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不要急
接下来的时间都是弗朗西斯科自己在专心致志地挖洞，楠五和马可保罗充当监工。
没一会儿弗朗西斯科就不见了身影，趴在洞口都感觉不到里面有人，很快他又鼹鼠一样跳了上来，若有所思地比划着，计算着，还时不时把耳朵紧贴地面，对他来说这并不亚于任何一种土木建筑工程的全程设计，楠五认为弗朗西斯科不去盗墓太可惜了。
要说这种事情一点声音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就在弗朗西斯科为了自由奋力挖掘的时候，楠五所在的监牢中莫名出现了几个身影，他们看上去非常普通，除了破旧的粗麻狱服，当然那衣服磨损的已经看不出是狱服了，长相与皮匠铁匠也没啥区别，然而，这些人多半是跨界大盗，洲际军械走私商，还有据说专门与魔鬼打交道的毒品贩子，当然不乏深藏不露的堕落高手。
当然，这些大奸大恶之徒好久没看到这么low的越狱方式了，有的人在一旁指指点点，认为在这边挖下去比较好，也许那边还能再深挖一些，随着指点的人越来越多，楠五发现这帮人好像并不是存心来帮忙的。
当人们已经看不到挖洞中的弗朗西斯科，并且好久没有任何消息时，他们便事不关己地安静离开。
足足等了能有半天，弗朗西斯科才灰头土脸地上来。
“我想应该是可以了，还有薄薄一层，所以我怕自己再也上不来……”
对他的这种全心全意的工作精神，楠五表示了由衷赞赏。
楠五清楚他说的是什么，那就意味着，通往最后一层的通路即将被挖通，更意味着，他也不能再这样等待下去，怎么的也得试试，跟随着弗朗西斯科，楠五老鼠一样钻下去，跟随在他身后的便是马可保罗。
楠五没看错人，要说弗朗西斯科是挖掘领域的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整个隧道构建得很有想法，每一处危险甚至随时可能塌方的地方他都会额外用石块和土培加固来避免，这条通道虽然是通往下一层牢狱的，但明显是迂回百转，缓缓下行的方式，避免一脑袋扎下去就上不来。
当他们费了半天劲终于来到弗朗西斯科所说的那个薄薄的一层时，楠五甚至感受到了来自下一层的丝丝凉意。
相互点头，预示着终于可以决定下去之后，弗朗西斯科做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事情。
他猛烈地一跺脚，三个人就这样随着整个混合土层掉落下去。原来弗朗西斯科早就算好了承重，在几个地方已经预先挖松了砖土层。
他选择了魔纹砖面质量标准严重不合格的地方，也就是最为脆弱的一处下手。
好在三人提前系好绳索，不至于到达下面这层摔个半死，事实上，最下层的举架也没多高，二十几米的绳索到了尽头，脚离地面也没多远了。
脚底刚刚落地，四周漆黑一片，楠五就感到一阵阴冷腐烂的气息刺激着嗅觉，弗朗西斯科嗅嗅鼻子，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处墙壁烛台，壁虎一样攀爬上去，随即掏出一个瓶子，忙活一阵就点亮了几处，楠五不得不钦佩弗朗西斯科的办事缜密。
有了微弱的光亮，虽说不是很明快，但至少解决了视线的困惑。
楠五忽然感觉到有些硌脚，低头一看，除了堆积的灰尘石块之外，居然是一些细碎的骨头渣子，还有几具人的骨架和骷髅。
“我想这里应该是监狱的弃管地带，没有食物没有水，这些人也就……”马可保罗随之做出了判断。
“再找找吧。”楠五有些不甘心。
“这么多天你都在干些什么？哪来那么多暴戾之气？你是不是得罪谁了才被关进监狱里？快回答我小傻瓜！”
没理会老家伙费尔南多的抱怨，楠五继续跟着弗朗西斯科，经过历时两个多约时的观察，这个最底层的监牢终于大致摸清了。
除了累累白骨，再就是一些破烂潮湿的织物，带毛的菌类两边又萌发出新芽，这个地方能有活人？
“你踩到了我的食物。”
马可保罗就感到耳边传出来一个声音，吓得差点蹦起来，于是一点点抬起脚，发现脚下面是几颗长着灰毛的菌，当然已经成了扁扁的泥巴。
有活的？楠五也听到了。
一团影子蜷缩在角落里，不仔细看就像一堆烂泥，然而的确是一个人，如果他不说话，就跟死人没什么区别，披散的乱发遮住面孔，如果没有那一层深色的像似皮肤质地的遮掩，谁看去那都是一具骷髅架子随便搭上件破烂衣衫。
楠五终于看到喘气的了，这位应该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吧？
“吃，吃的？”还没等楠五说话，对方先提出了请求，他的目光空洞无神，但从他的语气之中，楠五听得出这是一个极其饥饿的声音。
马可保罗从怀里掏出半张烤饼丢了过去。
噌噌噌……
谁也没料到，瞬间几个人影从他们眼前出现，都是奔着那半块饼去的。
“你们……”第一个乞食者用身体压住了食物，随即遭遇了一阵拳打脚踢，如果可以称之为群殴的话，更像是在抚摸和帮忙弹掉衣服上的灰尘。
看来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去参与打架这种事情了。
不过，这些灰了吧唧的家伙们，目光中吐露出来的愤怒与绝望，让楠五领略到了他们不过是对食物的渴望远远超过了掠夺食物的能力。
“不要急……多隆……”那个死命护住食物的人用沙哑的声音，提示一个疯狂拉扯他头发的家伙，当然他到底有无头发这事没人能看清楚，“如果你现在就吞下这些吃的，你会死掉，去，去拿点水。”
满地哗啦着找石块准备砸对方脑袋的这个叫多隆的家伙这才明白了什么，自我约束了暴力行为，连忙朝着身边几个人摆了摆手，其中一个灰乎乎的家伙还拿来一大块布满泥泞的瓦片，里面倒是有水在晃动着，如果那真能喝的话，楠五宁愿渴死算了。
得知他不是想独自占有，于是这些人就不急了，一个个都围坐在一起，显得很有秩序。
“这是你的多隆……不少吧？”那个人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掐了一点烤饼渣渣，递给叫多隆的人，还等候着对方做出满意的标示后才转脸找下一个乞食者。
“这是你的，安德烈……”随即，那人依然如故，叫安德烈的得到一点渣渣。
……
楠五看着他们分配着食物，就像原始丛林之中的最底层的生物，为了一点点食物，还要建立一个秩序，形成一个规则。
好在，每个人都呈现出一个相对安全和正常的形态，只是他们的面目表情都差不多，他们近乎衣不蔽体，满脸的泥垢，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们骨瘦如柴。
“请问……”楠五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过于响亮，似乎这样会吓到他们，“你们谁叫贝尔利斯特.格兰？”
似乎众人并不感冒，没人听他说话，还在一点点的，谨小慎微的分配着食物。
“好了，今天就有这些，剩下的，我们留给明天吧。”
在众人不甘心的目光之中，没人再愿意做更多的争执，一个个转身离开，神情却带着极大的满足，他们一个个回到属于自己的势力范围，墙角，畏缩在那里，闭上眼睛，喉结蠕动着，似乎在回味着刚才的大餐。
“我叫达温奇。”这位貌似长者的老家伙还回头看了眼楠五他们，随即翻了个身，慢慢打起了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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