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死亡
云起心下骇然,面上却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慌和害怕来,一边思索着会不会是自己那匕首漏了岔子,一边瑟缩着去拽秦遇的袖子,口里不住的念着:
“这山里原还有野猪的吗,那个小哥儿真是太惨了,阿兄,我们去看看吧,也是我运气好,没碰上那野猪,不然,阿兄你怕是再见不到我。”
秦遇没好气的点了点云起的头,不喜他这话,云起昂着头一脸祈求,秦遇无奈,只得抬脚和秦柱往外头走,云起急忙跟在秦遇身后,手里紧紧拽着那节衣袖不曾松开。
几人来到后山,那已经围满了闲着的庄稼汉,妇女哥儿的领着小孩远远的躲着,又怕又想看,一个个抻着脖子瞅。
那里已经蒙了麻布,只能看到鼓起的人形和周围血迹,村里的猎户正商量着要去猎猪,这猪伤了人,怕是激出了凶性,再下山来就不好了。
云起学着旁的小哥儿样,离着远远地站着,眼睛微微眯起,那小哥儿的尸体旁正是他埋了匕首的石头,他挂心那匕首,满脸担忧的样子和旁人也差不离。
秦遇不怕血腥,凑近去看了,又问那小哥儿的身份,秦柱却一脸奇怪的说:
“这事儿怪就怪在这,没人家丢了哥儿,这小哥儿穿的不差,在家也当是个受宠的,半日没见人也没人寻,可外村离咱们这远,县里就更不可能,你说这事是不是有点邪门。”
秦遇也觉得这事不对劲,可查案办案是官府的事,他们几个在这想破头也没用,追着又问了几句,觉着这事跟自家没甚关系,秦遇牵了云起回家。
路上云起拐弯抹角的问来问去,时不时还要心惊胆战的四处瞧,像是被吓着了,秦遇有些心疼,到家打水让云起洗了头脸,送进被子睡午觉,自己转身打算去煮了绿豆糖水晾着。
一时间屋里静悄悄的,云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担心,颠簸了许久,自己刚有点好日子过,若是那匕首再牵连了自己
狠咬着一口银牙,云起垂下眼皮,眼中是一片阴霾,他答应过父姆会好好活着,若是有可能,能得了秦遇信任,他还想要去边境祭拜兄长,这不是易事,还没开头就要断了,迷迷糊糊的想着,云起睡过去,脸颊潮红,满面苦痛。
秦遇端着绿豆水进屋就听见床上的啜泣声,将碗往床边的小几上一放,他急忙来看云起,小哥儿似是做了噩梦,一边哭一边喊姆父,秦遇不敢硬叫,轻柔了声音低声喊云起的名字,又缓缓地拍着他的背。
云起渐渐安静下来,睁开潮湿的双眼,眼周哭的通红肿起,好不可怜。
秦遇端过绿豆水给他喝了,云起抽搭着端碗喝糖水,眼睛直直的盯着秦遇,像是生怕这人跑了。
秦遇被盯得心头发软,伸手揉了揉云起的头,云起僵着身子,嘴巴张张合合,到底还是没能说些什么。
见云起似乎缓过来了,秦遇抬头瞧瞧天色,这么一折腾已然接近黄昏,日头已经有下落的模样,云起安安静静的在床上发呆,似乎不太想要人靠近。秦遇纠结了一下还是转身去抄书,时间本就紧,日复一日耽搁不起。
殊不知背后有双眸子快将人的背影盯穿了。
如果没有我,这铁石心肠一样的的汉子定然讨不到夫郎媳妇,云起抠着被子忿忿,又开始思索何时去看一眼匕首。
华灯初上,家家户户升起炊烟,街上乱跑的小孩也被逮回了家,天沉沉的黑着,风吹过烛火晃出人影绰绰,这是县里一天少有的安静时刻,只除了那一条街。
这华灯初上时,有些白日里不好做的生意便都开张了,至于赌坊这类地方,则更比白日嚣张几分。
楼下人来人往,赌钱的揽客的嘈杂声不断。
楼上美人静静看着下面的乱象,手里的匕首闪着寒光,手指起落间匕首在舞动,清瑶在一旁,视线随着匕首上下纷飞,生怕自家主子伤了自己。
“这落凤是他们一起给他做的,那红宝石还是他亲自打磨的,如今倒是全然不在乎了。”
“云公子也不像是不在乎的样子,怕只是带着不方便呢,毕竟他如今,也是难做。”清瑶低声安慰,满脸心疼。
红叶嘴角微落,盯着街边一个哥儿揪着个男子的耳朵从楼子里出来,哥儿不停地数落着,那男子被揪出来竟也没生气,连连鞠躬像是道歉,二人牵牵扯扯走远了。
咣当一声响,匕首脱手落地。
“主子!”清瑶一声惊呼,连忙掏了帕子捂住红叶流血的手。
看着自己被划破了掌心的手,红叶忽的难过起来,他不在,连他做的匕首都要伤人。烛光闪烁,总有自诩风流的男人流连在楼子旁,红叶听不见耳边清瑶担心的絮叨,自顾自的红着眼眶。
清瑶清楚红叶绝不是因着小伤便哭泣的人,他在惦记什么自己心里也知晓一二,于是敛了声不再说话,只默默给红叶包扎。
