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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楔子


许诺一直以为她会平平淡淡的度过整个高中生活,顺利考上大学,然后毕业找一个适合的工作、减轻家人的负担,再然后和大多数人一样嫁给一个“合适”的人生儿育女、相敬如宾的过完这一生……至少,在16岁那年的夏天之前是这样想的。

        许诺笑了笑,端起茶几上的茶水,放在唇边吹了吹,随后小口的抿了一下,氤氲四散的水汽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对面的女子沉默的看着她,缓缓开口:“诺诺,这么多年,你该放下了。”

        许诺的动作僵住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若无其事地放下茶杯,“舒舒,我们现在不要谈这些,好吗?”

        她嘴角扯开一点弧度,笑着说,“对了,我们这么久没见了,和我说说你最近发生的趣事吧”

        唐舒垂放在双膝上的手攥了攥裙摆,“我知你不想提,可我还是要提。”

        “唐舒!”

        许诺加重语气,脸上的笑消失,定定的看着唐舒。

        “许诺!他都已经死了,你为什么就是过不去呢?”

        “他刻意瞒你就是不想看到你这样,你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死气沉沉,过得像个死人一样。”

        “你这样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阿玛阿爷吗?对得起他吗?”

        “许诺,人的一生中会遇到很多的人,他们都会陪你走过或长或短的一段生命旅程,但就像夜空中的繁星不过转瞬即逝,最后能陪你走过岁月长河的,只有你自己。”

        “而洛萧仅仅只是路过你生命短短四年,你难道要因为这四年而影响你一辈子吗?”

        “许诺,你不能这样自私,把自己困在你的世界里”

        ……

        夜幕已经垂下,西方天空的红色的晚霞变紫,变灰,变黑,终于遁去。

        桌上的茶水已经凉透,唐舒也早已离开,人走茶凉,不过如是。

        许诺一直垂眸,保持着唐舒离开前的动作,狭长的睫毛掩盖了她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嗤笑一声,似讽刺似嘲讽,打破平静的夜晚。

        年少时的记忆仿佛一个从时光深处娉娉婷婷走来的姑娘,温柔又令人感伤。

        --他们第一次正式的认识,是一个昏黄的下午。

        许诺离开学校后,骑着她那辆破旧的自行车驶向她打工的地方

        “洛萧,我看你往哪跑”

        许诺路过巷口时,听到声音,下意识的往声源那看去

        只见从幽暗的巷子里,逐渐跑出几个人。跑在前头的少年虽是被追却毫无狼狈之资,反而如耍猴般逗弄身后追他的人。

        余晖下,他柔软的头发折射着栗色的光泽,随着动作在空中和额间肆意舞动,一双桃花眼不时眯起,初看温柔,细看无情。

        他回头,朝他们嗤笑道:“你以为就凭你们能抓住我”

        “臭小子,你不要栽在我们手里,不然,我要你好看。”说话的人脸色凶狠,眉毛下方有刀疤

        许诺隐约看到那人手里好像握着什么,不时折射出银光,再想看清时,就被洛萧的身子挡住

        洛萧对刀疤的话不以为意,目光不经意间和许诺对上,见她愣愣傻傻的样子,吹了个口哨,薄唇轻勾,“妹妹,救救哥哥”

        下一秒,许诺立马脚步一蹬,踩着踏板飞快离开,生怕晚一步就会被恶鬼缠上似的。

        “嘁”洛萧冷哼一声,眼里划过暗芒,又一次,许诺,你真是好样的。

        许诺可听不见洛萧的冷哼,等她拐弯过路口时才敢顺便轻轻撇一眼那边的情况。

        能看见的只是洛萧已经停下,和对面对峙僵持着。

        她收回视线,继续往前看,可脑海中浮过万千心思。

        刚刚那人手上拿的不会是刀吧,不会出事吧,反正之前也碰到过两三次,隔天也都能看到洛萧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学校里,这次应该也会这样吧,可是之前没有人拿刀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为什么老是被她碰到。

        许诺握在车柄上的手紧了紧,刚拐弯就立马急刹车,迅速拨了个110简明扼要说明情况,然后立马拐头,调转方向。

        快到巷口时,许诺停下车,深吸了一口气,抄起垃圾桶边上的空啤酒瓶,护在胸前,正气凛然,大声说道:

        “我已经报警了,识相的都赶紧走,不然,后果自负。”

