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〇五章 夺子之战
柳淑妃收拾了一番仪容,对素蔻公主道:“你见了你母后,就说是进宫给她请安的,正巧途中碰上了我和娉儿,就一起过来了。”
素蔻公主道:“淑姨母也太不放心我了。这些客套话,本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该出口的,蔻儿如果连这都弄出了破绽,还如何计划行事呢。”
“面对的毕竟是你母后。”柳淑妃咳笑了一声,不再作声。
三人各怀心事信步走着,一刻钟的功夫,来到了甘泉宫。
李皇后刚午睡起来,显然是睡得不大好,神情憔悴,眼睛有些浮肿。一个宫女正拿着檀香木篦子,给她梳着头发。宫女眉目乖顺道:“娘娘,梳成凤髻可好?”
“今日又没有什么大宴席,梳一个寻常的如意髻就行了。”李皇后眯了眼睛道:“我一觉醒来,还是有些疲劳,你先不要给我盘头发了,就这样轻轻的梳着就好。”
宫女应了声“是”。更加谨慎起来,手中拿梳子的动作更轻更柔了,生怕一不小心弄掉了一根头发,惹得皇后娘娘怪罪起来。
柳淑妃、太子妃、素蔻公主站了好久,分别给李皇后拜了午安。
李皇后懒懒地靠在美人榻上,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半睁开眼道:“坐吧。”
三张锦杌搬了上来,她们依次坐了。
“蔻儿怎么现在进宫了?”李皇后心不在焉道。
素蔻公主堆上甜甜撒娇的笑,对李皇后道:“儿臣想母后了,就不拘什么时候过来看一看。走到了御花园,见到淑姨母、娉儿嫂子在赏花呢,说了一会子话,就一起过来了。”
“娉儿上午到我宫里,问我如何绣婴儿鞋上的老虎胡须,说想给嵘儿和祉儿各绣一双秋天的鞋,我就一针一线手把手教她了一大晌,午膳还是在我那儿用的。”柳淑妃笑道:“吃完饭歇了一会儿,就想到姐姐的宫里坐坐,可也是赶得巧了,碰上了蔻儿。”
李皇后望了一眼柳采娉,叹道:“嵘儿、祉儿的衣服鞋子之类,交给织衣局就行了。娉儿何必躬亲操劳。”
柳采娉忙道:“制衣局做的,与儿臣做的,是两码事儿。儿臣待嵘儿、祉儿如亲生,绝不厚此薄彼。看他们穿上儿臣亲手做的合脚鞋子,儿臣想想就觉心如蜜甜。”
李皇后道:“祉儿有你这样的舅母,嵘儿有你这样的嫡母,是福气啊。”
素蔻公主笑嫣嫣道:“女儿也是说呢!祉儿长大了,一定把他舅母当做亲娘孝顺!”
一句话说得几个人大笑。
随后,柳采娉有几分伤感了:“祉儿虽是个知恩图报的,然保每个人都是如此。我朝以孝治天下,有人为了一个‘孝’字,连乳母的哺育之情都能铭记一辈子,有人却连十月怀胎的生母都记不得,更勿要说一个只会远远关切他的人了!同一个屋檐下,说好听点是正经的嫡母,说不好听的就是不相干的人!”
素蔻公主听到“连十月怀胎的生母都不记得”这句话,心被重重刺了一下,陡升心酸惧怕。知道柳采娉不是有意说给自己听的,而是一种铺垫,便也只好忍着不计较了。
李皇后笑道:“好端端的,又矫情什么呢!谁给你什么气受了不成?”
“这种事儿,内宅多了去了。”柳采娉跪下道:“儿臣不过一时心肠揪痛,胡言乱语罢了,母后不要放在心上。”
“母后自然知道。”李皇后道:“你还年轻,不要心事太重,弄坏了身子反而划不来。”
柳采娉抹一把眼角道:“就算儿臣一片心意,也无处寄托罢了。太子身边只有嵘儿一个,神珠殿的门槛儿太高,儿臣想看看他也不方便。”
“你父皇说了,嵘儿要启蒙,受不得干扰。他小小年纪便有那般的能量,是好也不好……”李皇后只道:“等嵘儿再长个几年,庞大的真气他能控制自如了,不会损伤自身也不会威胁旁人了,你就可以天天去看他,到时候你不烦就不错了!这个时候,连我和你父皇都不能经常过去瞧,甭说你们这些莽撞不经事的了!”
