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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六十七个日夜:心理疾病复发


“病人现在的情况十分危险,能不能挺过去全看他自己了该做的我们都做了。”男医生摘了口罩,竟是杭无绪。他似轻笑了声:“你们胆子不小啊?把人质虐待成这样还敢送来医院,还是中国人私办的。不怕医院上面细查这孩子身份?”
  夏明随倚门边很是悠闲笑了:“查了你们也留不住他,除非金克主动放人,否则他就是死了,尸体也归我们。”
  “行,那就祝你们尽快得到一具完整的尸体。”杭无绪离开,,经过他身边时又想起什么,扶上了青年肩膀:“对了,有人让我给你带句话,要不要听?”
  夏明随看向他。
  杭无绪凑近耳语:“无论经历什么,这人心千万不能坏了、烂透了啊。”他勾唇,径直出去了。
  “……”半晌无言,夏明随轻嗤一声。
  ……
  旅途被抓走的第六十七天,国内阳历一月二十一,农历十二月三十,正值除夕夜。
  深夜的滨城市万家灯火通明,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美中不足的是这边没有下雪,但似乎并不影响浓重的年味儿。
  这般日子里,平日看起来温馨的桥南巷11号却透着诡异的冷清。
  奈温看了眼沙发上安静垂眸玩儿手机的少女,又看看一旁单人沙发上归然不动盯着梵陨河玩儿手机的傅乐容,觉得头大,端起桌子上饵块又送回厨房去了。
  僵持了一会儿,见梵陨河收起手机就走,傅乐容立马跟着站起身:“你干什么去?”
  梵陨河看了他一眼,耸肩:“我困了,要睡觉。”
  “你先把我哥找回来。”傅乐容坚决不让她走。
  少女想了想:“可是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上哪儿找去?”
  傅乐容急眼了:“是你骗他过去的,现在把我哥卖了你跟我说不知道卖哪儿去了?他死活都还不知道,你要睡觉?”
  “乐容。”奈温从厨房出来,忙上前拉住了快怼到少女脸上的男生:“你先冷静点,不是我们不找,我们现在真不知道旅途在哪儿……”
  “那你们为什么要合起伙来陷害我哥?!”傅乐容急了,一把推开奈温冲着梵陨河就吼叫道。
  少女抬眸,忽然笑了,带着与生俱来的轻佻轻傲:“可这是他自己选择的,他选择相信我。”她毫无愧疚感耸肩:“害人利己,小弟弟,你早该看清我为人了。”
  傅乐容不可置信:“你竟然还当成骄傲的资本?你……”他快气死了:“你早晚遭报应!”
  “知道啊,所以我毫无顾忌。”梵陨河扬唇笑了下:“合情合理,更合乎我的作风。”
  梵陨河离开,奈温追了出去,留下傅乐容怔然许久才想起来找人,拿着手机却不知道找谁,最后下意识拨通了旅途亲哥旅畔的电话:“喂?”
  “乐乐?怎么了,学校有事?”旅畔  声音略显疲惫从另一头传来。
  傅乐容却没听出来,他想哭:“旅畔哥,二哥被抓走了……”
  旅畔另一边似乎和身旁的人说了什么,才对他道:“没事儿啊乐乐,我都知道了,正在找你二哥呢。不会有事,你早点睡……”
  “不是不是!”傅乐容急着解释什么:“你们找的话得找到什么时候?我只知道二哥被他同学骗去了缅甸,然后、然后我问北姐……他那个同学他同学却不肯说,是不是能报警啊?”
  另一边沉默一瞬,旅畔问:“他同学?你认识梵陨河?”
  “她和二哥合租呢,我也不知道会是她……”
  “你注意安全,别信她的话,正常上学,知道吗?”
  傅乐容满脑子都是旅途被抓:“那,二哥……”
  旅畔:“你二哥我会找到的,不用你多管,千万保护好自己,不然我没法跟你爸妈交代。”
  傅乐容重重点头,明知道对方看不见:“好,我知道了。”他吸了吸鼻子:“新年快乐,哥。”
  “新年快乐。”
  ……
  一月份的滨城夜间带着寒意,梵陨河刚出巷子,巷口的寒风吹得她头一阵眩晕。
  少女踉跄了两步,被后面跟上来的奈温扶住:“怎么了?不舒服?”
  梵陨河稳了稳心神,好似喃声自语:“报应吧,我过分了,对吧?”
