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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六章 瘟疫遍染


  上书房里,皇上正在看赵迁的战报,说是已到关外驻地,两军略略交手试探实力,并未战况的白热化。

  皇上的神态略显憔悴,眼窝深陷,一张脸显衬出几分疲惫的衰老。微微闭目养神片刻,微含愠怒叹道:“都说薛老贼死后天下无将矣,不是还有西门老少将军吗?如今太子领军,百姓传言汹涌,说西门老将军暴死、西门少将军被忌惮,两颗最亮的武神星,一颗陨落,一颗被浓厚的乌云遮蔽光芒,必为不祥之兆,我朝不知多少年内,又无良将可用亦……”

  皇上胸口起伏道:“乌云是指代朕吗?他们是说朕嫉妒贤才、有眼无珠吗?先祖的基业打下得多没容易,朕怎能不提防!”

  李皇后为皇上沏上一杯六安片醒神茶,徐徐笑道:“江山代有武才出,各领数十年。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朝卧虎藏龙,群英荟萃,主上英明,必不乏有志的热血男儿。他们只是需要时运,前人让开,后人方能披荆斩棘、取而代之,再创神话。这次皇上让迁儿出征,一是锻炼他的非凡魄力,二是让他练就挖掘识别良将的本事吧……只有永恒不朽的君王,没有永恒不朽的良将。”

  “好一个‘只有永恒不朽的君王,没有永恒不朽的良将’!”皇上深感念怀,拍着李皇后的手道:“爱卿,你这话深得朕心!虽然几经风雨,你也后宫中沉沉浮浮着,你却一直陪在朕的身边,不曾离去,是朕的解语花。别人不懂你为何从一介采女,登上帝后宝座,都说你是母以子贵……朕却知道你的好处!你若没这样的好处,后宫贤淑通达的女人那么多,朕大可以舍弃了你,为迁儿另择养母,但你既能助夫,又能教子,堪为天下女子的典范,母仪至尊,舍你其谁!”

  李皇后面色辱不惊般平静,听到最后“另择养母”几句时,眉心奇异的一跳,但很快掩饰得了无痕迹,轻轻道:“皇上过奖了,臣妾惶恐。皇上待臣妾的心意,臣妾九泉难忘。”

  “说什么九泉呢。”皇上忽而想起什么,语气低沉黯然了下去,道:“太子妃要有你的一半慧彻就好了,朕原想等嵘儿略大些,让她抚养呢,可现在越来越看着她,未必是块儿好材料……她写悔过书了没有?”

  “写了。”李皇后道:“臣妾没理会她,让她继续深刻反思。”

  “给朕念念。”皇上歪靠在了龙椅上,支起了耳朵。

  李皇后缓缓的念着。

  皇上听得直摇头:“采娉是你和淑妃的侄女,朕理应偏心她……女人有点心思是好的,剔透聪慧、心有九窍,人人都爱,但若是一味愚蠢的狠辣,就不智了。她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防止匪女神丐与敌勾结、祸我社稷,但她派人攻打水浒仙寨时,可曾先查明了太子丐妃是朕特意派出宫安抚民心的?她对太子丐妃了解多少?如果真是如她所说事关社稷,为什没先禀告了朕或者你?简直是太盲目!”

  李皇后道:“一来娉儿还太年轻,不知自控脾气,二来丐妃的出现,难免让她充满了危机感……娉儿虽然愚蠢,但她的心机是一种单纯的狠毒,不比丐妃复杂、难以控制。”

  “朕倒不觉得丐妃复杂呢,她是一种侠肝赤胆,聪明多智,乐观积极,往往于绝境之中扭转败局,除了她的谜团太多、让朕费心费解之外,她的确能辅佐一代君王。”皇上的声音充满了赞赏。

  李皇后点头,笑语明媚道:“丐妃之作为,几番让臣妾胆战心惊。不过她的性子太过耿直顽劣,不守规矩,就算作为军师、谋士,主上需要她的时候她不知跑到哪去了,岂不误事?再说了,她这种才智,若效忠就罢了,倘若有了贰心,怕很难驾驭得住啊……更何况她身在后宫!含蓄低敛与她特立独行的风格完全不搭调,走到哪儿都会成为女人的公敌,臣妾实在忧心后宫不宁啊。”