“可是,母后……”柳采娉道:“我总归是嵘儿的嫡母,这都过了十天半月了……若是我都没有探望嵘儿的资格,宫里人岂不是说三道四,更不把我这徒有虚名但子妃放在眼里了!说不定还会生出传言来,诸如嫉妒嫔妃、苛待皇嗣之类……儿臣可撑不起啊!”
李皇后淡淡劝道:“这都是些捕风捉影、毫无根据的话。你坐到这个位子上,少不得要生受许多委屈。旁人怎么说是旁人的事,只要你自己心里无愧,你父皇、还有我、包括你柳姑母知道其中的缘由就行了!我们看重你这个儿媳,谁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柳采娉急道:“但众口铄金啊!再说,儿臣实在想嵘儿想得很,母后怕儿臣打扰了嵘儿启蒙,儿臣就挑嵘儿喂的时候去看一眼还不行吗?母后要是还放不下,儿臣就等父皇和母后去时,一起跟着瞧瞧行吗?”
柳淑妃也道:“姐姐看在娉儿一片肺腑的份儿上,就同意吧。我看娉儿,真真正正把嵘儿当成了亲生骨肉般。”
李皇后哼了哼,沉吟不决。
素蔻公主眼睛一转,插话道:“母后,你不让嫂子去,就让女儿去罢!上一次祉儿吃了那样重的哑巴亏,女儿直到现在还耿介于怀呢,要不是看着嵘儿是父皇、母后、迁哥哥的心头肉,女儿肯定揍他一顿!祉儿和嵘儿是表兄弟,没有记仇的道理,以后还少不得在一起玩,女儿跟着去看看嵘儿武功长进了多少,也好有个防备。不然,下次我抱着祉儿去时,还不连我一起给掀翻了!”
李皇后听得又气又笑道:“你是嵘儿的姑姑,就算耿耿于怀你还能打他吗?你可别说,等嵘儿半岁时,掀翻几个大人是绝对不眨眼的,何况是你!”
素蔻公主花容失色。老半天,才战战兢兢道:“父皇母后去看他的时候,就不害怕吗?”
“傻孩子,”李皇后笑道:“这话可别叫你父皇听见。你父皇习武半辈子,是干嘛用的,连自身和母后都保护不了?嵘儿再厉害,不过是个毛孩,还不懂怎样发挥功力呢!”
素蔻公主撅撅嘴道:“谁让母后在儿臣小的时候,不许儿臣跟着迁哥哥和东方大哥学武呢!如今在嵘儿那样的不小点面前,连自身都护不周全……我不管,我要和父皇、母后一起去看看嵘儿!”
“你还怪起母后来了!”李皇后没辄儿,笑道:“好好好!母后与你父皇商量一下,再去时带上你和娉儿吧!”
太子妃柳采娉、素蔻公主喜出望外,齐声谢过了李皇后。
李皇后晚上,与赵渊说了这件事。赵渊皱了眉头:“你答应那两个丫头了?”
李皇后道:“一味邑,实在也不是久长的办法。”
赵渊道:“她们会不会弄出什么事端来?”
“两个丫头而已。”李皇后笑道:“她们虽与丐妃不睦,待嵘儿倒是真心实意的喜欢。”
赵渊的声音有几分低哑:“她俩都很纠缠。要是知道丐妃不在宫中,追问起来,你怎么说?”
