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这天晚上，沈希真睡前点了一些茉莉香熏屋子。
豆包躺在床上闻着今天的香，和之前的好像不一样。她坐起来，闭着眼，摇头晃脑地闻着。
点完香，沈希真灭了烛火，上了床。豆包的脑袋依然拨浪鼓似的晃着，沈希真一把将她按倒，然后搂着她，躺了下来。
夜越来越深，淡淡的茉莉花香，在月色下隐隐浮动。
沈希真嗅着这香，渐渐睡着。
恍惚间，她看见来来往往好多人。有人在采香药、有人在熏蒸、有人在研粉、有人在调香方、有人在和料、有人在晒香……
好像有人引着她，和她介绍着，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她认真听着、学着、记着。忽有人过来，拉着她去吃好吃的。再一转头，梦便醒了。
第二天一早，豆包还在睡懒觉，沈希真已早早起来开张了。
她这边早饭还没吃完，门口陶满恩便带着李贺全，急匆匆地进来了。
“陶叔、李掌柜，你们怎么来了？”沈希真放下饭起身道。
李贺全是万全布庄的掌柜，跟陶记合作多年，与陶满恩是老交情了。
陶满恩见沈希真还没吃完饭，便让她先吃完饭再说。沈希真本就吃的差不多了，她见陶叔和李掌柜，脸上皆有忧色。便收了饭碗，将二人请至里间细谈。
坐下后，李贺全开门见山道，“沈掌柜，可一定要救救我呀。”
“这是怎么了，李掌柜，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沈希真给李贺全边倒茶边问，“是庄子上周转不开了吗？”
“岂止是周转不开啊，都快要倒闭了。”李贺全痛苦道。
“啊？这么严重。”
陶满恩接话道，“最近布价不是一直上涨吗，都是那个秦三搞的鬼。”
“怎么说？”沈希真坐下看向陶满恩。
陶满恩喝了口茶，开口道，“他之前收购了几个布庄，自己弄了一个什么纺织厂，扬言让大家伙入股，说一起赚大钱。结果纺织厂办成之后，他使计策，把其他合伙人都挤兑了出去，一人吃独食。”
“其他布庄竞争不过他的纺织厂，纷纷倒闭。他便趁机坐地起价，把布匹的价格翻了一番。这半年来，只有李掌柜硬扛着，和他对打。这不就遭了记恨。”陶满恩摇头叹息。
“怎么了，他难道连李掌柜的布庄也要收购？”沈希真问李贺全。
“不是收购，是陷害。前些日子下暴雨，他不知什么时候，叫人捅漏了我库房的屋顶。库房漏水，布料全毁了。恰好近日有个大订单，这几日要交货，眼下交不了货，要赔三倍的赔偿金。”李贺全道，“我和这秦三硬干了半年，现银本就不宽裕，这么一折腾，我怕是撑不住了。”
陶满恩一听这话，立马接道，“李老弟不要说这丧气话，这不是还有我们给你想办法吗。”接着他看向沈希真道，“阿真啊，你把账本拿来，看看我们还有多少现银，先借给李掌柜让他周转，待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李贺全闻言起身作揖拜谢。陶满恩拉着他坐下，叫他不必客气。
沈希真听明白了。那秦三爷是故意陷害同行，想赢家通吃。
万全布庄不能倒。如果万全布庄倒了，以后安平县的布行，就真的一家独大了。成衣行和布行紧密相关。如果布价被人拿捏死了，那成衣行也完了。
“李叔，你别担心，我们一定帮你。”沈希真先安慰李贺全。接着她思索了片刻，又问道，“李叔，你这批订单大概要交多少量？”
李贺全说了数字，然后问道，“怎么了？”
沈希真道，“不久前，我刚低价屯了一批布，质地不错，量也足够。李叔你可以先去验验货，如果能顶你那批布，你就先拿去用。省得赔钱，太伤气血。”
李贺全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此甚好！快带我去看看。”
言罢，三人急忙往陶记的库房走去。
李贺全见到布匹后，仔细验看着这些布。质量上乘，花色也齐全，完全可以抵他的那批布。他喜得对着沈希真连连道谢。“这可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沈掌柜大恩。”
李贺全说完又转头对陶满恩道，“陶大哥，你们帮我度了这道难关，以后陶记有需要，我老李义不容辞。”他说完三人都笑了。
几日后，李贺全满面红光地提着一篮子糕点，到陶家致谢。
“多亏了你们哪，这次不仅没损失，还赚了一笔。”李贺全笑着道，“我那批淋了水的布匹，陶老哥你要是不嫌弃，我就以成本价批给你，你先用着。借你的布，等我日后进了新货，再还你。”
