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人间,还是地狱
沈晨曦正要转身跟着慌乱的人群跑开，突然，她僵住了。
沈晨曦浑身冰冷。不停的有逃的飞快地路人撞向她，把她撞的东晃西晃。
沈晨曦艰难的稳住身体，机械的看了看表，十四点零三分。
“我先去教堂排队。”
……
郁，在教堂！
沈晨曦顾不上恐惧，在逃散的人群中，她努力躲过或者拨开一个又一个迎面奔来惊恐的路人，奋力的朝教堂奔去。
迎面跑过来的人们有些在哭着，有些在大声嚷嚷着，四处响起的还有巡逻警察此起彼伏的哨声。
街边露天咖啡馆卷着复杂花纹的铁艺椅子被撞倒，桌子被掀翻，各种小物件东倒西歪的被随手扔到一边。
路边展示小摊一个个精致的花盆和五彩缤纷的琉璃制品四分五裂的碎在地上，成了人群疏散的障碍。
逆着人群的沈晨曦什么都没注意到，只是被不停撞击着，徒劳的想朝人群的反方向走——
突然，她细瘦的手臂被人捉住，沈晨曦抬头，看到一个中年大肚子警察正叽里呱啦的对她嚷嚷着，抓着她的手，就要朝教堂反方向走。
沈晨曦不停的摇头摆手，指着教堂的方向比划着，我要过去，我要到那边去。
可是警察不由分说两手固定住她，强硬的把她往回推。
一边推，警察也一边大声的说话，似乎在训斥她。
沈晨曦也大声喊起来：“你放开我，让我过去！放开我！！”
沈晨曦说中文，警察说土耳其语，两个人鸡同鸭讲的后果就是谁力气大谁得胜。
最终警察把沈晨曦拖回了酒店门口附近，看样子这里应该比较安全了，大多数的行人都在这里放缓了脚步。
警察捉住沈晨曦的肩，把她按定在路边。
胖胖的警察脸上全是汗，他喘着气，一手指着刚才爆炸的地方，另一只手不停的摆着，半天憋出来几个英文单词：“ck，Danger！”
那里，袭击，危险。
随后警察伸出手掌，做了个禁止通行的手势，又指了指他们站的地面，说：“！”
警察让沈晨曦就站在原地。
沈晨曦听懂了他不太标准的英语，却没有力气再回话，只是茫然的点头。
胖胖的警察捏了捏沈晨曦的肩拍了一下，然后抹了把汗又迅速向人群中跑去……
沈晨曦站在安全的角落浑身发抖。
她抱住自己的胳膊慢慢蹲下来。路过不时有路人阿姨大婶们关切的上来询问她一句。
有的说土耳其语，有的说英语，甚至还有说蹩脚中文的。
可沈晨曦却毫无反应，她现在没有空思考别的。
脑子里面却想的只有一个字。
郁。
沈晨曦蹲在地上抖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站起来，迈开步子，坚定的朝教堂方向跑去……
教堂前的街道已经空无一人，现在应该还没来得及大规模的警察封锁。
上午整洁干净的街面现在四处散落着人们掉落的物品和不知名碎片。
一个糖果手推车倒在地上，成桶的棉花糖冰淇凌黏在路面上，被恐慌的人群踏成各种底色黏糊糊的污渍。
沈晨曦大声喊着沈郁的名字，焦急的四处巡视着。
越靠近教堂，她的步子放的越缓，生怕错过那一个人。
突然，沈晨曦呼吸一滞。她看到了，地面上一些散落的物品碎片下，有一片新鲜的血液。
抬起头，沈晨曦看到一个人朝她的方向走来，手捂着后脑勺，面色苍白。沈晨曦看到他的头发被血凝成了块。
沈晨曦脸色白了白。她不知道，其实这个人是已经算是幸运儿了。
至少，他命还在，也没有缺胳膊少腿。
沈晨曦侧目，又看到了半坐半卧的靠在教堂围栏边的一个伤者，两条腿沾满了血，一片模糊，歪在地上，用她听不懂的语言无助的呻吟着。
沈晨曦不敢再看，粗略的确定不是她要找的人以后就赶紧往其他方向看去。
没想到，目光一转，她又看到已经变得有些漆黑的花坛边，一个穿着黑袍子的穆斯林女性闭着眼睛且靠在花坛上，她的面纱掉落了，脸色苍白似乎还在说着什么。她黑色的头纱已经破损，头顶渗出了血液。
女性的身边，七八岁大脏兮兮的小男孩光着脚丫，手上带着不知道是谁的血，摇着妈妈的手臂放声痛哭着。
随着离教堂越来越近，伤员越来越多，悲怆的哭声也此起彼伏。
这是人间，还是地狱。
看着这一幕幕，沈晨曦心中的焦急逐渐变成了恐慌。
她感觉自己视力范围之内见到的伤员似乎越来越严重，可是她还是没有看到沈郁。
想到那些缺胳膊少腿的血肉模糊的人，沈晨曦不由自主的设想，如果郁也成这样了……
不会，不会的！
沈晨曦咬了咬牙，抹了把脸，继续大声喊着。
因为喊的时间太久，嗓子已经嘶哑，可她浑然不觉。
“沈——郁！”
“沈——郁！”
郁，你到底在哪里！
沈晨曦主要留意亚裔人士，她看到不远处一个黑头发男子躺在地上，赶忙走了上去。
男子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穿的T恤衫破烂不堪，沾满了鲜血和尘土，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他的头部，插着一块不知道什么的黑乎乎金属片。
地面上，他流出来的血和液体不规则的散开在地面上，像打在锅里的生鸡蛋……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恐怖电影里的受害者。
应该不是郁吧。沈晨曦强打着精神，小心翼翼的转到男子的正面——
不是他。沈晨曦呼了一口气。
可是下一秒钟她又紧绷起来。
郁，你到底在哪里！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恐惧和绝望在逐步蚕食着沈晨曦的理智。救护车来了，警察来了，伤员被送走，可是，她还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人。
她目光落在刚才那个黑发男子身上，她看到医护人员快跑向那个人，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子蹲下来，摸了摸地上的人的颈动脉，然后抬起头朝其他医护人员摇摇头。
死了。
沈晨曦顿时呼吸一滞，手脚冰凉的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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