李皇后道:“臣妾但笑不语就行了,最多只答,丐妃有丐妃的去处。让俩丫头猜测不透。”
赵迁忖思道:“那她们该猜测,丐妃是奉了你我的命令,出宫办事去了。”
“这样不好吗?”李皇后柔声试探道:“如果是丐妃私自出了宫,两个丫头难免不以此为把柄,对那丐儿醋语抱怨;若是她俩知道,丐妃是皇上做主出的宫,也就不会闹腾着给皇上添烦添堵了吧。”
赵渊眉峰紧蹙,青玉扳指“当当当”敲着桌子道:“不行。丐妃的行踪,及她做的事,不能让再多人知道,万一传到敌军耳中,他们或会对丐妃不利,破坏我稳固民心的意图。你就说丐妃性贪玩,坐月子闷出了一身痱子,溜出宫游山玩水加避暑去了。”
“这……蔻儿和娉儿要让我发落治罪丐妃怎么办?”李皇后道。
赵渊手一挥道:“你就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不就行了。若不得不做做样子,就雷声大、雨点小的糊弄一番。”
李皇后道:“臣妾领命。”
过了一日,赵渊、李皇后去神珠殿看嵘儿,素蔻公主、柳采娉也跟着去了。主殿无人,直到后花园才看到嵘儿。
何乳娘与张帙莳同住一个小院落,除了乳养嵘儿,有时也照顾着张帙莳的吃饭起居。张帙莳并不习惯人近身伺候,所以何乳娘也只是打理一些门庭杂活而已。
看到神珠殿的格局、人事变动,柳采娉与素蔻公主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柳采娉笑吟吟道:“神珠殿素来安静,怎么现在竟安静到寂寥的味道了?连太子丐妃、神医、和丫鬟们都不见了?”
李皇后道:“神医本就是江湖一隐士,丐妃产后身子恢复,他自然就功成身退、良弓藏了。”
“至于太子丐妃……”李皇后语气不惊道:“坐月子闷出了一身痱子,再也受不住了,想出宫又怕我和你父皇不同意,就悄悄地闹着你迁哥哥,把她送到避暑山庄去了。”
“哪儿的避暑山庄?”素蔻公主装着很好奇的样子。
李皇后道:“母后也不大清楚。说的是景胜泸园避暑山庄,但丐妃的性子,向阑肯拘泥于一处,既出了宫,还不四处乱跑?”
柳采娉道:“不是还有一个叫兰狐的婢女吗?难不成也跟着主子享了特权,避暑去了?”
李皇后不以为意道:“应该是带出宫了吧。身边一两个侍奉的,也是正常。”
“正常?”素蔻公主尖笑道:“宫里若人人都像太子丐妃那样,想私自出宫就私自出宫,想带丫鬟奴仆就带丫鬟奴仆,这偌大的皇宫,是不是就该没人了?”
相比素蔻公主的激烈,柳采娉则平和许多,她悠悠大度道:“丐妃妹妹育嗣有功,身子娇气,该好好的奢侈养养,于情于理也属当然。可是无论怎样,都得征求父皇和母后的批准吧,一出去避暑最起码得两三个月,要是把早秋的暑气也避过去,堪堪就是小半年的光景了。嵘儿虽有乳娘、武师照拂,生母不在身边,总也叫人心里可怜得慌。”
赵渊不带情绪的“嗯”一声:“丐妃是过分了。你母后已经对神珠殿上下,除了嵘儿、张武师、何乳娘以外的人,革除一年银钱,作为惩罚。这算是不轻了。”
素蔻公主大笑:“银钱对那乞丐算得什么?哪怕短了她一辈子银钱,迁哥哥也会金尊玉贵的养着她!何况她那绣姑姐姐,坐拥京城最大鞋庄,银子滚滚而来……这样小的惩罚,对她根本就不足以形成震慑!”
“那你说怎么办?”赵渊半闭着眼问。
素蔻公主义正言辞道:“这样劣质的女人,不足以抚养皇太孙!蔻儿请求父皇剥夺了她太子丐妃的名号,永不让她进宫,给嵘儿换一个养母!”
“换谁好呢?”赵渊神色慵懒。
素蔻公主暗中一拉太子妃,那柳氏顺势跪下了:“儿臣不才,却愿视嵘儿为亲生,尽心抚养。”
素蔻公主热切笑道:“娉儿嫂子贤淑慧中,知书达理,深明大义,又居正妃之位,由她抚养嵘儿,再合适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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