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我不会喜欢你
周末,温迪安照常来许诺家里给她诊断治疗。
“咚咚咚”
厨房里的许诺听到敲门声,眼里浮现一丝疑惑,这个时间点谁会来?
“诺诺”
是温迪安的声音,许诺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例行治疗的时间
她关小火,先去卧室示意江离别出声。
“怎么了?”江离疑惑,“谁来了?”
许诺没空和江离解释太多,恶狠狠地看着江离,“你最好别发出什么动静”
江离只觉好笑,许诺长了一副过分乖巧的脸蛋,现在做出这样的表情,怒目圆睁,像一只生气的仓鼠,只觉的过分的可爱。
“诺诺,你在家吗?”门外的温迪安提高了音量。
许诺又瞪江离一眼,“不许笑”
她往外走两步,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江离带笑的脸,咬咬牙又走回江离身边,环住江离的脖颈,踮起脚尖。
感觉到唇上温软的触感,江离眯眼,不对劲。
果不其然,下一秒,脖子传来刺痛感,然后眼前一黑。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江离想,很好,许诺,和他玩阴的。
许诺把江离安置在床上,整理一下衣襟,走出房间。
她脸上扬起清浅的笑容,打开门,打了一个招呼。
“迪安”
“怎么这么慢啊?”温迪安看着不施粉黛的许诺,眉眼温和,带着淡淡的笑意。
许诺侧身示意他进来,解释道,“我在厨房煮东西,没听见。”
温迪安进门后,脱鞋时听到这话显然有些惊讶,“诺诺你--”
他认识许诺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从许诺嘴里听到’煮东西’三个字。
“怎么了?”
温迪安笑着摇摇头,轻车熟路的将手上的水果放进冰箱里,“这些水果你记得吃,别放太久。”
许诺倚在门上,歪着头看着温迪安的背影,平心而论,这是一个居家的好男人。
她闻言懒洋洋地点了一下头,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
温迪安没有听到答复也习惯了,每一次他过来都会买些水果蔬菜放进冰箱,让许诺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他又嘱咐了一些,才合上冰箱,余光中偏见橱柜上两副碗筷,讶异道,“有客人?”
许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神色如常地开口,“舒舒说她要过来,我想着到饭点了,就也给她煮了一份。”
她是不喜欢撒谎,但不代表她不会撒谎。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也留下吃一顿?”温迪安调侃道,眼里蕴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
许诺顿了一下,长睫轻颤,再抬眼时轻轻点头,“可以。”
她给江离下的剂量挺足,能让人睡一天。
温迪安脸上露出了笑,伸出手揉了揉许诺的头,“那就辛苦诺诺再做一份了”
许诺眼眸微动,看着温迪安的眼神浅淡凉薄。
温迪安僵住,放下抬起的手,“诺诺,别这样看我。”
“迪安,你知道的,我不会喜欢你的”
她的眼睛清澈,黑白分明,却像利剑一样插进了他的心中。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沉默,无声的扩散开。
温迪安牵强的笑了一下,“不努力一下怎么知道结果?”
许诺觉得他很傻,她明明都已经表明过好几次态度了,他还是像个傻子一样等待一个没有结果的结果。
“我不会喜欢你”许诺盯着温迪安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有风从窗外携来熙熙攘攘的车鸣声,伴随着一两句模糊不清的路人谈话。
温迪安低头看她,柔软的发丝从她的耳畔落了下来,在白嫩的脸上留下阴影。
耳畔的话历历在目。
她那么好,只是有一点不那么好,就是不喜欢他。
温迪安垂下眼,“别说了,好吗?”
许诺以前过的浑浑噩噩,没给他希望却也没有拒绝他对她的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对外界接触的一切作出反馈,却也不抗拒外界所带给她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洛萧回来了,她与外界的联系好像又回来了,她不能再这样了。
她的病情好像在好转,又好像在往另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
许诺走到烹煮的锅边上,调大了火力。
“迪安,你很好,好到让我没有理由能拒绝你--”明明灭灭的火光落在许诺的眼里。
“那你就不要拒绝我”温迪安第一次对着许诺用这么大的音量说话。
他的眼睛哀伤,他们明明都……
许诺舀汤的动作一顿。
“咕噜咕噜”
香气从锅里溢出来。
“对不起,诺诺,我有点失控。”温迪安揉了揉眉心。
许诺摇头,盖上锅盖,将火调小,从旁边的碗柜里又拿出一副碗筷。
“迪安,我没办法、我。。。。不会爱人了”
许诺垂下眼睑,面条滑溜地从筷子间隙里跑走。
是的,她不会爱人了,哪怕是死而复生的洛萧,也不能唤起她心底的爱意,她囚着他,只是因为这些年所不得的不甘、恐惧。
她只是觉得,她应该囚着他的,他是她的,只是她的。
“没关系”温迪安走到许诺身边,接过她手上的筷子,从锅里拾起面放入碗中,面条在他手上变得很听话。
“没关系”他又重复一遍,像在说服许诺,又像在说服自己,“我爱你就好。”
曾经好像也有人对他说过,只要他爱她,他们就什么都可以的,因为这样一句话,然后成了他多年的执念。
“可我不愿意”许诺看着他清隽的侧脸,热气携着香气袅袅上升,氤氲了温迪安隽秀的眉眼。
“你不应该这样的……迪安”许诺咽下想说的那两个字,可温迪安却懂她想说什么
“卑微是吗”他轻嘲一笑
许诺不喜欢看他这样,别过脸,“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姑娘”
他心中一痛,找不到了,她就是他心里最好的姑娘了。
温迪安往碗中浇入热汤,然后侧头看着许诺,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我第一次见你时,是在春风和煦的下午,你眉眼带笑,温柔的给老人们盖毯子。我那时就觉得,这一定是一个很善良很温柔的姑娘。”
许诺眼里浮现疑惑,“我们第一次见面难道不是在柯老师的办公室吗?”
