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故乡 3

　　

　　青松镇在望，顾秋雨走在最前面，叶宿在她身后十几步，摸骨圣手在叶宿后面二十几步。忽然，摸骨圣手加快脚步，赶上叶宿，说：“兄台，我看你面堂发黑……”

　　叶宿脸色一黑，迈开脚步，暗道你怎么不说我满面红光。顾秋雨听到摸骨圣手的声音，像是才发现叶宿，转身走过去，伸出双手说：“大哥行行好吧。”叶宿依然不理会，摸骨圣手小跑跟上，顾秋雨可怜兮兮扯住叶宿衣角，但不敢用力拉扯，只是小心翼翼的拉着衣角跟在身后。

　　“兄台……”

　　摸骨圣手刚开口，叶宿便打断道：“没钱！”

　　摸骨圣手骂了一声穷鬼，便舍下叶宿，径自朝镇内行去，余下顾秋雨独自乞讨。叶宿停下脚步，顾秋雨受惊，放开叶宿的衣角。叶宿继续前行，顾秋雨睁大无辜的双眼，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没了身体的拉扯纠缠，叶宿却放慢了步伐，开始仔细打量周围的场景。

　　眼前的场景与记忆中的景象相合，坚硬的青石板铺就的道路，光脚走在上面可能会被不起眼的石子刺痛，摔在地上更痛。最热闹的地方永远是每天上午的市集，人山人海，挤在人群中经常能听见有人哭天抢地大呼“钱袋不见了”。夏天少年们很乐意挤在汗流浃背的市集上，奇怪的是冬天他们绝不愿意踏入市集一步，问他们原因，永远是一个很有佛性的答案，曰不可说，但是表情猥琐。

　　镇上最好的酒楼是春风楼，那里的饭菜价格昂贵，一顿饭顶普通人家一年的开支。叶宿最熟悉的是药铺，药铺里的大夫医术普普通通，简单的一个咳嗽要煎十几次药才能痊愈，但那里的人都很和蔼，从不给人脸色，说话的声音都比外面轻。叶家旁边住了一个乐善好施的林姓老伯，白发苍苍，满脸纵横，身体也不是很好，不知如今是否健在？

　　与十年前相比，青松镇的建筑变化不大，走在熟悉的街头，仿佛回到从前。不知不觉踏入杏花巷，叶宿停下脚步，前面是叶家老宅，那里是否依旧？

　　前行数十步，老宅改换新颜，林伯的家也面目全非，但不再像以前那样挡不住夜雨。

　　顾秋雨跟在叶宿身后，很不理解叶宿的漫无目的和一言不发。

　　走过杏花巷，叶宿的眼睛恢复清明，带着顾秋雨来到铁匠铺，顾秋雨身为乞丐，没有进去。铁匠铺的老板是一个赤着胳膊的中年汉子，壮实的臂膀遒劲的肌肉裸露在外，与偶尔路过将身体裹在厚厚棉衣里的行人形成鲜明对比。

　　打铁的汉子见叶宿白衣出尘，心知他不是普通人，问道：“小兄弟要买现成的兵器还是定制？”

　　叶宿笑道：“来之前我还担心这里不售兵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汉子也笑道：“十几年前这里的确不锻造兵器，现在有买卖，放弃铸造兵器才是傻瓜！”

　　叶宿奇道：“这是为何？”

　　汉子解释道：“以前镇上的人只买农具厨具，打造出来也没人买，自从钱员外来了之后，不仅钱府光顾，偶尔还有像小兄弟这样的江湖人士光顾，自然也就开始学锻造兵器。”

　　叶宿道：“我要一把剑，大哥有现成的吗？”

　　“有，有，有！”汉子把存货抱出来，说道：“有十几把现成的，小兄弟随便挑。”

　　这十几把剑应该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叶宿随手拿起一把，仔细检查质量，问道：“大哥，这些剑都没有剑鞘的吗？”

　　汉子怕好端端一桩生意黄了，赶忙道：“也有，不过只有四个。”随后尴尬的笑道：“不是每个买剑的人都要买剑鞘，如果小兄弟想连剑鞘一起买，最多只有四把，再多就只能等等了。”

　　叶宿点头，不再言语，开始一把把检查铁剑的质量，检查到一半，忽然发问：“我听说钱员外非常吝啬，跟他做生意很吃亏吧。”

　　“可不是吗！”汉子显然怨气很重，“这个狗员外不仅手黑心也黑，当年镇上有一户人家姓叶，是他的亲家，但是被他骗得家破人亡。叶家父子上门求助还被他赶出家门，逼得人变卖家产，最后听说叶家父子最惨死他乡。消息传回来后，他又以亲家的身份占了叶家的宅子，真是狼心狗肺！”

　　汉子不住叹息：“镇上的人都说，只要被钱老狗瞧见，哪怕是一枚铜板，都得属于他。幸亏钱老狗没有儿子，好多人都巴不得他早点死，好搬空钱府的金山银山。不过有人更想看钱老狗一无所有后被人欺负的窝囊样。”

　　叶宿暗道就算他一无所有，半步伪神话的高手也不是你们欺负得了的。不过他没有明说，反而问道：“他不是有个女儿吗？”

　　汉子更是叹息道：“钱老狗恶事做尽，偏偏却生了个菩萨般的女儿，只能说都是命啊。我看这镇上没有一个人配得上钱家的那位小姐。”

　　叶宿不信道：“她真有那么好？”

　　受到质疑，汉子面露不悦：“你随便找个人打听，看谁会说钱小姐一句不好？我跟你说，当年叶家父子客死他乡的消息传回来后，那位小姐就跟钱老狗闹翻过一次，这些年帮助穷人，施舍乞丐基本没停过，跟钱老狗闹翻了不知多少次。要不是她，恐怕这个镇都改姓钱了。”

　　叶宿听得很感慨，也很欣慰，当年那个心地善良的小女孩终究还是坚持了自己，没有与那个卑鄙无耻的老爹同流合污，殊为不易。

　　铁剑和剑鞘一共价值五两银子，叶宿走出铺子后，汉子才嘟囔道：“今天买剑的人怎么这么多？”

　　出了铁匠铺，叶宿便想让顾秋雨离去，只是为防阴毒书生等人跟踪，叶宿不敢堂而皇之放她离开。不过他知道离钱府不远有一个地方巷道非常多，方便躲藏和掩人耳目。

　　将顾秋雨带到那里，叶宿把身上的钱都给她，自己只留了五枚铜钱，然后告诉她该怎么做，又站在原地看着她按照自己指定的路线消失后才终于把心放下。

　　随后，叶宿从钱府门前路过，与十年前相比，除了有生命的事物在成长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回到破庙，叶宿发现张神洛已经回转，手里捏着一把剑。张神洛见叶宿手中也有剑，楞了一下，笑道：“既然你自己买了，这把剑我就留着自己用，不过我剑法不好，有时间教教我。”

　　紧接着，摸骨圣手、林晴、王然纷纷回来，林晴与王然相处显然很不愉快，俩人一人握刀，一人持剑，相距六尺。林晴本来想把剑送给叶宿，却见叶宿和张神洛人手一把剑，下意识将剑往身后藏，不过剑收回腰间时发现自己在掩耳盗铃，大方的把剑挂在腰间，轻笑一声。

　　叶宿顿时感觉发现了世间最俊俏的男子。


　　(https://www.tyvxw.cc/ty51647/5161743.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