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生死注定

小鱼人未到声音已到，奶奶混浊的眼神忽然变得清明。

        房间里有本家的嫂嫂们在整理着什么，姐姐慕风在喂奶奶汤药。小鱼无意间暼见了摊开的衣橱旁边摆放着一套蓝色的寿衣，是奶奶前些年就备下的，记得有一年六月六晒衣服的时候她看到了，为此还跟奶奶吵了一架。

        她问奶奶好端端放这个干嘛，放在家里瘆得慌。

        奶奶一脸平静，“生死是常事，不必悲伤，也不必恐惧。”

        这件事情她仍然很介怀，再次看到这套衣服心里不免悲恸，眼泪也便簌簌地落下。

        怕被奶奶看到，便急急地低了头。

        她走到奶奶床前奶奶握住了她的手。小鱼只觉得骨头被硌得有些疼痛。

        ……

        到了晚上的时候，小鱼让姐姐和婶婶们去睡了，说要自己陪奶奶。

        奶奶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年初公司出去旅游的时候，山里有一座寺庙，她跟着同事一同去上香，在同事的怂恿下抽了签，签面是一个字：归。小鱼不解其义，去找师父解签。师父问她家里是否有老人，她点了点头。师傅说，“大限已到，生即是归，死亦是归，生生死死万物归一。”

        再想问什么，师父已不肯说了，然后又给下一个香客解签。

        小鱼只能讪讪离去。

        她隐约明白这些意思和即将发生的事，但强迫自己不去面对。

        她一直安利自己，奶奶身体很好呀，很好！

        可奶奶的身体说倒下就倒下了。

        小鱼望着奶奶，努力地眨眼笑了笑，“奶奶会长命百岁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还没有看我结婚生子呢”。

        奶奶忽然一脸凝重：“傻丫头，生死是早就注定好的。先注死，后注生，人的一生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好的，我们都是在一步步走向这个结局。”

        “我其实很早之前就在下面看到过你，跟你现在的模样一样。”

        “你和她们不同，你其实是……”

        "奶奶，你别说了！”小鱼急急地阻挡。

        “好了，好了，不说了。让我再抱抱我的小鱼。”

        小鱼站起身，把头轻轻地放在奶奶怀里。

        “孩子啊，奶奶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呀，你一直那么固执，可是这世间的一切都是虚妄的，不要执着于情爱，情爱更是虚妄的，好好修行。”说完，奶奶大口地喘着气。

        小鱼一脸悲伤，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她不知道这悲伤从何而来，是因为奶奶，还是因为奶奶的话。

        “小鱼，我死后一切从简，不要大操大办，我只有你们两个女娃，我们亲近的亲戚也少，你们把我埋在我们村后的那块田地里，一定要土葬。一定要土葬啊！以后你要听姐姐的话，她虽然性子冷了些，却是心最软的。你去叫她过来，我有事要安排她，关于我们家的神案，还是尽早关了吧，泄露天机终归是要受惩罚。快，我要亲自跟她说，咳……快去！”

        小鱼慌忙推门出去，天色漆黑如墨，空中沥沥下着小雨，借着村里昏暗的路灯，她一路小跑直奔家里。幸而现在的家离老屋不远，小鱼看到姐姐，气喘吁吁地说：“奶奶，奶奶，奶奶叫你。”

        穆风一脸嫌弃地看着小鱼，“你打个电话不就完了，还跑来不嫌脚疼。”

        “来得急，忘了。”小鱼尴尬地捋了一下头发。

        一转头，一片火光照亮了半边的天空。

        “老屋！”小鱼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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