        安静半响,地上的人再次开始哀嚎

        “?”许诺睁开眼,怎么声音不太对。

        对面哪还有刚刚雄赳赳气昂昂的那群人,只有一群犹如烂泥一般躺在地上,满地打滚、鬼哭狼嚎的人,而洛萧则是依靠在墙壁上,半张脸掩入阴影,只能看到由冷峻线条勾勒出来的侧脸,他此时正举着打火机,大拇指轻轻摩擦火机的滚轮,点起火,借着火光,许诺能看到他嘴角叼着一根烟,那张邪气的脸上挂了些彩,浑身散发着颓废的气息,却又该死的性感。

        洛萧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女,挑了一下眉,咬在嘴里的烟就在许诺的注视下点燃了。他吸一口,然后薄唇微微张开,吐出一个虚渺的烟圈。

        。。。。。。

        许诺觉得这个狗男人在诱惑她。

        她又深吸一口气,以飞快的语速说道:“对不起,打扰了。”

        然后她快速镇定的转身,起步,离开。

        “喂,你跑什么”略微沙哑低沉的嗓音又伴着懒洋洋的语调,伴随着傍晚凉凉的风吹进许诺的耳畔

        听不见听不见,快走快走,许诺脚下步伐越来越快,看到自己的自行车时眼睛一亮,只想骑着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太丢脸了!人家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忙,想想她刚刚说的话,越想越尴尬。那年还没有社死这一说法。

        她稳稳坐到车座上,双手握住车把,双□□替用力地向下蹬着踏板。

        骑了半天却发现没有丝毫移动,她回头,就看见一双骨节修长的手攥住她的车,再往上就是衬衫往上翻卷露出的线条流畅、肌肉结实的小臂。

        许诺不动声色的咽了一下口水,这男人怎么连一只手臂都那么好看。

        她抬眼,目光落在洛萧的脸上,“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洛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妹妹怎么又回来了?之前好几次不都见死不救吗?”

        许诺白皙的脸上出现一丝错愕,“你,你怎么知道!?”

        “妹妹长的这么好看,光是站在那都能引人注意呢。”

        洛萧嘴角噙着笑意,眼底充满兴味。

        “哦,谢谢夸奖”

        许诺面无表情,她被调戏了吗,她好像是被调戏了。

        洛萧一噎,他是在夸她吗。

        “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妹妹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在撩拨少女心弦

        许诺眉心一跳,暗骂一句妖孽

        “你觉得你需要我救?”她先是无辜的看着洛萧,然后又将视线落在倒在地上那群人身上,嘴角微扯。

        “打不打得赢是我的本事,救不救人又是你的事”说话间,他逐渐凑近许诺,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女孩的双眉随他的靠近慢慢蹙起。

        许诺小脸上扬起不虞,说话就说话,这人凑那么近干什么,她斜晲一眼刚刚慌乱间物归原地的啤酒瓶,飞快思索再次拿起它的可能性。

        还没等她思索出来,一道银光闪过,刀疤脸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洛萧身后不过一臂的距离,脸色凶狠,目光狠毒。

        许诺睁大双眼,是刀!

        “小心!!!!”

        “洛萧,去死吧”

        与此同时,急促的警笛声响起。

        ————

        许诺捂住头,好混乱,头好痛,心也好痛,哪哪都痛,洛萧,我好疼。

        “啪嗒”

        泪珠无预兆的从眼中流出,划过瘦削的下颚,滴落在地板上,溅起一小朵泪花,又消失不见

        谁知就像开了水的闸,她两手把脸一捂,泪水从指缝里向外涌流。

        黑暗中,啜泣声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

        许诺全身蜷缩在椅子上,无助又痛苦。

        “洛萧,洛萧,洛萧……”

        她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念着这个刻在她生命里的名字,就像受伤的幼兽小心地舔舐自己的伤口。

        只有在这样寂静又孤独的夜晚,她才敢放纵自己,把心底对洛萧的思念疯狂释放出来。

        洛萧,你好坏,让我一个人牵挂你这么久。

        但是没关系,我愿意记着你一辈子。

        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

        你知道吗?自你离开后,我生病了,病的很严重。

        明明我已经是很厉害很厉害的医生了,可我治不好自己。

        想着,许诺委屈的努了努嘴,秀气的鼻子抽了一下气。

        我今天不是故意要伤害舒舒的,可她不该让我放下你的。

        我很生气,把她赶走了。

        我才不会忘记你,她们都是坏人。

        我是你的,谁也无法改变。

        许诺哭累了,抱着这样的想法迷迷糊糊进入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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