  “丐儿能成为后宫女人的公敌,却有三两个知己之交。比如说坎平鞋庄的女庄主,原是清河一带颇负盛名的绣娘,怡然自得,看破世俗,在一个小地方自给自足,却能被丐妃劝到繁华的京城来开创天地;比如水浒仙寨的大当家,听说是碧云山善缘寺长老师太内定的掌门继承人,却能被丐妃说得再度入红尘,做起了理财管家的事务……这两个女子,品貌应该都是一等一的出挑,不仅不忌惮猜忌她,反而心甘情愿为她效力。可见人与人之间是需要投缘的。”皇上忖思半晌,然后淡淡道:“丐妃是有些顽劣了。你作为皇后,要多操劳了。等她再度回宫,朕期望看到一个听话的、能为朕所用但子丐妃。”

  李皇后道:“臣妾作为母后,责无旁贷。必当尽心尽力。”

  皇上嗯了一声,漫不经心道:“昨晚淑妃给朕讲情,让放了太子妃。皇后你怎么看?”

  李皇后笑:“臣妾早就想让太子妃面壁思过了!如今才过几天?她的悔过书,又处处推责任,这些冠冕堂皇的给谁看?放她出来,惩罚太轻,不足以为训诫。总得让她定下了心……不然若是传到了迁儿的耳中,落得个父皇母后偏纵儿媳,只怕以后更不待见娉儿,迁儿也容易为这些事分了心。”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同样是姑姑,淑妃比你就差多了。”皇上低低道:“虽然铤而走险,但是丐妃的可利用价值,远远出于他人之上。战争未停,国尚不安,朕怎会容许任何人弄坏了一颗价值倾城倾国的棋子?”

  李皇后嘴一抿,勾起唇角微笑:“淑妃对娉儿的感情,大约比臣妾更浓厚些,也就容易被蒙住了心智。她怎晓得皇上的深远。”

  赵渊长嗟道:“不是朕要驳了你和淑妃的面子……你肯体谅就好。既然皇后如此大义,那就继续看娉儿如何悔过吧。除非立下功劳,否则不得出长信宫半步。”

  皇后含了笑道:“臣妾遵旨。茶凉了,皇上喝几口,驱驱疲劳吧。”

  皇上刚呷了茶,还未及品味,一个侍卫匆匆来报:“皇上,不好了!”

  李皇后面色不悦道:“什么事儿?慌慌张张的!”

  侍卫满头大汗道:“神珠殿……”

  李皇后一惊,道:“嵘儿怎么了?”

  “神珠殿出现了瘟疫!皇太孙的乳娘已经病倒了,神志昏迷,浑身哆嗦,嘴里叫冷又叫热的,身上发出一种腐臭的味道,越来越重……怕是活不成了……那几个厨师也有类似的症状,不过轻些……卑职得到张武师的消息,过去看了情况,怕传染给皇太孙,就速速过来请皇上皇后定夺!要不要封了神珠殿,防止瘟疫蔓延?把皇太孙和张武师转移到哪儿?请哪个太医过去开方子?乳娘和厨师怎么处置?”

  李皇后急急问:“嵘皇孙没事吧?”

  “嵘皇孙有真气护体,自然康泰异常,目前还无异状……”侍卫顿了顿,道:“这场瘟疫来势汹汹、出人意料,竟不是从冷宫或慎刑司,而是从清静人少的神珠殿开始,实在是匪夷所思!”

  “张武师呢?”李皇后吁了吁,又问。

  “张武师也没事。”侍卫道:“卑职守在那片湖上阶梯的出口,距离神珠殿几里地,若不是张武师踏波而来,谁能想到里面出现了瘟疫?”

  赵渊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一两天吧。”侍卫道:“据张武师之言,乳娘前些时清醒的时候,说这一两天有点不舒服,也没往心上放,到了昨晚半夜发作厉害,把嵘皇孙吓哭了,张武师天一亮,就对卑职说了此事。”

  “现在嵘皇孙和张武师在哪儿?”

  “一时没去处,还在……神珠殿!”侍卫道。

  赵渊眉峰一凛,怒道:“糊涂东西,还不快给他们换个地方!请邵太医仔细地检查上一遍!就算没有问题,从那里出来,也要喝些汤药预防!”

