拿起来，倒扣的手机屏幕上正是通话记录。
“所以，你听到了？”她轻声问：“我做不了太多，只能提醒一下你了。”
听到对面说谢谢，声音甚至分外诚挚，李雯雯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烧得慌，脸颊绯红。她曾经头脑发昏做了那么多对不起赵珊珊的事，而对方宽容得让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小人。
“对不起，”她终于将这句想说了很久的话说出口：“过去三年，给你造成了很多的麻烦。”
赵珊珊其实并没有很多感觉。
从小到大，她都一直被人比较，不讨人喜欢地被迫隔离在同龄的人群之外，所以，彭佩瑶带给她的麻烦，她甚至没有太多实感。
但是，有人真心实意地对自己道歉，总是值得高兴的。
“祝你以后好运。”不要再遇到彭佩瑶这样的朋友。
她切断了电话，看向摇摇晃晃的车窗外。这几天她都沉迷论坛无心做什么，如果不是赵大伯强行要求赵父带她一起出来吃顿饭，她大概依旧会窝在家里，尝试练习从论坛获得的各种公用技能。
她一点都不想见到赵琪。
不过，现在倒是觉得，赵琪也不是没有自己的作用。
于是，赵琪久违地收获了一个一见面就上来抱住她的手臂，亲密地和她贴贴的小堂妹。
“啊啊啊！”赵珊珊听着赵琪在心中尖叫起来：“这个死胖子怎么忽然这么亲热，好烦啊啊！”
这让她的唇角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淡笑，旋即就消失无踪，变成一脸的忧心忡忡。
不去管赵琪正在和系统一边骂人一边考虑如何在不崩人设又能吸取气运的情况下甩开她，她贴着赵琪的耳朵，压低声音，表现出十足的担忧是不安：“琪琪姐，你说，真的有人一见面就会讨厌另一个人吗？”
赵琪心中一跳，几乎以为她在说自己，脸上的笑容都收敛了一点：“你在说什么呀，珊珊？”
她借机推开了赵珊珊的手，按着对方在自己对面坐下，给双方保持了一段距离，才关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着赵珊珊难过又不安的模样，她在心底嗤笑，自己长成什么样心里面没数吗，还希望别人对自己好，真是做梦了。
不过……
“珊珊啊，”她惊疑不定地问：“你是不是瘦了点？”
这句话吸引了旁边说话的大人们，惹得大家纷纷看过来。
赵国富仔细一看，顿时大笑：“没错没错，珊珊瘦了点，你看衣服都宽了。哎呀，按咱们老赵家的基因，等真瘦下来，说不定也是个美人。”
大伯娘掀唇似笑非笑：“珊珊和琪琪是堂姐妹，长相总该有点相似。看看琪琪，就知道珊珊不可能难看的。”
赵琪却下意识地路过一抹不安，好像有什么悄无声息地发生了改变一样。她勉强笑了笑，故作亲密地问：“珊珊刚刚准备跟我说什么来着？”
赵珊珊听着她与系统对自己的鄙夷，低下头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脸，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难过：“没有什么大事啦……”她好像是不愿意让大人听见一样，压低声音说：“今天出来吃饭，就高兴一点嘛。”
当然是不可能高兴的，虽然是吃饭，依旧免不了炫耀。
不过这种事，向来是赵大伯大获全胜，时间长了，赵大伯也就习惯于不再关注弟弟与侄女的表现，只顾着说自己的想法：“……珊珊要是考得不好也不用着急……”
“可以的，”一个声音忽然说：“我考得可以的。”
正在与系统商量这次从赵珊珊身上汲取到的气运能做点什么的赵琪挑了挑眉，没想到赵珊珊居然会有胆子反驳。
说了两次，赵大伯才听到，不以为意地哈哈一笑：“那不是更好，老二你就不用担心了。”
他掠过了这个话题。
等到快吃完的时候，赵琪才坐到赵珊珊身边去，握住她的手低声问：“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说吧，我保证不告诉其他人。”
赵珊珊心想总算是来了，低着头拿出手机：“琪琪姐，有段录音，你听一听。”
看着赵琪的表情随着录音的推进而变化，赵珊珊的耳边又响起了她与系统的对话声。
“哈哈哈哈哈哈，运气好就是好！”这是赵琪得意的狂笑：“我还在想那么多人不太好调查，人就自己送到了我面前！那个针对死胖子的，一定是另一个系统的拥有者！”
“可能性很大，女主角对这些系统的拥有者永远拥有强大的吸引力。”这是她系统的声音，带着一股不该出现的急迫：“我们去找到它，吞噬它！”
赵琪按捺住就要爬上脸颊的喜悦，握住赵珊珊的手：“太过分了，那个人是谁？”
赵珊珊歪头看她，赵琪义愤填膺：“我帮你去教训教训她，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可是……”赵珊珊犹犹豫豫：“我们马上就毕业了，她以后也没有机会欺负我了呀。”
“那你受的委屈就这么算了？！”赵琪的声音陡然升高，吓得赵珊珊一个激灵甩开她的手：“不行，珊珊，你这样会被人觉得好欺负的！受了委屈就要打回去，不打回去，那些人永远不知道他们做错了！”
哦，赵珊珊平静地想，那我受了你多少委屈。
“是彭佩瑶。”她说出名字，对赵琪露出担忧的表情：“琪琪姐，我觉得……”
“别担心，”赵琪想拍拍她的手，却发现她坐得有点远，于是放弃：“我一定给你好好出气。”
她急急地离开，与系统商量如何吞掉另一个系统的声音逐渐远去。
赵珊珊坐在包厢里，眨眨眼，面无表情地上论坛发帖：“我身边有两个有系统的人，现在其中一个去找另一个的麻烦了，想吞掉对方的系统。我不想让她吞掉，有什么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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