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卡玛佐兹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她的计划里即使包含上一部分明显看戏搞事成分的操作, 也是手段合理目的明确，正常得让小青有一点点惊讶。
“怎么样？”卡玛佐兹对他眨眨眼，“是不是对我有所改观？”
“啊。”小青大方应了一声, 笑起来脸颊的酒窝让他显得很可爱，“继续保持。”
卡玛佐兹调戏不成，鼓了下脸颊，悻悻地接着讲自己的计划。
徐饮棠在边上看着忍不住低低笑了两声，觉得他们这样的相处有趣又有几分说不出的可爱。
……
“首先，我们需要一位警长先生的协助。”
以卡玛佐兹丰富的基层经验，赛伦斯这样闭塞小镇上的公职人员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比起政府任命更多由镇民内部推举而出，跟镇长富商之类的实权人物交好，在镇上说话很有分量。
赛伦斯镇的查理斯警长并非例外, 也是如此。
天色将明未明之时, 那群来自外乡的恶魔造访了他的房间, 他的妻子就在身旁熟睡着，却对客人的来去一无所知，既听不见查理斯警长激动时大吼大叫，也不知晓查理斯警长辗转反侧整夜, 叹气声要把房间填满。
——“我们郑重发誓，只是和尊敬的警长进行了友好的协商罢了。”
徐饮棠微微笑着, 和直播屏幕另一边的观众互动。弹幕里正在热烈讨论着他们昨晚去找查理斯警长聊了什么, 揣测画风逐渐血腥暴力不可描述。
直到他这么开口解释了, 才排着队地敲下【好叭，老婆说得都对】, 不再纠缠这些细节。
他们包容地看着徐饮棠编瞎话, 颇有几分【我老婆人美心善所以说得都对】的昏君架势, 过了一会又有观众吐槽赛伦斯的山路不是一般的难走，七拐八绕还有一大堆岔路，诚心把镇子藏起来叫人找不到似的。他们原本以为连夜从隔壁镇开车过来还能赶上丰收祭典，现在看来得要明天才能抵达镇子了。
卡玛佐兹眼角余光瞥到这条弹幕，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笑：“这边的路是很难开，你们路边上看到一辆的黑色商务车的时候就是快到了——我来的时候运气不好爆胎了，最后自己走了好几个小时的山路呢。”
说到最后她很有些撒娇的意味，那种有点柔软又莫名强势的语气叫徐饮棠往那边多看了一眼，小青把他的脸扳回来，手握颜料威胁道：“再动我就在你脸上画个大王八。”
徐饮棠只是笑，仰着头任由小青在自己脸上涂涂画画，嘴上说:“那我更想要画小乖的触手……可以画吗？”镇民们自己制作的古法颜料闻起来有些刺鼻，在皮肤上呈现出浓郁艳丽的饱满色彩。
“你说呢？”小青把亮闪闪的金色在徐饮棠眼尾揉开，细碎的金粉落在徐饮棠的眼睫上，又在眼底沉下一缕晨曦色的暖光。
这是赛伦斯镇的习俗，据说这一天恶魔会混入人间，因此镇民们会在脸上身上绘制十分复杂的彩绘，以此遮掩自己的本来面容，仿佛戴上了一张奇异如妖魔的面具，他们相信这样可以欺骗混入人群的恶魔，得到神明的庇佑。
入乡随俗，不管是为了他们接下来的计划还是单纯的给直播观众们增添些观看体验，徐饮棠都被小青按在了椅子上开始进行涂涂抹抹的艺术创作。
不过不同于伊莎提供给他们参考的那些大红大紫的传统纹样，小青在徐饮棠身上更多使用了勾边的金色和白色，反用红色和蓝色沿着血管脉络细细勾勒，在脸颊颈侧位置留下小片裂痕般的纹路，像是白瓷暖玉上一抹沁色微瑕，强调出徐饮棠身上被笑容和好脾气遮掩的强烈异质感。
——他就坐在那里，金色点染描摹过的眉眼温存，楚楚如生，那双眼睛看着你，又没有看着你，犹如石雕的塑像画中的美人，展览柜里只可远观的艺术品，遥远得仿佛相隔一整个世界。
