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方向

脑子里一片混乱，各种不知名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纠缠在一起，吵得余筱感觉脑袋都快爆炸了。

        她扶住脖子轻轻揉了揉试图消除掉脑子里一些嘈杂的声音，然而无济于事，头依旧疼得厉害，那些杂七杂八的声音仍旧吵得不可开交，并有愈来愈勇的趋势。

        好半晌，余筱才感觉找回了一些神智，许阳童现在的身体状况太差，又怀着孕，唯一的依靠只能是她，她不能再迷茫下去。

        “我们，先去医院吧，”余筱想了想，轻声说，”不管怎么样，再去检查一下身体，看看宝宝有没有问题，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太好，我不放心。”

        许阳童沉默了很久，才轻轻点头：“好。”

        余筱亲自动手帮许阳童换掉了衣服洗了脸，这会儿的她看起来总算没有之前那么糟糕了。去医院的路上，余筱还是把犹豫了很久的问题说了出来：“阳童，你……打算告诉孩子爸爸吗？”

        她原本还想问孩子的爸爸是谁，但仔细一想觉得不妥也就没有问，许阳童如果真的想说总会告诉她。

        “不知道。”许阳童茫然地摇了摇头。她很少会有像现在一样不知所措的模样，在余筱心里，她好像一直都是冷静理智，遇到任何事都能轻易解决的人。

        直到现在看着她，余筱才发现，其实自己真的一直都不了解她，或者说并没有那么了解。

        她以为的许阳童强大又勇敢，会把曾经因为生病而被班上有些同学嚼舌根子委屈哭泣的她楼进怀里，并故作淡定地说一句：“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要自己学会成长。”

        可余筱忘了，许阳童再怎么坚强，她也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子，一个遇到大事会迷茫无助把自己关在家里几天不出门颓唐萧条的女孩子。

        她从来没有余筱想象的那样无所不能。

        想到这里，余筱心中一阵怅然若失。她看着坐在自己身旁仅仅几天就瘦得可怕的许阳童，心疼地伸手抱住了她的腰。

        出租车司机送她们到医院门口，余筱拉着许阳童下了车亦步亦趋走进医院大门。不敢让许阳童太过疲惫，余筱让她在大厅里好好坐着休息一下，自己跑上跑下挂号排队交费预约检查。

        等待检查结果的时间枯燥而又漫长，余筱在许阳童身侧坐下，望着自己面前络绎不绝的人群叹了口气。她握住许阳童温度低得可怕的手，用自己手上的温度给她捂着手：“阳童，你……打算要生下来吗？”

        许阳童眸色幽暗，说不出是什么情绪：“筱筱，我不知道。”

        她现在整个人都很乱，没有办法自主思考任何问题。

        “如果打掉的话，应该会对身体伤害很大吧？”余筱对这方面的专业知识知之甚少，只能大概的凭着本能说。

        许阳童没说话，她精神不好，整个人萎靡不振，低着头斜靠在座椅上。

        余筱顿了顿，又问：“我认识他吗？”

        不用说，都知道这个“他”指孩子爸爸。

        “不认识。”

        气氛陷入长久的沉默。身边人来人往嘈杂纷扰，她们之间却宁静无比，谁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莫名其妙的，余筱想起就在不久前校庆那天许阳童还喝了酒微微醉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她有点害怕，却又无计可施，只能更加用力握紧许阳童的手。

        结果出来以后，余筱松了口气，所幸许阳童只是营养不良加上贫血孕酮有点低，需要好好补补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宝宝目前也发育得很好，但医生也特别交代了回去之后需要好好补充营养，否则不敢保证宝宝以后会怎么样。

        余筱如释重负，对医生说了句“谢谢”拉着许阳童就要走，这时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的许阳童却突然轻轻挣开了她的手，抬眸看向医生：“如果现在要打胎的话，可以吗？”

        医生一愣，而后说：“三个星期的孩子可以安排人流手术，无痛，算是个小手术很快就可以做好，三个月极其以上就不行了。影响的话倒没有太大，就是刚做完手术身体会有点虚弱，要好好养一段时间。”

        经历过许多是是非非的中年医生看着余筱和许阳童两个年轻女孩，心下也大概明白了什么，这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许阳童说：“年轻人想法不要太冲动，怎么说那也是一条小生命，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既然有了就是一种缘分应当要对他负责。更何况，你体质比较弱，又宫寒，这次如果打掉孩子以后可能很难再怀得上了。”

        许阳童听完，愣愣地点了点头。

        医生又开了一些叶酸给许阳童，嘱咐着说要一天一片补充维生素，对孩子补充营养会更有帮助。

        回了家，许阳童什么都没说就进了自己房间往床上躺去，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自从发现自己怀孕以来她都深处一种无措无助中无法入睡，今天余筱过来无疑给了她莫大安全感。她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再醒来时已是华灯初上。

        “你醒了阳童？快起来喝点汤。”

        许阳童睡着时余筱出去买了只鸡回来煲汤，一直放在保温锅里热着等她随时醒来就能喝。

        手里捧着热乎乎的汤，许阳童刚喝了一小口就忽然鼻子一酸：“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余筱用看傻逼的眼神瞪着她，表情极为不悦：“你是怀孕，不是有病。”

        这一回，终于是轮到她来毒舌换许阳童无话可说了。

        余筱早就已经想开了，事已至此，再去纠结其他事情也没有意义。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得先把许阳童身体养好，至于孩子，也得看许阳童到底怎么想，如果她要生，余筱会照顾她，如果她不想要，余筱也一定会帮她找医生安排手术。

        无论如何，她都尊重并且无条件支持许阳童的任何决定。

        毕竟她们真的，是彼此多年难得唯一的朋友。

        这种感情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任何措辞都显得苍白无力，余筱只知道，许阳童说什么是什么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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