  “精灵,你……”奈温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但这事的确是梵陨河不对,她利用旅途达到了自己目的,但旅途情况现在估计不容乐观。
  梵陨河笑了声,又恢复那般没心没肺的样子:“我现在需要一个证实,金克给的线索不一定是真的。我想了想,还是顺带调查一下金克比较靠谱,奈温,陪我一起吧?”
  奈温一怔:“你是说……”
  “盗取军事机密。”少女冲他压了压声音神秘一笑:“保密,只有你我知道。”
  ……
  “没了?怎么就没了呢?”金克站台球桌边专心擦杆粉,往门外瞥了眼:“明随呢?”
  东决看了老板一眼,欲言又止。
  “说。”金克俯身,撑杆打球。
  东决道::“老板您就没奇怪过,当年少总明明被冯侯断了手脚扔荒山野岭去了,那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金克打出漂亮的扎杆球:“这个我早查过了,他当年被……中国驻缅领事馆的人给救了,好像是叫……严顾。”他笑笑:“不过这又能影响什么呢?这小子随我,心理够变态,就是还不够狠。”
  东决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今天上午有兄弟在医院听到少总接了个电话,称呼对方为老严,然后……”
  “然后下午还在昏迷中的旅途就和夏明随一起不见了,是吧?”金克依旧不紧不慢打着台球:“那不就对了,就是这小子把人带走了,你说你们一天到晚还能办好什么事?两个大活人都看不住。”
  东决低了低头:“对不起,老板,是我办事不力。”
  男人语气平平,似乎并没有生气:“算了,也没说怪你,那个旅途年纪小小,倒是个有骨气的主,随了他父亲啊。”他道:“本来也问不出什么,放就放了吧。”
  “老板。”东决还要说什么。
  “却见金克并不想听似的打断:“这小子能从我这儿逃走,迟早栽在梵陨河那丫头手里。”他笑呵呵的:“那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也不知道像谁。”
  ……
  曼谷码头,货轮上。
  “这是被销毁的两份铜码?”夏明随驾着腿毫不客气靠椅子上,拿起对方递来的图纸看着,没一会儿又放下,笑了:“大哥,好算计,你早料定了这小子会把自己作到金克手里边了?”
  旅畔漫不经心笑笑:“怎么说?”
  夏明随:“你料定了金克会很在意铜码,所以抓了旅途会花费一番心思和他周旋,这旅途呢又是个硬骨头,时间拖得差不多了,耐心耗尽,自然就会放松了对旅途的看管,即便我今天不把人送来,你也能趁机救出人来,对吧?”
  “你说是就是吧。”旅畔双腿高高架上桌子懒散笑笑。
  夏明随冲外面勾了勾手,有人架着满身血迹的少年拖了进来。
  旅畔瞥见角落里杨一落就要冲出来,他眼神阻止了。
  “那就这样,人也交给你了,图纸我拿走了,合作愉快。”夏明随起身就走。
  “你不觉得我给你的铜码是假的?”旅畔问。
  夏明随停住了,回头笑笑:“知道,不过反正是用来糊弄金克那老畜生的,真假不在我的操心范围内。”他和旅畔一样希望能查清母亲夏优儿的死因,应当也不算对立的吧。
  夏明随的手下将人往地上一扔,也离开了。
  “旅途!”见该走的人都走了,杨一落立马扶着肚子快步上前。
  “你别动。”旅畔起身上前:“你弯得下腰再说吧。”他拍了拍少年脸颊:“二途?”
  杨一落:“夏明随不是说将旅途送医院住了半个多月,怎么身上的伤半点也没处理?”
  旅畔扶起少年:“能让这小子活下来我已经该感谢他了。”他一把抱起少年就走:“回房间说。”
  “这是什么?”杨一落叫住他,上前从旅途攥紧的手心好不容易拿出一只类似U盘的东西。
  回到屋里,两人暂时遗忘了旅途,坐电脑前对着那小物件研究半天也没看出该怎么用。杨一落不确定道:“芯片?”
  旅畔反应过来,从抽屉里翻出工具关了电脑就开拆:“试试,反正不是我的电脑。”
  “……”杨一落评价他:“你真不是什么好人,这电脑里万一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给你拆坏了  怎么办?”
  旅畔笑出声来:“得了吧,我还真想不出来康威那货除了存美女视频照片还能用电脑来干什么。”
  “康威的啊?”杨一落起了八卦心:“他小时候好像就比咱几个早熟。哎,他现在有女朋友没?”