  侍卫忙应“是”“是”,苦了脸道:“搬到哪儿?还是在太子的书院里面吗?”

  “离神珠殿越远越好!”赵渊当机立断道:“搬到前院!让太子妃给他俩找个开阔安静的院子暂且住着!”

  侍卫道:“太子妃?……她不是……”说完艰涩地望了李皇后一眼:“不是迁居长信宫了?”

  赵渊烦躁。李皇后道:“还是臣妾去迁儿的府里,为嵘儿、张武师安置个地方吧。”

  “也好,你做事朕放心。”皇上说着,对那侍卫道:“皇太孙的乳娘,以及几个厨师,请邵太医过去医治!若治不好,尸体就地火葬!把整个神珠殿草药蒸汽消毒之后,封宫不许出入……决不能让瘟疫蔓延开来!”

  侍卫领命而去。赵渊又交待道:“让邵太医看了之后,立即过来给朕禀报!”

  “卑职记着了!”一路小跑去了。

  赵渊唉道:“朕也和你过去看看……这都响了,并非瘟疫泛滥的季节,神珠殿怎么好端端的出现了时疫呢?”

  李皇后拦下皇上道:“眼下有更重要的事,皇上保重龙体要紧。这些小灾小病,交给臣妾来处理就行了。臣妾先去瞧瞧嵘儿。”

  “那就辛苦皇后了。”赵渊忧愁道:“真是忙中添乱!”

  “天时不利,人和就好。”李皇后温柔劝慰道:“皇上鸿福无边,咱们一定会齐心协力度过所有的难关。”

  赵渊摆了摆手道:“去吧。皇后也要小心。别进书院的大门,让他们把嵘儿、张武师送出来就好。记得不仅要封了神珠殿,书院也要封了,凡在里面住的人,都不能再出来半步,包括那些把守神珠殿出口的侍卫!”

  “臣妾明白。”李皇后道。

  过了两三个时辰,一切基本安置妥当。提前喝过预防汤药的邵太医,随着李皇后到了上书房,赵渊忙问:“可查清楚了吗?这场瘟疫因何而起?”

  邵太医脸上现出疑惑道:“臣仔细地看了神珠殿的每个角落,尤其是何乳娘、及那几个厨师的住处,他们的屋外窗檐下、排水口等处,散落着黄豆大小的腐肉粒。说姥愧,臣不能断定出这些肉粒从何而来,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们与瘟疫有着莫大的关联。”

  “怎么会有肉粒呢?”赵渊疑惑道:“如果是从宫外来的飞禽,携带着这种瘟疫进了神珠殿,那也该是飞禽的尸体啊,肉粒也太奇怪……”

  邵太医忖了忖,慢慢道:“臣看那些肉粒的形状,大小均一,似是人为切成的。”

  皇上、皇后俱是一震,齐齐道:“邵太医的意思是,这场瘟疫不是天灾,而是人为?”

  邵太医惶恐跪下道:“这只是臣的臆测。”

  赵渊声音沉了下去,冰冷道:“专克这种瘟疫的药方,研制出来大概需要多久?”

  邵太医道:“不眠不休,最起码需五六天……只怕那时,瘟疫播散开来,不好遏制了。”

  赵渊道:“那你再派太医院的几个人,务必查出这瘟疫是从宫外带来的,还是从宫内而起。”

  邵太医点头道:“如果查出发源之地,对于药方的研究,也会大有推进。这瘟疫若是从宫外带来的,说不定当地已经有了克制的方法。”

  “分头行动,快点去查!”赵渊下令。

  一天之后,何乳娘、几个厨师死去,尸体火化,骨灰被太医带出去,埋在了乱葬岗。两天之后,神珠殿以外、太子书院的其他人,也病倒了。到了第三天,离太子书院最近的浆洗房,有丫鬟和婆子出现症状。

  瘟疫好似刮起了一阵风,风中有死亡临近的可怖之声。宫里人心惶惶,离太子书院稍近的奴仆,四下找着门路,看能不能调到一个远点儿的地方。

  神珠殿所在的书院,成了令人谈虎色变的禁地。

  传言暗涌。有人说水上宫殿不祥,太子丐妃刚离开不久,就出现了这事,可见不祥之地必须有太子丐妃这样的才能镇得住;有人说太子丐妃是个妖孽之人,走到哪里就给哪里带来潜伏灾难,她走之后灾难就会降临……传得神乎其神。

  宰相府的素蔻公主也听说了瘟疫的事,想来宫里看看。梅老夫人不让她来:“那病魔谁沾着谁躲不开,你去凑甚热闹!幸亏祉儿早早就抱回来了,若是再晚一两个月,染上那等邪病,后果不堪设想……阿弥陀佛,终究是天佑咱一家!”