屋子里静默许久,红叶关了窗,弯腰捡起匕首,继续在指尖摩挲,没了那两颗红宝石,这匕首也没那么让他想要了,起身将匕首扔进匣子,盖子开阖间,另有什么反着光,又一瞬而逝。
“收拾收拾,明日该回京了,饶他一命已是坏了规矩,不过能除了清绝那毒物,这一程也算是,有所收获。”
清瑶低声应是,缓步退出房间。
小村庄里一贯没什么新鲜事,那无名的小哥儿白白丢了性命,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个姓甚名谁,村里的猎户们叫了几个青壮年上山,找到野猪合力杀了,过程虽凶险些,到都只是小伤。
秦遇算半个读书人,猎户们怕他力气不够反添了倒忙,并不愿让他去,秦遇心中有数也不添乱,画了几个陷阱与猎户们,机关比现在的陷阱精巧些,惹得猎户们连连夸赞。
那陷阱最终帮着套住了野猪的牙,保住了一个年轻汉子的命。
那天,大家热闹闹的抬着野猪下山,那汉子不顾迎来的老母亲,直接走向秦遇深深一鞠躬,一脸后怕的与他道谢,周围来迎自家汉子的人都支棱着耳朵听。
“若非恩公这陷阱,我们差点没制住这凶物,我当时就在那獠牙旁,若没那套绳绊住了猪,我就得是开膛破肚的下场,恩公再受我一拜,一会分猪肉,我的那份全给恩公,你万不要推辞。”
秦遇连连摇手,自己只不过出了个图纸,布置陷阱皆是猎户和壮士们自己做的,那里当得起一句恩公。
云起跟来旁边看热闹,听了那汉子的话面上不显,端的淡定,心里却觉得自己看上的人怎么看怎么好,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不知羞,暗恼着往秦遇背后蹭了蹭,继而又探出头瞧那野猪。
大家把猪拉倒屠户家,如今入了夏,肉类不好放,向猪这样的牲畜更是不会杀,没有膘,杀了怪浪费,家家户户油星沾的都少,一头野猪能让村里都沾点油星尝。
出了人的按功分,没出人的也愿意花几个铜板买一小块,秦遇凭着那陷阱领了手臂长的肉,见那猪骨没人要,又花了两文钱买了半副猪骨架,这东西没油水还费柴火,村里人都不爱要,倒是秦遇凭着那一百两活的还算滋润,三十两建房,二十两留着读书买用具,剩下五十两全砸在吃穿上也够二人一年顿顿有肉吃穿不愁。
这两天秦遇除了读书抄书,就是去田里侍弄地,本来五谷不分的人被秦柱秦虎带着操练一周,如今也有模有样了。
带了肉回家,时辰尚早,秦遇又读了半个时辰的书才出来。
秦遇放了书本打算去灶房做饭,不想云起已经在那忙乎起来了,小哥儿的小脸被炉火熏得微红,抿着嘴不说话,手里的动作倒是利索,摘着菜叶子摘的飞快。
那双摘叶子的手依旧润白,却好像不似初见时光滑,这才不到半个月,这要长时间下去,云起的手岂不是要糙,秦遇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并不愿见云起的手变成那样,看云起摘完菜又要去够那猪骨架,秦遇忙上前一步阻止。
那手该是养尊处优才好,如今眼下自己做不到,让他少干一点总是可以的,至少这猪骨,云起还是别碰了。
“做什么不让我碰,我如今做饭也有几分功力,阿兄平时吃的不是很香嘛,怎么今日又嫌弃起我。”
云起嘟着嘴,被夺了刀他自觉被侵入了地盘。
自己平日里除了打扫打扫屋子偶尔洗洗衣服,什么也不做,秦遇下地干完活会和汉子们一起去溪边洗澡,他那干活穿的衣服总是在溪边顺手就洗了,他家在后山离着溪边也近,往往就打赤膊回来直接将衣服挂好,总也不用云起干,读书习字的衣服更是不用天天洗,自己那哥儿的衣服都是轻薄的,揉一揉就干净了。
云起原先被关在闺阁学琴棋书画刺绣规矩还不觉得日头漫长,如今没什么事也不用和那些难缠鬼交际,忽然觉得这日子都慢了,秦遇不在家的上午更是难熬。
秦遇剁着猪骨,看云起一脸不满的样子直发笑,指使他去和面。云起手脚利索的将面揉好,又来盯着秦遇。
“今日做猪骨面,再炖个红烧肉,可能要晚点,你若不想闲着,去院子周围摘点野菜,回来拌了也好去腻,小心着点手,莫要硬薅。”
这人当真默默叨叨,喜欢我的手又不直说,我自然比你更在意。云起板着脸腹诽着嫌秦遇唠叨,又惦记着吃,迫不及待蹦蹦跳跳的挎着篮子往院子外跑,惹得秦遇在身后大喊:
“别跑的太远,天黑了小心被狼叼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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