“不愧是我。”小青自卖自夸，对自己的手艺非常满意，又在哼哼唧唧试图模仿徐二宝耍赖的卡玛佐兹脸上大笔一挥，画了一只大乌龟。
卡玛佐兹也不生气，美滋滋地揽镜自照，夸奖这乌龟圆润可爱还有无辜的豆豆眼，不愧是小青的作品。
她说起这些话来又真心又轻佻，小青狰狞笑着扑上去叫嚣着要在她脸上画满王八。
徐饮棠拢了拢半敞开的衣襟含笑看着他们两个闹腾，他自己也说不出这场景为什么让他有些说不出的欢喜，又暗自揣摩着这或许就是观众们口中“磕到了”的心情。
一点点的甜，一点点的雀跃，一点点欲拒还迎互相拉扯的小心思，混合成他第一次看到也从未知晓的陌生情愫，若有若无地在心口勾出些悸动来。
妆容的滤镜下他即使笑着，眉梢眼角也透出几分屈尊纡贵的清冷，叫屏幕前一众粉丝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一声老婆却停在嘴边不敢叫。
呜qaq……
跟他们抢老婆的情敌又要增加了呢qaq……
而另一边的经纪人已经心如止水，麻木而熟练地指挥投放营销通稿，又给自家主播的直播间吸引了一波颜狗，快乐地prprpr舔着主播的盛世美颜，丝毫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要面对什么。
而这一天的直播一开始也十分正常，完全不像前几天又是闹鬼又是死人各种恐怖镜头，放眼望去只有热闹有趣的小镇祭典、淳朴友好的镇民，以及大三角排列组合随意贴贴的养眼美人——卡玛佐兹的魅力并不因为脸上的小乌龟消减半分，反倒在性感之余增添了些俏皮。
所以不要说刚进直播间不知世事险恶的新人，就是从几天前直播刚开始就驻扎在这里的粉丝，也不知不觉放松了警惕，以为这里真的是什么休闲度假直播间了。
【祭典看起来好热闹好快乐哦……那个披萨好好吃的样子……】
【气氛真的好好啊，有些些心动了……】
这般的热闹一直持续到夜色降临，广场上燃起高高的篝火，火焰的气息四处扩散。无星无月乌云密布的深沉夜幕，似乎隐隐昭示着今晚绝不会平静。
天气闷热，篝火又增添了一份热度，镇上的男人们许多脱了上衣打着赤膊，在火光的照耀下展示自己身上艳丽繁复的花纹，长期从事体力劳动让他们的体型大多维持得不错，镜头里一眼看去很有几分原生野性之美。
这样的热闹欢快所有人都情绪高涨的气氛下，就是观众们没有在弹幕里嗷嗷嚎叫让徐饮棠脱一个，镇民们也不会放过他，唱着歌拍着手起哄，很有些不扒掉两件不罢休的架势。
徐饮棠也不在意——他的身材又没有差到不能给人看，大大方方把衬衫下摆从腰封扯出来解开扣子，露出手臂胸口小青努力画了一个多小时的大作，灿金色的花纹在火光跃动下焕彩生辉。
奇异的是他明明露得不少，色气却不过点到即止，那种喧嚣与火焰之中蓬勃涌动着却又无比温存的生命力，更多给予人纯粹而圣洁的，关于美的联想。
上一秒还老婆满屏快乐无边的直播间突然就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几分钟内疯狂上涨了近百万的观看人数，证明了观众们还都是活人，也没有集体掉线。
徐饮棠轻声地哼着关于神明与丰收的颂歌曲调，他知晓再过不久这样热闹和谐的场景就会变成一片混乱恐慌，他既有些期待着那一刻，又享受着此时没有恶意没有忧愁的欢歌笑语，这两种情绪在他心里交缠，令他脸颊涌起醉酒般的红晕。
要是医院里也有这样的祭典就好了。
他想着。
那样崽崽们也可以一起参加进来。他能感觉到藏在宠物空间里的徐小乖也在跟着音乐挥动触手，核心肉块上触须扭来扭去，跳一些只有崽崽们之间才能欣赏的舞。
火光掩映下，还有蝴蝶翅翼洒下的磷粉点点，徐三花的蝴蝶们姿态轻盈而优美，是天生的舞蹈家。
或许真的可以办个祭典……
回去跟余空游商量一下好了。