  素蔻公主也就没去。

  到了第遂,人已经死了十几个。赵渊召见邵太医,问药方弄出来了没。

  邵太医摇头道:“臣派了十几个太医,去各地打听。差不多都有消息了,全国自开春以来发生瘟疫的地区,约有三十多个。臣和陈太医几个,正在根据各地瘟疫导致的症状,与神珠殿的对照。”

  “若不是从宫外带来的呢?忙完这番后,还得从头研究药方?”赵渊肃着脸道。

  邵太医额头汗滚道:“瘟疫之难克,就在于此。眼下没有好的办法,只有让宫里的人天天喝预防道药……但这种汤药浓度须得高一些才有效,太医院的药材恐不足,只能让各宫的娘娘、女官们喝了。还请皇后把名单弄出来一份,皇上审批过了才行。”

  李皇后让身边的嬷嬷取了一张纸来,按等级选了两百人左右,递给皇上过目。皇上随意看了看道:“行了,就这些吧。药材是得省着点儿,还得往前线运呢,将士们更需要这些东西。”

  邵太医叹息道:“只怕……”

  “你说。”赵渊道。

  邵太医道:“瘟疫扫过之境,体质健壮的,喝了预防汤药或许能够保得一命,但身子骨虚弱的就不好说了。臣不是危言耸听,时间拖得久了,恐这三宫六院会变空啊。”

  赵渊脸色一变。李皇后也连吸冷气。

  什么算是体质健壮,什么算是体质虚弱?宫中等级高的常年养尊处优,注重面皮保养,于锻炼上然敢恭维。

  “这也得一步一步的来……”赵渊咬牙道:“不管那么多了。”

  又过了一两天,碧笙宫的蒋贵人死了。皇后娘娘甘泉宫西南角的抱厦,常年在那儿住着养病的万贵妃之子也染了病。

  这下赵渊坐不住了。他只有俩儿子。小皇子虽在幼年摔傻了,可好歹也是龙嗣啊,他又不是生来就傻,成人之后,若能生得一男半女,那不也是皇家的血脉?

  赵渊开始骂邵太医等人饭桶,还抱憾道:“要是神珠殿的神医还在就好了!”

  邵太医也是焦头烂额,只答:“宫中瘟疫,与京城百里外一个野村的病情很相似。但处方还在斟酌中。”

  正在赵渊心急火燎时,一个叫周武的,自称是太子妃属下,说得了治疗瘟疫的方子,请求见他。

  赵渊道:“快传。”

  拜跪之后,周武呈上方子,赵渊递给了邵太医。

  邵太医看了看,越看越是激动,手都发抖了,颤声道:“妙啊,妙啊!这里面有几味药,用得实在是妙啊!正好突破了卑职药方的瓶颈!瘟疫有治了,有治了!”

  说着,也不管皇上和周武,拿着方子癫狂喜着,往太医院飞跑去了。

  赵渊问周武道:“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周武“扑通”跪地道:“还望皇上先饶卑职死罪。”

  赵渊和颜悦色道:“这药方若果然凑效,你就是大功臣,你何罪之有?”

  周武情真意切垂泪道:“皇上有所不知,卑职跟随太子妃多年,一直蒙受太子妃的礼遇厚待。不料想太子妃因为丐妃的事情,被关进了长信宫面壁思过,卑职不知其中缘由,也不想去议论主子们的事情。但太子妃对属下恩重如山,属下悄悄地跑到长信宫大门口,隔着门缝去看了太子妃,并给她说了神珠殿瘟疫的消息……太子妃担心嵘皇孙年幼躲不过这场灾,大哭起来……卑职擅自去看太子妃,请皇上赐罪。”

  “你无朕的旨意,去看太子妃虽有罪,也属人之常情。”赵渊道:“朕可以不追究。但朕要问,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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