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见面礼

　　

　　空闻长老尚未开口，旁边就有人眼睛一亮，上下打量叶宿，啧啧道：“这就是近几日风头正风的白衣剑客吗？果然是有些气度，李湾，不得不说，你的运气真是好，能不能传授点经验？”

　　倘若在平时，李湾肯定要阴阳怪气讽刺那人几句。不过李湾非常重视自己在空闻长老心中的形象，按捺住内心的不满，昂首应道：“当你与这个世界和睦相处的时候，运气自然也就来了，我建议你多修身养性，提高自己的品行。”

　　那人只是为了讽刺李湾，不想李湾居然有板有眼的回答了，不禁一怔，而后拖着长长的尾音说了句“是吗”，最后看向空闻长老，问道：“空闻长老，这样真的可以吗？”

　　“佛门讲因果，种善因得善果，李施主的建议很好。”空闻长老颔首道。

　　既然空闻长老这样说了，那人纵有千般辩驳的话语，也只好吞进肚子。

　　空闻长老的目光重新投向叶宿，想起师兄生佛闭关前与他的一次谈话。

　　当时生佛曾说天地间的因果正在混乱，这天下恐怕发生了未知的不可逆变动。剑道和刀道的其中之一很有可能从天道中脱离出来。生佛更倾向于剑道，并且说自己时日无多，远在西南的剑门有他的有缘人。

　　空闻听到生佛说时日无多，急了，以为师兄口中的有缘人是能帮生佛续命的人，当即就问：“师兄，谁能救你，我去把他请来！”

　　生佛摇头道：“不要急，师兄短则数年，多则十年才会圆寂。我口中的有缘人也不是能救我的人，没人能救我，而是师兄有幸帮助的最后一个人。”

　　“那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空闻问道。

　　“他是一个少年，我隐隐听到有人叫他大师兄，也许就是剑门的首徒。”

　　后来，空闻长老曾经专程下山打探，剑门首徒名叫叶宿。

　　空闻长老明白普通人成不了生佛最后的有缘人，如果叶宿真的是那个人，并且未来剑道能与天道平起平坐，那么一定会有一段关系错综复杂的时期，叶宿很有可能在其中扮演举足轻重的角色。

　　因此，空闻长老对叶宿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方面，倘若生佛的预言灵验，那么叶宿一定会走上一条弯路。另一方面，他希望师兄走的时候不留遗憾。

　　任何一条与叶宿相关的信息都可能对师兄有所帮助，空闻长老希望了解叶宿，特别是他的为人。

　　他看着白衣飘飘卓尔不群的叶宿，觉得很亲切很顺眼，希望他不仅拥有一副好皮囊，同时也有一颗好心肠。

　　“叶施主应该见过老衲。”空闻长老双手合十，语气平静道。

　　叶宿亦是双手合十，对着空闻长老深深鞠了一躬：“当日情况有些复杂，叶宿不敢露面，长老见谅。”

　　李湾一愣，听着二人的对话，不由自主联想到木偶寺经书被盗的事情，进而猜到当时叶宿可能就在附近。只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们当日没有见面。

　　“老衲知道与你无关。”空闻长老轻声说道，然后看着林晴和张神洛问道：“这二人如何称呼？”

　　“林晴、小洛。”叶宿分别指了指。

　　“他呢？”

　　他——自然是指摸骨圣手，叶宿说道：“当日他有要事求见生佛，只是不巧生佛正在闭关，他只好一个人想办法解决事情去了，我也不知他在哪儿。”

　　李湾听二人的对话，感受到空闻长老对叶宿的善意，窃喜，趁热打铁道：“原来你们认识，叶宿也是初到红月城，刚成为李府的客卿，人生地不熟，有些认生。不如空闻长老留在红月城这段时间也暂住李府，帮忙开解开解他。”

　　空闻长老不假思索道：“老衲与叶施主有些缘分，如果叶施主有需要，老衲绝不推辞。”

　　李湾只是想再尝试一下，没想到空闻长老立即就答应了，高兴得合不拢嘴，暗道当日再给叶宿一个机会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旁边的宾客惊讶不已，他们虽然不认为空闻长老是因为叶宿答应，但至少空闻长老愿意给这个少年剑客一个面子，不由对他高看了两眼。天荒却是知道空闻长老完全是因为叶宿答应的，脸色微变。

　　反而是叶宿完全懵了，他与空闻长老算是第一次见面，基本没有交集，为何他会说与自己有缘？想到在木偶寺外，空闻长老发现他的藏身之地却没有点破，摸骨圣手也说他与木偶寺有缘，叶宿非常郁闷。

　　“难道我真的与木偶寺有缘？是我会出家还是怎么的？”

　　念头刚升起，叶宿便将他压下去。不管未来如何，按他现在的想法，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要落发为僧！

　　思考的同时，叶宿也没有忘记答谢空闻长老愿意指教的恩情，躬身道：“多谢长老。”

　　与此同时，两个少年联袂而至。天荒见到他们，心中一动，这两个少年是红月城排名前二的天骄，头上都有神话境庇护，是不是他们的父辈或者祖辈潜入木偶寺，盗取了经书？

　　两个少年一左一右，左边那个双手负背，脸带笑意，右边那个昂首挺胸，喉咙中发出爽朗的笑声。

　　他们健步如飞，路过的地方人群自动让路，几步就走到空闻长老身前。

　　笑声爽朗的少年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空闻长老：“晚辈陈东阳，这是家祖让我呈给神僧的见面礼，家祖希望神僧能当面拆开。”

　　空闻长老微笑着接下信封，拆开一看，只见里面只有一个铁画银钩的刀字。

　　刀字见光，立即腾出纸面，化作一道气势惊人的太初刀气，对着空闻长老就是一斩。

　　空闻长老盯着刀气，一声冷哼，金刚怒目，显露出昔日武僧的威严，右手拳头金光大方，一拳轰向气势惊人的刀气。

　　一声闷响，刀气烟消云散，空闻长老手上只余下一张白纸。

　　陈东阳退下。

　　双手负背，面带微笑的少年又站出来，从怀中掏出一本很薄的书，道：“晚辈刘玄策，家父刘允，他让晚辈给神僧带了一本亲手抄写的金刚经，以示对生佛的尊敬，还请神僧笑纳。”

　　此言一出，周围便开始议论纷纷，刚才只是一个字，现在是一本书，这两个少年是来给空闻长老下马威的吗？

　　空闻长老也是这种想法，不过却也不惧，昔日他便性子刚烈，以武著称，被人称为金刚罗汉。只是随着年龄和阅历的与日俱增，这尊昔日的怒目金刚身上的佛气渐浓，眉目间多了几分坦荡、真诚和慈悲，昔年在黄土里打滚的破旧僧衣也已经换成崭新的黄色袈裟，胸前的佛珠也换成了一百零八颗菩提子，天地间能让他心生畏惧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少。

　　区区一本经书，岂能被他放在眼里。

　　空闻长老接过金刚经，打开一看，毫无反应。

　　刘玄策微笑道：“家父诚心敬佛，没有恶意。”

　　因为没有见到刺激的一幕，熟知刘玄策的人开始腹诽：“没有恶意不早说，这个阴险狡诈的小子明显在借陈老怪那个刀字戏弄神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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