“是,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却不是我第一次见你。”温迪安端起面走向吧台那边,“后来在柯老师那见到你,我心里很欢喜。”
许诺也跟了过去,在吧台的另一边坐下,温迪安将面推到许诺面前。
“诺诺,你知道吗?以前我是不信一见钟情的,我觉得那是见色起意”温迪安无奈的弯了下嘴角,“遇见你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也只是俗人一个。”
许诺沉默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舒什么时候来?”温迪安突然问她。
许诺顿了一下,“我问一下她”
“算了,不用,等她来了再给她做一份,她这一份我先吃了”温迪安又去厨房盛了一碗面,坐在椅子上开始慢条斯理的吃面。
吃了几口,他又开口。
“可是我对你的喜欢,真正却是出现在往后的相处中,我喜欢你对学习认真的态度,喜欢你的对事物平和的心态,喜欢你的努力……然后喜欢上你的一切,诺诺。”
“我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好”许诺低头。
她不好,她对学习认真,是因为她只有学习这一条路可以走,没有别的办法;她心态平和,是因为,无论发生什么,她觉得都不会有更糟的了,因为她已经经历过糟糕的事情了
“也许吧”温迪安叹了口气,也低头看着地板,眼里有些酸涩。
虽然一直都清楚,但当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再次来临时,他还是必不可免的会感到难受、心痛。
温迪安又眨了一下眼,将泪意逼回去,接着若无其事的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许诺开始聊起她最近的生活。
结束午饭后,温迪安和许诺去书房。
等他们再出来,夕阳已下山,天边仍然堆满了绚烂的晚霞,窗外几株瘦瘦长长的松树,像黑色剪影般耸立着,背后衬着粉红色的天空。
温迪安眉眼出现一丝疲意,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落后一步出来的许诺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晃了一下神,莫名的,温迪安的身子在她眼中突然变成了江离的身子。
她眯了眯眼,轻微的晃了一下脑袋,将脑海中突然浮现的片段甩开,再看去,还是温迪安。
“时候不早了,学长早点回去吧。”许诺心里想着江离,于是开口催促,顿了一下又道“等下天黑开车不安全。”
温迪安诧异的看着许诺,指尖微动,“这好像是你病了以来”第一次主动关心我。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因为他关注到了许诺异样的神色。
几乎是每隔10秒就往她卧室的方向飘去,又迅速的收回,虽然很隐蔽,但还是被温迪安抓捕到了。
在心理这方面的造诣,许诺擅长的是抓住薄弱点,一举击破,而他则是善于观察,然后徐徐图之。
鹰之眼,这是医院众人给他的评价。
“嗯?”许诺似是在等他的下文。
温迪安露出苦涩的笑容,“没事”
许诺看着他快哭了的表情,想说些什么,但看他下一秒就又迅速恢复成平日的温文尔雅,又没再开口。
他沉下心,让许诺去厨房倒杯水给他,他有些口渴。
许诺只是奇怪的看他,也没说什么,就去了。
不对劲,温迪安越想越不对,他望着房门若有所思。
这个世界上,他敢说,他是最了解许诺的人,那副神色他这七年都没在许诺脸上看到过。
一步、两步
他的脚步已经到了门口,耳边厨房传来的倒水声已经停下。
房间里肯定藏着什么,这或许是对许诺治疗的关键性突破。
他的手抬起,落在门把手上,紧紧握着。
与此同时,身后响起许诺惊慌失措的声音、水壶重重撞击大理石的声音、杯子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慌乱、紧张只在一瞬之间。
“住手!”
温迪安感觉到自己呼吸有些不稳,闭了闭眼,再睁开,已是眉目清明。
在许诺抓住他手的瞬间,门开了。
温迪安的视线平静地滑过许诺慌张的脸上,落在床上。
那里躺着一个男人,他的瞳孔放缩了一下,他认得,是江离。
再看到他脚上那醒目的锁烤,突然间,一股无力感顿时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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