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羞愧

其实大家伙都挺自觉的，吃面掏钱天经地义。但是这两个孩子年龄小，又没人管教，他们只知道每天到这儿都会有面吃。
  虽然似锦姐姐有时会虎着脸，但依然会端面给他们吃。而钱程哥哥一见他俩都是笑嘻嘻地说：“来了呀！马上给你们汤面吃！”
  不管有多少人，钱程一见到这俩孩子总会先烫两碗面，撒葱花儿、香菜末儿，浇骨头汤，他做得一丝不苟。做好后会催着似锦给孩子们端面。
  似锦心里虽然不高兴，但脸上也努力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将面端给俩孩子，叹口气说：“快吃吧！”
  俩孩子端过面总会说：“谢谢钱程哥哥，谢谢似锦姐姐！”孩子们虽然小，但他们知道钱程哥哥和似锦姐姐都是好人，所以他们才会一次又一次来白吃面。
  后来，时间久了，孩子们吃完面会主动帮忙收摊子，还会帮忙捡拾有些乱扔的一次性碗筷，将垭口车站内外收拾得干干净净，这在以前都是钱程似锦收摊后的工作。
  每每这时，钱程都会朝似锦努努嘴，小声说：“瞧，没有一口饭是白吃的，你看孩子们多懂事儿！”
  似锦白他一眼，叹口气说：“帮忙捡几个垃圾，就把你的心收买了？”
  “哎，那你说说，孩子们帮帮忙，我们是不是轻松些？”钱程笑着问。
  似锦拉下脸，没好气地说：“行了！捡个垃圾的力气我还是有的！”她内心那不稀罕别人帮忙的话，到底还是没好意思喊出来。
  钱程知道她心里憋着气，也没敢再多说话刺激她了。其实似锦并不是没有同情心，她只是担心，其他人看到这两个孩子可以免费吃面之后会效仿。
  她只是担心钱程摆摊儿摆到最后，连本儿也亏掉了。为了他这个大善良哥，她真是操碎了心呀！
  她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但后来发生的另一件事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那天，他们卖完面正准备收摊时，大壮的爷爷奶奶踉踉跄跄赶来了，在他们后面还跟着瘦得像麻杆儿一样的小瑞爸爸黄建华。
  “钱程似锦呀，你们别急着走啊！我们来了！”刚到摊前，大壮奶奶赶紧跟他们打招呼。
  “哎呀，这段时间太不好意思了！这两个孩子一个劲儿跑到你们这摊上白吃饭。我先前是不知情的，也是后来听到别人说了，我才知道了这事儿。
  孩子们不懂事，给你兄妹俩添麻烦了！”大壮奶奶一边说，一边抖抖索索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大纸包。
  她小心翼翼地一层一层打开纸包，最里面是一块旧布，旧布里躺着一堆角票，还有一些钢蹦儿。
  只见她用手指头蘸着唾沫，一张一张地数着。数完纸币，她又把那堆硬币也一枚一枚数了数。数完又全部用布包好并捆好。
  “这里一共是二十一块八毛三。嗯，钱可能还不够……可是目前我家里就只有这么多了……钱程呀，真不好意思！
  不过，你放心，等我家小鸡仔秋天下一季谷茬蛋，一准能卖不少钱。到时候我再给你补上！”她边说边将那个包钱的纸包递给钱程。
  “你这是干啥呀！奶奶，你给我钱干嘛呀！”钱程摆摆手躲到一边了。
  “大壮在你这摊儿上吃了这么久的饭，我们不能白吃你的呀！孩子，你在这儿摆摊也要本钱的，我们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孩子，这些钱你别嫌少，先拿着呀！等秋天钱凑够了，我一定……”大壮奶奶讪笑着。
  “哎呀奶奶，孩子就吃了几顿饭，没事的！我不要钱，你快把钱装好！别搞丢了！”钱程把大壮奶奶递钱的手挡了回去。
  “钱程，收下吧！我们小瑞也是在你这儿吃了那么久啊，我真是不好意思，嗯，这……这……是小瑞的饭钱，钱也不够，
  以后等我……我……我有钱了，再补给你！”小瑞爸黄建华也递过钱来——他仅有的10元钱，这可能是他全部的家当了。
  “别这样，建华叔，你把钱留着给小瑞买些吃的用的都行！孩子在我这儿吃几顿饭没啥事儿！几顿饭我管得起，没事儿的！”钱程又把黄建华递钱的手推了回去。
  几个人推让了好久，钱程坚决不收钱，最终两家人千恩万谢地拿着钱返回去了。
  他们走后，钱程不说话，只是笑着看着似锦。似锦望望钱程，羞愧极了，她红着脸低下了头。
  他哥是对的，秀水村村民的素质还是经得起考验的。当大壮奶奶拿着那些分分角角凑了20多块钱硬是要给饭钱时，似锦感到无地自容。
  哎，要是地上有个地缝子，就钻进去算了！真打脸呀！
  当小瑞爸拿出他仅有的10元家当来付饭钱时，似锦已经在心里头狠狠骂自己了。“我真不算个人呀！我就一大混蛋！”
  钱程看似锦低着头不言语，赶紧走过去，将手搭上她肩头，拍拍他安慰道：“没事儿啦！哦！没事儿啦！”
  “哎，哥，你说我是不是个坏人呀？”似锦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哎呀，胡说啥呢！你这傻小子！在哥心里，你一直都是乖孩子，快别给我有的没的胡思乱想了！”钱程笑着用手挠挠似锦的一头短发。
  “呵呵，哥，我也挠你！”似锦也上手去挠钱程的头发。
  “两个蓬头鬼！”他俩互相望着对方哈哈大笑。
  时光已悄然溜走，他俩好像还没长大。
  小时候，他俩也是经常会故意搞乱对方的头发。他俩经常就是蓬着个斗大的头回家的。回家总免不了被各自的妈妈盘问：“是谁把你头发搞成了这样？”
  “是似锦给我挠的！”
  “是我哥给我扒拉的！”
  两个孩子的回答总是让两个妈妈笑骂：“俩淘气包啊！啥时候长得大呀！”
  后来，他们长大一些，还是喜欢互相故意搞乱对方的头发。不过在进家门之前会自己把头发拨拉顺溜。
  现在，他们长大了，但还是喜欢上手故意搞乱对方的头发。这是他们从小玩到大的游戏呀！也许这也是他俩表达亲昵的特殊方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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