“嗨，哪能那么低的价拿你的布。眼下布行日子不好过，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不用跟我客气。”陶满恩拒绝道。
制作成衣前，布匹本就需要浆洗。李贺全的布匹虽然淋了水，但并不是是劣质货。成本价确实太低。他本就日子难熬，陶满恩不忍再给他火上浇油。
这边李贺全不容陶满恩拒绝，坚持低价卖给他。这批布是不可能正常批发了，只能按散货出售。布匹虽湿了水，可质量还是十分上乘的。与其打折卖给其他成衣铺或散客。不如做个顺水人情，连卖带送，给陶记。毕竟这年头，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
两人僵持之下，陶满恩最终接受。以比平时低了两成的价格买下了。
得知万全布庄顺利度过难关后，沈希真也放下了悬着的心。陶记和万全布庄合作密切。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眼下保住了万全，陶记也暂且不用受布价的影响。
这半年，陶清和和陶记的伙计们，都逐渐成长起来了。总铺这边有二虎和三狗子盯着，分铺那边有大成和陶清和看着。忙了这么几年，沈希真终于能偶尔抽身打个盹了。
这天她得空后，继续去南巷找美食。
沈希真一路溜达着，走到北巷时，她想着既然来了，便顺带去陶记的分铺瞅一眼。
陶记分铺正在北巷最热闹的地段。当初分铺定址的时候，这北巷还没繁华起来。沈希真当时见南巷越来越热闹，她料想这紧邻着的北巷，以后也一定会发展起来的。
她瞅准时机，当机立断盘下了这间铺子。结果不出她所料，随着时间推移，北巷果真就红火了起来。
沈希真走到离陶记分铺，还有几仗远的时候，忽然闻到一股幽香。她顺着香味寻去，转身便看见了路对面的万香阁。
宋世初的新铺子竟开到了这里？
沈希真想起那块茉莉香饼。她抬脚朝万香阁走去，想看看宋世初铺子里还有什么香。
进了万香阁之后，沈希真瞬间被各种香气包围。她本就喜香，这铺子里的香味虽然浓了些，但也不算呛。还挺好闻。
二牛正在柜台里算账，听见门口声响，正准备招呼客人，一抬眼见是沈希真。二牛立马笑着道，“沈掌柜，哪阵香风把你吹来了。”
“自然是你们万香阁的香风了。”沈希真笑着接话。她见二牛似要过来支应她，她忙说道，“你忙你的，我随便看看。”
二牛得令，笑着继续算账。
沈希真随意拿起货架上的香闻着，边闻边问，“你们掌柜的在吗？”
“不在，掌柜的今天没来。”二牛打着算盘道。
“这香铺不错呀，品种还挺齐全。”
“这不算什么，我们掌柜的说了，日后我们铺子主要卖精制香，这还没开始呢。”二牛一脸骄傲道。
沈希真闻言放下手里的香饼，心内暗暗称赞。确实不错。香制得好，眼光也长远。安平县目前确实没人卖精制香。这要是做成了，以后利润可少不了。
看了一会儿，沈希真拿起一捆线香，转头对二牛道，“这把香我拿走了，你和你们掌柜的说一声。”
二牛头也没抬，直接答了一声‘好嘞’。
沈希真见二牛答应得如此干脆，她纳闷道，“你也不看看我拿的是什么香？万一把你们最贵的香拿走了呢，小心你们掌柜的骂你。”
二牛闻言抬头笑道，“我们掌柜的才不骂我呢，掌柜的吩咐过了，说哪天如果沈掌柜进来想要什么香，就直接给她，不要钱。”
沈希真一听笑了，“你们掌柜的真不会做买卖，迟早赔死。”
“赔不了，说不定还能给我们讨个老板娘呢。”二牛打趣，说完他忽意识到眼前人是沈掌柜，不是宋世初。他忙低下头，继续算账，不敢再抬头。
这边沈希真听得此话，瞬间脸热，跟着身上也热了起来。她有些局促，没再多言，匆匆走出了万香阁。
一路上，她拿着那把线香，快步往南巷走着。
她越走越气。
讨厌的宋世初，私底下不知道是怎么编排的她。他的伙计今日能说出这种话，定是他平日里口无遮拦，不知道和伙计们调笑了她什么。
着实可恶！
她一边想着，一边手上发力。手里的线香受不住大力，折断了好些。
沈希真看着手里的断香。越看越气。哼！等回去看见他，定要问个明白。他要是敢私下拿她逗笑解闷，她就让他形同此香！
沈希真正气着，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瞪眼转头，见宋世初正咧着嘴，朝她笑得灿烂。“沈掌柜，好巧啊，我正要去南巷呢，你是不是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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