  旅畔着实被这问题逗笑:“就他那成天不干正经事倒是一本正经败家的德行还能有女朋友?没被女人打死就不错了。”他拆开笔记本底座取出芯片,拿着旅途带回来的那块对比了半天,试探着放进了凹槽里。
  原封动将电脑重新装好,刚一打开便见屏幕上赫然看见半张血腥恐怖的男子脸,占据了整个屏幕。
  “我的天。”杨一落吓了一跳,孕期的她特别容易受惊吓,半天才缓过来。
  旅畔怕她后仰过去,抬手揽了把又松开,他随手在触控板上滑了滑:“电脑病毒了?”
  “随便点开一个看看?”杨一落道。
  旅畔点了点,连鼠标都找不到,随后屏幕黑了,一连串的红色代码占据了屏幕。
  “咳咳……”后面躺床上的旅途醒来。杨一落闻声忙上前:“旅途?”
  却见少年目光空滞盯着天花板,没反应。
  旅畔过来:“二途?”
  杨一落担忧看向旅畔,旅畔道:“你先回房间,今晚就不陪你了,自己小心。”
  “好,有情况可以打电话问医生,我一会儿把号码发你手机上。”
  “嗯。”
  待杨一落离开,旅畔立马上前一把扯开旅途上衣衣襟,方才抱旅途时他就看到了。旅畔看了眼这满身狰狞的伤,扶起少年又去看他后颈,眸色一滞。

  密密麻麻全是针孔,淤血在大片针孔处消散不去,看得出来被注射时旅途一开始的激烈反抗。
  旅畔扶住少年肩膀,盯着他空滞毫无反应的眼神,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二途?说句话?”
  没反应,只是静静看着看着旅畔。
  旅畔想了想,决定先取旅途血液带回去血检体内毒品含量,如果剂量依旧过多的话可能得进行强行戒断。
  他找出医药箱,在拿出针管时旅途终于有了反应,他一把推开旅畔就往角落里缩,身体开始颤抖。
  旅畔试图劝他:“二途,过来点好吗?就抽个血,不干别的。”
  少年躲床角不为所动。
  旅畔知道他应激了,这会儿怕是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双方对峙许久,见少年依旧紧绷着身体不肯放松,旅畔先行动手了。他上前一把拉出旅途,少年死命挣扎着,忽然不知道从哪儿摸出碎玻璃就朝旅畔咽喉扎来!
  旅畔一惊,却也早预料到旅途的激烈反抗,快速侧头避开了,他一抬胳膊夹住少年双手,一针刺进了惨不忍睹的后颈。
  再没了动静,旅途似乎晕了过去。
  旅畔将他放平,然后收到了杨一落发来的电话号码。他想了下,却是直接打给了明遥:“喂,遥遥,是我。”
  另一边是明遥又惊又喜的声音:“阿畔哥哥?你失联这么久,我们……”
  “我没事了,遥遥,问你个事。”旅畔想了想,道:“心理学上来说,如果一个人在儿时患有自闭症治好了,成年后受了强烈刺激会不会复发?”
  涉及明遥的学术范畴,她很快进入正题:“阿畔哥哥,自闭症不在心理学研究范畴内,但是它又属于神经科和心理科双重疾病。”她顿了顿:“这种疾病如果治疗不彻底的话,成年后受了太大刺激会有可能再次发作的……是旅途吗?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他治好自闭情况后又被确诊为焦虑性抑郁。和自闭症大差不差,后期因为某件事受了刺激会进一步加重病情,即使好了也有复发的可能,临床医学上称这种间歇性疾病为创伤后应激障碍症,也就是俗称的PTSD。”
  旅畔默然片刻,觉得自己需要缓缓这突如其来的恶性情况。
  明遥犹豫着问了句:“所以……旅途现在是哪种情况?”
  “他……好像是自闭了。问什么都没反应,就是遇到一些东西会本能害怕。”旅畔揉了揉眉心:“你现在在禾桥?”
  “在啊,你什么时候将旅途带回来我给他看看。”
  “好,麻烦了遥遥。”
  “对了,你平时有没有注意他会不会手抖?”明遥又问。
  旅畔心想回国后自己就没怎么待在家里,这小子也成天混在外面连学校都不去了,哪可能注意?他道:“还真没有,电话一两句也说不清楚,等会去吧。”
  “行,你们早点回来,旅途现在这种情况拖不得。”
  挂了电话,旅畔看着昏睡的少年恍惚了片刻,他下意识去探他体温,一切正常。
  旅畔捏着眉心骨闭了闭眼,觉得在美国那段难熬的日子可能又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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