徐饮棠计划着要不要再请一些客人来，就听见人群里突然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啊，今晚的正戏终于开场了。
骚动从广场的边缘开始，一个哼着赞歌跳着舞的镇民在后退时撞上了什么东西。
“抱歉……”他以为自己撞到了人，一边道歉一边扭头，下一秒所有的话语都变成一声惨叫。
“怪物！怪物啊啊啊啊！！！”
他撞上的哪里是人，分明是一具诡异扭曲的雕像。他一转头正与那头罩下模糊起伏轮廓隐约可见的脸面对面，即使那雕像一动不动，也把他吓得连连后退，接连撞到好几个人，所有人都看见了那尊雕像的存在。
霎时尖叫如病毒在人群飞速传染，镇民们纷纷惊恐地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尊尊人形雕像，惨白诡异可怖至极，只是看着都别扭违和充满痛苦之感，他们恐惧得恨不得扭头就跑，又两腿发软被这骤然巨变吓得不敢动弹。
也正是在此时，燃烧着的篝火猛然炸开，四散飞溅高高扬起的火焰中一尊高大狰狞的恶魔雕像显出了身形，火焰浓烟与黑夜的映衬下它如同从地狱而来，当场就吓哭了不少玩耍的孩子。
“恶魔！是恶魔！”查理斯警长的声音响起，这位老成持重的警长脸色发白，却又露出坚毅英勇的神情，“大家不要害怕！神明在注视着我们！”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周围慌乱的镇民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往他那边聚拢着。查理斯警长昂首阔步走到篝火之前，直视恶魔雕像那丑陋扭曲的羊头，此刻他的背影如此高大，犹如英雄一般。
“我们会把恶魔驱赶走！守卫我们的家园！伟大的神明啊！请庇佑您的子民！”
伴随着他的的高声厉喝，半空中倏然亮起一道白光，所有人都看见一个生着洁白羽翼的圣洁身影自天际落下，化作无数斑斓光点，犹如蝴蝶般蹁跹舞动着，没入站在一旁的徐饮棠身上。
在那般绚烂圣洁的光亮照耀下，那些金色的花纹在他身上有生命一般呼吸着，流淌着，愈发衬托出他眉眼间的淡漠清冷，仿佛高高在上的神明，垂眸时又透出些许慈悲柔和。
恶魔雕像极其惧怕那道光亮所附身的徐饮棠一般，骤然就带着那些人形雕像一同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是神明降临了……”
“神明眷顾着我们……”
听不清是谁先轻声嘀咕了这样的话语，转眼就被风送进每个人的耳朵里，镇民们向徐饮棠投以怀疑又期盼的眼神，又难掩惊恐绝望。
恶魔……那么多的恶魔出现在镇子上……
徐饮棠抬手，阴影里洒落下灿烂的磷光，镇民们只感觉灵魂里涌起一阵暖意，心口突然一轻，不禁更相信起“神明降临”的说法。
查理斯警长清清嗓子深吸一口气，努力摆出自己最虔诚恭敬的态度，向徐饮棠俯首道：“请指引我们，将恶魔驱逐回地狱。”
他一开口，更多人心里的天平倒向了徐饮棠那一边。
种种复杂混乱的思绪涌动下，谁也没注意到卡玛佐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小青又是什么时候藏在了无人注意的阴影里，怀里徐二宝五只眼睛光彩闪烁，撕扯下梦境之中美梦的气息化为烟雾，将其混在风里、空气里，营造出抚慰与治愈的暖意。
妈妈真好看。
徐二宝又吹拂过几个半信半疑的镇民，看着他们在眼神恍惚后露出狂热激动的神情，连不得不跟徐三花打配合的糟心都减少了许多。
它这次做得这么好，还开发了新技能w
妈妈一定会夸奖它的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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